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者》柳改之

2、第二回 扫兴的浪漫事件

　　林小孟以前以为领证结婚是很神圣的事情。尤其是在看到偶像剧中男女主人公历经重重磨难到终于领证。必须放在八点档三十集结尾作为最高潮处理。而事情放到她自己身上，她想了半天只能用“仓促”这两个字来形容。或者说用“扫兴”更为合适。对，林小孟和叶烈星的领证过程不是甜蜜，不是幸福，是扫兴。

　　林小孟瞒着爸妈把户口本揣进小兜里，向学校请了一天的假。就怀着一颗冒险的心上了叶烈星的黑色奥迪。叶烈星还是一如既往的扑克脸。再加上黝黑的肤色，像个年轻偶像版的包青天。自从林小孟上车之后，就和自己有过一段对话。

　　叶烈星：“身份证带了吗”

　　林小孟：“带了。”

　　叶烈星：“户口本带了吗？”

　　林小孟：“带了。”

　　叶烈星：“拿出来给我看看。”

　　林小孟把自己的大包拉开，化妆品，ipad，手机，冲电包，杯子和女生用品全都暴露出来，像个车祸现场。林小孟翻了翻，把身份证和户口本拿出来，在叶烈星面前挥了挥，“我说带就带了，还要检查。我还提前在网上查了下，带了9块钱零钱。”

　　“嗯。”叶烈星回了个这么个字。

　　林小孟很没趣的把东西放进包里。看叶烈星一副兴趣少少的样子，也赌气闭了嘴。林小孟假装从玻璃处看车窗外的景色。决定再不主动开口调节气氛。叶烈星看她闭了嘴，倒是一副很普通很正常的样子，无声的开着车。林小孟发现自己是一点也摸不透眼前的男人。他应该是不讨厌自己的吧。按照正常人的逻辑都不会和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在见第三次面就提出结婚的要求吧。除非他是脑袋进水了。叶烈星脑袋进水不进水她不知道，自己一定是脑袋进水了才作出的这个决定。

　　其实林小孟和叶烈星也算不上见三面的陌生人。因为叶烈星的父母在她们那里鼎鼎有名。是他们那里最好中学的校长。林小孟从小就听过叶烈星的名字。就是在那种很多小孩子们都极度讨厌，很多家长们又乐此不疲的比对游戏中，经常会出现的名字。

　　“看看人家叶烈星，刚刚在高中年级考试中拿了个第一。转身参加市里的武术比赛，又拿了个第一。这小叶是个神童阿。有这样的孩子，简直是走到哪里都有光啊。”阿姨们啧啧称赞着。

　　“你们家美意也不错啊，这次考试在年级中考到前三名呢。真是让父母省心啊。”有人注意到了出席聚会的林家两个姐妹俩，好心的补充一句。那时候她们两个还是可怜的小学生。

　　“阿姨，还有我。我也在。”林小孟那时候总不知死活的补充一句。

　　“哦，小孟阿。吃的胖嘟嘟的，好可爱。”到她那里，就剩这一句能夸的了。

　　等到林小孟长大了稍微有点还击能力的时候，她就学会闭嘴，只安心的享受美食了。那时候，她常常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想“叶烈星”这三个字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毁童年”的存在。不过她倒是从来不知道叶烈星长得什么模样，直到叶烈星考上军校去当兵，林小孟就很少再听到他的消息了。兜兜转转，林小孟从来没想到自己在十九岁八月十日的这一天，坐在同一辆车里去领结婚证。叶烈星肯定是受了什么女人的刺激，才想随便找个女人结婚。林小孟得出了最后结论。

　　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这种桥段,男主面无表情的站在教堂里,看着周围兴高采烈的宾客和娇羞无限的新娘,内心在强烈的呐喊,“既然不能和最爱的人结婚，那么我和谁结婚就都无所谓。”

　　那么，现在的自己对于叶烈星来说，就是那个“无所谓。”

　　和叶烈星一起坐在大厅等待领证的时候。林小孟拿眼偷偷瞄了下叶烈星。正襟危坐，身姿挺拔。小腰杆做的笔直笔直的。对比下，自己就实在像瘫烂泥。到那里都是懒散的模样，随便一坐，然后低头开始玩手机。

　　“你是不是谈过很多女朋友。”林小孟清了清嗓子，不怕死的问道。

　　“谈过一个。”叶烈星回答。

　　“那为什么没在一起？”林小孟回答。

　　“分手了。”叶烈星的答案一听就让人很恼火。

　　“那个，我不是想干涉你的隐私。我觉得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应该把这个问清楚。”林小孟耐着性子回答。

　　“之前都是没有意义。”叶烈星斩钉截铁的来了一句。

　　没法谈了。

　　林小孟愕然的跟着叶烈星走进了照相厅。在上面那场谈话氛围的影响下，林小孟怎么都挤不出来一个笑容。叶烈星更是。他连试图笑的打算都没有。很多年后，林小孟经常拿结婚证上的两张严肃脸调侃叶烈星。叶烈星那时候已经有了笑意，就会辩解一句：，说一句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扑克脸和扑克脸在一起才有夫妻相。”

