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东西它不能碰》瑟瑟小雨

9、Chapter9

　　虽然大学的几年已经习惯了自己过年，冷冷清清惯了，可是今年是我工作的第一年，我却也不想像前几年一样，大概是不甘心吧。
　　S城基本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我常去的那家酒吧除了几个调酒师，便只有我了。往常我都喜欢坐在偏僻的角落里，看着人来人往，可今天没有繁华，我便坐在了吧台上。调酒的师傅见我坐下，从手上的酒壶里倒了一杯鸡尾酒给我，黄色的液体下沉，绿色的居中，红色的上浮，酒杯并无装饰物，却在最中间有一道渗人的红，仿佛血色一般。
　　我对着他摇摇头，我并不喜欢鸡尾酒，我只喜欢龙舌兰这种烈酒，一口下肚的感觉，像是大草原上奔驰的牧民，自由且豪放，而鸡尾酒实在是太秀气了。
　　调酒师却捣鼓着手头的酒瓶，不咸不淡的开口，“这是我新调的酒，叫鹤顶红，算是帮我试酒，不收钱。”
　　我噗的笑了出来，“鹤顶红，那岂不是见血封侯？”我仍是不动，却对那艳丽的酒水产生了兴趣，盯着它看起来。
　　“这中心的一抹红色像是作为引子的血，那剩下的三种颜色代表什么？”我向酒保问道，
　　“红色是越来越多的血，绿色是死前的解脱感，黄色代表死了也不一定能解脱，谁也说不准能上天堂的。”他躲在黑色的吧台里，说话的感觉像是一缕幽魂。
　　我忽的抖了一下，感觉汗毛立起，将那杯酒推了回去，“你自己都没死过，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过？”酒保回答，声音浅浅淡淡的听不清楚，我忽的看向他，却发现他也正好看着我，我忽然觉得大过年的跟他聊这个话题真不吉利。
　　我用手指敲了敲桌台，说，“不要死啊活的了，我要龙舌兰，给我一杯。”
　　酒保未语，转身倒了一杯龙舌兰，递给我，将我面前的那杯鹤顶红拿了回去，放在嘴边慢慢的品了一口，“我一直觉得这血的味道太过甜了，所以加了一些盐，这种味道在别的地方可是喝不到的。”
　　我不理他，将龙舌兰一口倒进嘴里，递给他，“再来一杯。”
　　”今晚港口有焰火，你不去看看么？“
　　我不语，确实不想去，因为那万千繁华的焰火，只会让我觉得更加孤独。
　　“你来之前，有个很漂亮的女人也在这里喝闷酒，她喝了我的鹤顶红，然后去看焰火啦~“那酒保说的心不在焉，可我却猛地一震。
　　我冲他笑笑，“那我也要喝你那杯东西。”
　　他重新倒了一杯给我，对我说，”这叫鹤顶红。“
　　我大大的含了一口，入口是一股咸腥，竟然有种粘稠的感觉，有点恶心，却在想要吐出来的时候渗入了一丝清凉，仿佛将所有的难受都压了下去，脑袋晕晕的像是要飘起来，这时却有一种浓烈刺激的酒精味入口，在五脏六腑窜开，将心震得发疼。
　　对面的人递了一张纸巾给我，我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已经哭了出来，就只是那么一瞬间，竟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我擦了擦眼角，将钱放在酒杯下，”这是龙舌兰的钱，你这个鹤顶红，味道太奇葩，还是不要卖了。“拉了衣服出门，拦了一辆的士，向港口驶去。

