《鬼鬼爱》陸念忆

4、【04】有个家

　　“2号，给你一分钟时间，马上筛选出距离最近、最适合我、性价比最好、成功率最高的工作。”
　　噼里啪啦的键盘敲打声一如既往地继续，樊希眨巴着眼睛坐在一旁，“景岳臣，你被无视了耶~”
　　话音刚落，2号的声音就响起了，“在隔壁街有个寿司店聘请时工，时薪12大元，主人还能根据自己的特长要求提高到15大元。”
　　景岳臣点点头，觉得这份工作还不错，于是决定去应聘。
　　穿着一套休闲服，旁边跟着个不情不愿的2号，景岳臣对着樊希笑了笑，说道，“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樊希原本还一副依依不舍的委屈样，闻言马上两眼发光，连连点头，“嗯哪！可不可以指名对面的章鱼小丸子啊？我经常闻到它的香味从窗外飘进来耶！好想吃喔~”
　　景岳臣揉了揉他的脑袋，点头应允了。
　　2号渐渐隐没了身形消失不见，景岳臣转身出门去了。
　　樊希看着关上的门，屋子再度回复往日的安静，他忽然觉得寂寞了，内心还有一丝莫名的惶恐。
　　“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哦……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小声地呢喃着，却没有谁听得到，话语之中隐约有几分失落。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景岳臣出现在他的面前，紫红的眸子里折射着晨光，显得如此璀璨。
　　樊希愣愣的张嘴，“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内心却有几分莫名的欣喜。
　　景岳臣笑了笑，走到他的面前，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传来冰冷而滑腻的触感。“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放心，晚上就会回来了，一定给你带小丸子的。”
　　“嗯……”他轻声应着。其实，重要的不是小丸子。
　　“好了，”景岳臣倾身，在樊希的额头轻轻一吻，柔声说道，“我出门了。”
　　等到他离开很久很久，樊希依旧站在门前发呆，那一吻的触感依旧清晰无比。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忽然展颜一笑，无比滞后地应了一声，“喔~”
　　心里生出了一丝甜蜜与期许，第一次，觉得这个屋子不再是冷冰冰的，而是有着淡淡的暖意，直入他的心头。
　　景岳臣，能遇见你，真好……
　　樊希慢慢地在玄关处蹲下，双手抱着膝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那个名字。从前一个人在这个屋子已经呆了很久了，但是从来都没觉得，时间竟然能够如此漫长。
　　外面的阳光怎么越来越灿烂了？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天黑呀？呜呜，我已经从1数到1万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楼下的大叔一家已经开始做饭了耶，你怎么还不给我带小丸子回来？呜呜，我不要小丸子了行不行？你快点回来就好了啦~
　　樊希在那里怨念极深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地板上画圈圈，整个气场阴郁到不行，这样的状况一直维持到华灯初上。
　　屋子里没有开灯，外面的光亮在屋里投下一片又一片晦涩的阴影，一如以往的每一个入夜。樊希趴在玄关处的地毯上，已经睡着了。
　　不过当门外传来细碎的金属碰撞声的时候，他一瞬间就惊醒了，站在门前满怀期待地等着。
　　嗯嗯，他已经闻到小丸子熟悉的香味了。最最重要的是，他听到了属于景岳臣的低沉嗓音。
　　“哇哦！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哦！”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樊希扑上前去想要给景岳臣一个热情的拥抱，可惜失败了，他根本碰不到景岳臣的身体。
　　“呜呜~”他趴在地上很是委屈。
　　“白痴。”显出身形的2号接过主人手中的食材，自动自发地走去厨房料理三人的晚餐了。
　　景岳臣失笑，他弯腰将樊希扶了起来，握住他的手说道，“这样你才能碰到我的。”
　　樊希嘟着嘴，闷闷地问道，“为什么呀？”
　　景岳臣用另外一只手捏着他的脸颊，说道，“秘密。”