　　拿到结婚证的林小孟跟着叶烈星回到车旁边。想着刚才的情境。林小孟委屈的直掉眼泪。叶烈星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下午还要回公司开一个很重要的会。”

　　“今天我们结婚哎。你居然回公司。从头到尾都板着一张扑克脸。到底为什么和我结婚？”
　　“晚上下了班我来陪你。”

　　“你来不来根本无所谓。”林小孟对他这种永远不正面回答问题的调调深恶痛绝。

　　“乖，小孩。”叶烈星定定的看着林小孟。

　　不得不承认，林小孟成功的被叶烈星这三个字安抚了。应该说是这三个字加上叶烈星那时候的眼神。叶烈星那种稍微带点疲惫，带点无奈的温柔调子正中林小孟的软肋。林小孟觉得自己像一个刚刚被电过了的准备炸毛的小猫，叶烈星的眼神就像贝加尔湖的冰蓝色的湖水。林小孟站在那幅绝美的景色面前，就像被春风拂过一样，立刻通体都顺了。林小孟想，看来自己还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了，自己在叶烈星跟前，别说青铜战士了，简直就是个萌宠一样的存在。

　　“好，那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林小孟鄙视自己说话的语调。简直是在全方位配合叶烈星对自己的定位。

　　“等我电话。”叶烈星驾车离开了。

　　林小孟自己又重复了自己刚才那句嗲到家的话，“那你不能说话不算数。要不要加句我们拉个钩吧。”林小孟简直要被自己震惊到了，想象力丰富的林小孟，脑海里立刻出现一幅画面，自己变成襁褓中的婴儿被叶烈星抱在怀里。一直以耍贱和无厘头为笑点的林小孟这回真的把自己恶心到了。如果唐灵这时候在她身边的话，那她简直要被定在耻辱柱上了。

　　林小孟决定恢复一下自己的女汉子作风。她打电话约来了唐灵。告诉她自己要庆祝一下自己的单身之夜。林小孟还没敢告诉唐灵自己领了证，只小小的透露了自己马上就要办婚礼了。唐灵大惊小怪的约了几个同事一起来KTV里喝酒。林小孟本来还有些认生。自己一个人边吃零食边在那唱歌。结果没想到唐灵的同事们一个个都眉眼活络，言语锋利。连拍带捧的几句话就把林小孟拉到他们的阵营。

　　和唐灵一起来的男人中有一个叫做Shark的，看着挺稳重。输了就喝酒，赢了就笑笑。有一种和他年经病不相称的沉静。林小孟正好坐在他右手边。林小孟不擅长玩筛子，总是输。被灌着喝了4，5瓶小罐瓶酒。再被大家灌的时候，Shark就出面帮她挡酒。闹腾到十一点的时候，林小孟接到了叶烈星的电话。林小孟告诉了叶烈星自己的位置。

　　“你喝酒了？”叶烈星听出林小孟声音不对劲。

　　“就喝了一点罐装啤酒。”

　　“在包房等我。”

　　挂了电话的林小孟就有些心神不定。唐灵取笑林小孟知道未来老公要到了就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林小孟就甜蜜的笑笑。叶烈星到的很快。看到林小孟小脸喝的通红。站起来走向他的时候甚至一个趔趄，被唐灵扶着。

　　叶烈星直接走过来，将林小孟背到了肩膀上。林小孟有些不好意思。在叶烈星肩膀上挣扎着。

　　“我没醉，放我下来。”

　　“小孟就交给我了。今天有点晚，咱么下次再聚吧。”叶烈星和大家告别后。就背着林小孟走了下去。林小孟知道自己这小身躯根本不是叶烈星的对手。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叶烈星宽厚的肩膀上。

　　叶烈星打开车门，把林小孟放在了副驾的座位上。

　　“为什么到十一点才来？”林小孟借着酒精发火。

　　“下次别喝酒了。”叶烈星说。

　　“为什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

　　“女孩子到11点应该回家。”叶烈星说。

　　“我到底在你心目中算什么？”林小孟不打算放过他。

　　说实话，林小孟长的五官都不算很漂亮，但是就是有一股灵气劲。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满脸孩子似的笑容。她自以为是的发火在叶烈星这里看起来都像小学生的把戏。

　　叶烈星望着林小孟那不依不饶的神态，红扑扑的脸和有些松散的长发。直接吻了上去。林小孟刚开始有些惊讶，后来竟然把一双小手搂到了他的脖颈上。叶烈星从林小孟前面起身的时候，林小孟还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

　　“再来一个？”叶烈星逗她。

　　“好吧。”林小孟回答说。

　　“女孩儿家也不知羞。”叶烈星被林小孟的坦率逗乐了。

　　“你都是我老公了。”

　　“所以呢？”

　　“所以我们是合情合理合法。”

　　叶烈星笑笑，探过身来在林小孟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用手揉揉她的头说：“小孩，懂得还挺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的原因，还是因为林小孟醉酒的原因，叶烈星有了难得的放松。林小孟是第一次看到叶烈星的笑容。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会发光的感觉。林小孟一直觉得蓬荜生辉只是古人想出来的客套词，现在却觉得有人笑起来的化学作用真的就是只能用这几个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