　　灯火通明的城市，的士疾驰在高速上，那点点的路灯，我却看不真切，像是一团团的火焰，在我的头顶上跳舞。似乎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那杯见鬼的鹤顶红。的士停在一望无际的海边，我睁开眼看见一排排的汽车，才发现原来海边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
　　可是海滩上热闹非凡，有卖孔明灯的，有卖气球的，还有卖小吃的，而围绕在一起的，总是一群一群的人，他们都是一起来的呢。
　　我在沙滩上漫无目的的走，前面有两个人在放孔明灯，男孩将灯护在胸前，女孩正在下方点灯，孔明灯越涨越大，慢慢的离地而起，我望着那晃晃荡荡的孔明灯从我头顶飞过，一边写着永远，一边写着在一起，另外两边各画了两个头像。永远在一起，真是好适合这样的夜晚。
　　忽然身边的女孩指着海水大喊，”快看焰火，“我转头看去，黑漆漆的大海上忽的下起了一场大大的瀑布，金色的水流向大海，海水一波一波的向海岸涌来，像是满溢的盛不下更多。接着一声巨响，天空中开出了一朵巨大的金色的花朵，接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开放，我盯着这美丽的夜空，还有倒映着焰火的海水，怅然若失。

　　害怕看见焰火结束后重新平静的天空，我转身想要往回走，一步两步，抬头的瞬间，却发现有一个人正站在我的面前，眼中倒影的是天上的焰火，而她唇畔的笑意却明摆着告诉我，我看见你了。
　　我走到她的身边站住，她冲我笑笑，问我，”要走了吗？才刚开始。”
　　我却忽然间变得很开心，朝她咧嘴一笑，“不走啊，我换个地方看。”
　　她眼中的焰火不断明灭，而我的眼睛再也离不开那里，她转头看我，“你看我做什么？”
　　我忽的脸一热，视线却并未离开，借着酒劲，说“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我没看你，我看烟火呢。“她抬头，眼中重新满是晶亮。而我在这一刻像是忽的没了理智，我俯下身，唇角轻轻碰了下她的耳畔，对着那只晶莹小巧的耳朵说，”看见你，真开心。“
　　她斜眼向我看过来，却并未闪开，不知道过了多久，唇畔的肌肤已经不再冰凉，有个声音却轻轻的飘了出来，“我也开心。”那声音很小很小，轻的一瞬间便被焰火的爆破声掩盖，可我却听了个清楚。

　　“坐我的车走吧，我送你。”焰火已经结束，周围的人群正在撤离，吵吵嚷嚷的，而我却满脑子里只剩下了她说的那四个字。我点点头，跟着她往回走，我不必掩饰什么，也不必去纠结什么男人的自尊心，现在，我比不上她，这是事实。
　　我坐上副驾驶，路灯一点点的倒退，便开始跟她东拉西扯起来，“你今晚吃的什么呀？你是北方人，过年要吃水饺吧？“
　　她笑了，今夜她的眼睛里总是那么多的笑容，“恩，我自己包了水饺。”
　　我装作大吃一惊，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没想到你还会做饭！看不出来呀。“
　　她继续笑，嘴角却调皮的向上翘，“我做饭可厉害了，做的东西可好吃了，”她的眼神忽的暗淡了一下，随即又明亮起来，“不过平常不怎么做而已，你这几天有空，可以来我家尝尝我的手艺。“
　　我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哇，那怎么好意思，不过我一定要去的，以后告诉Sue说我吃过你做的饭，她们肯定会羡慕死的。”
　　“呵呵，你小心被她们传绯闻。”玫瑰笑看我一眼。
　　“哈哈，我才不怕，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绯闻，倒是你不怕么？”问到最后我已经带了一点小心，其实这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之前是不知道问谁，后来却是不敢问。
　　她眼角依旧带着笑意，却说，“我怕呀，可是我也管不了别人。”
　　稍微的停顿，她继续说，“所以后来就不怕了，因为怕也没用。”
　　我看着她那样清淡的笑容，心里隐隐有些酸涩，其实被人传成那样她也不开心吧，只是她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只有接受了。
　　我吸吸鼻子，笑着说，“我也想吃水饺，今晚上煮了超市买的速冻水饺，哎呀好难吃，煮了一会饺子皮就飞了。“
　　“明天大年初一，那你来我家吃饺子吧。“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