　　“又是不能说~”樊希小小的郁闷了一下，但是这种情绪并没有存活很久，因为景岳臣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不是嚷着要吃小丸子吗？喏，给你带回来了，四种口味的都在这里。”拿起刚才顺手放在柜子上面的餐盒，隐约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哇哦！我要吃要吃！”果然，心情瞬间变得飞扬起来，满心欢喜地只等着品尝美味的小丸子。“快点快点！在这边坐下啦！哇哦！还暖烘烘的耶~嗯！超级好吃！一级棒！啊啊，你也试试啊！”
　　说完，捏起一只圆滚滚的小丸子送到景岳臣的嘴边。
　　看着那双满怀期待的湛蓝眸子，景岳臣愣了一下，然后顺理成章地张嘴接受樊希的喂食。
　　“唔，果然不错。”
　　“是吧是吧？我就说了！”眉眼弯弯的笑得灿烂，手指上沾满了酱汁，连嘴边了脸颊上也不能幸免，但是样子却异常幸福。
　　景岳臣拿来面纸，仔细地帮他擦干净所有污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怎么吃得满嘴都是呢？别吃这么急呀？这些全部都是你的，不够的话我明天再给你买，慢点吃。”
　　樊希心满意足地连连点头，偶尔体贴地跟景岳臣分享一颗小丸子，然后提出他的要求，“明天就不要吃小丸子了，要陶陶居的馅饼和草莓派！”
　　“嗯，没问题，都给你买回来。”景岳臣自己也没有发现，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宠溺，已经是潜意识地想要满足樊希的全部要求了。
　　“喔喔，景岳臣你对我真好~”樊希嘴巴塞得满满的，感动非常地蹭着景岳臣的肩膀。
　　“就是，主人你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好得有点过分！这根本就是不科学的呀！你们昨天才认识的！而且这家伙还是一只鬼耶！”任劳任怨的2号感觉主人被抢走了，心生不忿，叉着腰抗议着。
　　“的确是有点不可思议呢，”景岳臣伸手抹去樊希嘴角的一滴酱汁，指尖不经意地从那唇上滑过，“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就是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我想，大概是想要时时看见你笑的幸福模样吧。”
　　樊希怔怔地看着他，心跳声噗通噗通地如此明显，这个人的话如此浩荡地冲击着他的内心，让里面充满了暖暖的感觉，很实在，很真切。他低头看了看两人紧握的手，那里切实地传来属于景岳臣的体温，这是一种让他幸福的温度。
　　“嗯，我现在非常非常的幸福哦~”
　　“这样么？这就好……”
　　晚餐是很简单炒青菜、炒肉片和蛋花汤，根据2号所说，这是他的拿手绝技了。
　　餐桌之上气氛很热闹，因为樊希总有说不完的话，几乎是将他一天所听到的、猜测的事情都说了个遍，顺带还详细地询问了景岳臣第一天上班的情况。在得知那个寿司店新推出了3个品种之后，强烈地要求试吃，景岳臣欣然答应了，引来2号的怨念无数。
　　晚饭之后依旧是勤劳的2号一手包办了所有的后续工作，游手好闲的一人一鬼则是逍遥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动物世界里正上演着狮子的生存之道，樊希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和旁边的景岳臣交流一番，往往能得到非常精辟与专业的解答，这直接导致樊希对景岳臣生出了无限的崇拜之情。
　　“哇哦！你好厉害呀！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东西呀？”樊希眨巴着星星眼闪烁着一团金光。
　　景岳臣笑了笑，揉着他的脑袋没有答话。
　　倒是刚刚洗碗归来的2号对此很有意见，“才不是呢！那是2号知识渊博！主人只是在2号的熏陶之下记得一点皮毛而已！”
　　说完，小孩子抱着笔记本再度沉迷在自己的网络世界里。
　　“喔~2号他怎么这么喜欢玩电脑啊？话说他只有5岁吧？5岁的孩子都这么凶残的吗？而且我觉得，他简直就是家里的万能好帮手耶~所有家务他都做得井井有条！”
　　“那是因为我的主人家事不精！”
　　樊希看着景岳臣，点点头，“也是呢，你看起来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人，不过不怕啦，从今天开始，除了有2号照顾你，还多了一个我！告诉你哦，我家事可是很在行的呀！”
　　“嗯。”景岳臣笑了，看着樊希那得意的模样，他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从来都没有过的踏实感。
　　那边的2号再次发表他的意见，“你别说大话了，一只鬼魂，连抹布和勺子都碰不到，要怎么帮忙啊？还不都是我在伺候你们！哼，你是幸运，沾到主人的光了。身为一只鬼魂居然还能享受人类的生活，真是捡到便宜了！”
　　樊希对此却也十分认同，“是呀是呀！我也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景岳臣，你能租这个房子真好呀~幸好你没像之前那些人那样被吓跑~”
　　“樊希，我也很庆幸在这段时日能够有你陪伴。”说话的时候，他轻轻抚摸着樊希的脸颊，紫红的眸子里竟满是温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樊希愣了一下，他刚才似乎从景岳臣的眼底看到什么一闪而过了，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是却散发着让他不太喜欢的感觉。
　　“景岳臣，”他凑到景岳臣的面前，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眸，然后在他的脸颊轻轻一吻，“如果真的庆幸，那么就多点笑啊，我喜欢看你笑耶~因为你让我幸福，所以我也想让你同样的幸福哦~”
　　看着那双湛蓝清澈的眸子，如此清楚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景岳臣忽然觉得，这也许就是幸福了。
　　“嗯。”他轻声回答，低头在樊希的唇上回以一记轻吻。
　　2号却在这个时候充当程咬金，破坏人家的大好“奸情”，他语气冷硬地看着樊希说道，“你想让主人幸福？太不自量力了，不过是一只鬼魂而已，你能为主人做些什么？”
　　樊希却不生气，也不气馁，他笑眯眯地接过2号手中的温水和药片，“总有些事情是我力所能及的，不然上天不会安排我们相遇。我心里是这么确信着。”眼眸中竟是意外坚定的光芒，让2号也有点始料不及。
　　“切~嘴上说说谁都会啊！”2号皱着眉碎碎念地走回自己的小桌子前。
　　景岳臣就着樊希的手喝了水、吃了药，看了2号的背影一眼，然后用力握着樊希的手，说道，“我现在就觉得很幸福，因为能遇见你。”
　　之后景岳臣细细回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了。从前觉得不可思议毫无根据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发生在他的身上。只要看着那个人，听着那个人唠叨，他便觉得无比的满足。总是执着地想要那个人开心，总是莫名地在意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他想，那个人应该是从一开始就进驻到自己的心里了。
　　到了睡觉时间，景岳臣洗澡完毕之后，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樊希已经好好地躺在床上了，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樊希在被窝里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自动自发地往旁边挪了一下，给他空出很大一片地方来。“晚上跟你睡觉的时候好暖和，我能不能一直跟你睡在一起呀？”
　　“嗯。”景岳臣顺势在旁边的空位躺下，玩笑般说道，“需要我说睡前故事吗？”
　　谁知那人却是一脸兴奋，“真的？你真的要说吗？我要听！绝对要听！”
　　“……”景岳臣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简直是自讨苦吃，说故事什么的他真心不在行呀，可是看见那人满怀期待的湛蓝眼眸，他便怎么都不忍心拒绝了，于是纠结了半天，勉为其难硬着头皮，将很久很久以前奶奶给他说过的故事大概重复了一遍。
　　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幼稚神话而已，樊希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是非常高兴的样子。
　　最后樊希就是在“书生和仙女美好成眷恋”的结局中，安稳睡去。
　　景岳臣看着那人的睡颜，心中暖暖的、柔柔的，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那人的唇，低声道，“晚安~”
　　谁知睡着的人呢喃一声，竟也是模糊的一声“晚安”。
　　景岳臣笑了，搂着冷冰冰的人，把被子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万分安心地闭上眼睛，睡了。
　　一夜无话，等到天大亮的时候，两人竟是同一时间睁开眼睛，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奇妙。
　　“呵呵~早哦~”
　　“嗯。”景岳臣在那人的唇上一吻，“早安。”
　　樊希眨巴着眼睛，“喔喔，这就是早安吻对不对？哇哦~好开心哦~终于有人给我早安吻了耶！”
　　说完，他也在景岳臣唇上“吧唧”地回了一吻。
　　好一个甜蜜蜜的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