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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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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风景画静静地挂在那里,看画的人是看到了上面的风景,还是油彩划过的一道道痕迹?当你看到一幅画时你会看到那细微的干粉吗?那一道道痕迹后的一双手、微笑或是忧伤的眼神。
在这个城市有着一对夫妻特别的令人羡慕,他们总是锦衣华服的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他们的爱情故事就是王子和公主,美丽而自然。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们应该是幸福的,一个儒雅的绅士和一位优雅的女士,他们成为了所有夫妻的榜样。他们就是何市长和何夫人。
何夫人父兄都是国民政府的元老,出身官宦世家的何夫人见多识广善于交际,是上海时尚界的知名女士而且还是上海妇联的主席,在她家总少不了名媛佳丽的聚会。何市长倒也是个在官场上混得光鲜亮丽的人物。对于唯一的掌上明珠何珊珊夫妻俩是百般疼爱,这次为了女儿十八岁的生日宴可谓煞费苦心、筹谋许久。
何市长夫妇决定在家为女儿准备生日Part 。一来,为女儿庆祝生日,让女儿在名流之中多露露脸有利于以后的发展。二来,是让人欣赏自己对这座新别墅的时尚装修,让别人赞赏自己的眼光。
上海的贵妇人都带着自己的儿女前来祝贺何小姐的生日,借此也想拉近与何市长和何夫人的关系。许梦雅(文玉/程英)也受到邀请参加生日宴,许梦雅也和其他太太那样站在何夫人旁边。众太太在一起交谈,都是些家常里短,奇闻逸事,何夫人见无人赞赏一下家里的装修,有点失落。看到如此精致的布置,许梦雅对着身旁的何夫人夸赞道:“夫人家的装饰确实考究,玻璃多面茶桌是法国最新款式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客厅走廊上铺着奥地利进口的双面纹花羊毛绒的地毯,灯饰是美国最新流行前沿的样式。这些门窗、盆景、画作的配置更是恰到好处,高贵典雅又不失情趣,夫人的眼光和审美真是国际大师的水平。”众人来的心思本不在这些装饰上,许梦雅既然都称赞了,这些太太们也不能落后就纷纷啧啧称赞,何夫人感到心满意足,看来许梦雅真是个有水准的人,说的那么好那么准确。心想终于有个如此懂得潮流的人,把许梦雅看作懂得欣赏的知己。
这边舞曲响起大家跳舞的跳舞,聊天的聊天。来参加宴会的少爷小姐们也相互交流,跳起了优雅的华尔兹。何夫人像遇到知己一样拉着许梦雅到客厅左侧的休息区坐着,聊起自己对时尚的理解:“梦雅,你和她们不同,看得出是位有品味的新潮女士,我们真是相见恨晚。”许梦雅笑着说:“我比夫人差远了,夫人这是送给您和小姐的母女相连项链,还望夫人不要嫌弃。”何夫人笑着忙说:“哪里哪里。”接过锦盒打开一看,一只盒子里放着两个看似相同但有区别的特色相扣子母链,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而且设计的花型成塔影状,做工一流。这可是自己一直想要,却没有买到的那条。何夫人看后忙说:“看这子母链,想必是法国设计师爱得邦先生的设计,今年的最新款式。”许梦雅赞叹道:“夫人好眼光,爱得邦先生就做了一套这样的链子,我也是托了好多关系才找到的。”何夫人握住许梦雅的手说:“梦雅,何必那么见外,你们夫妻都是有本事的人,来到上海做生意要是有困难,你告诉我。你在这也没个亲人要是谁敢欺负你,李姐我就替你出气啊。”许梦雅忙说:“谢谢,李姐。”两人聊得很开心不过两人都明白各取所需,但何夫人不知道许梦雅除了生意以外的目的。
“姑妈,快来跳舞呀!”是市长夫人的侄女李玉璇在叫何夫人。何夫人邀请许梦雅一起去跳舞。
何市长的府外,段文圆拿着礼物来祝贺何珊珊生日快乐,但因为没有邀请函而被拒之门外,小圆子很失望,无精打采地离开。
文心回到家,大姐和小圆子都不在,文心望着闪亮的客厅。这种刺眼的光亮使得此时房子里的空间无限放大,连影子都消失了。她想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归来时的空荡与孤独,可是内心还是响起失落的叹息。小圆子通常都是在外面玩得很晚才回来,而大姐下班更是延迟的没有期限。李婶端上一份饭菜说:“文心小姐,吃饭吧。”文心忙说:“谢谢李婶,我自己来,您休息去吧。”
“文君,妆化好了吗?大家都等急了。今天好多名流都去了市长府上,可是来的客人我们也不能怠慢,您说是不是?”王经理催促着,此时正在描眉的文君忽然觉得这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好像又经历了一次。她疲倦的看着镜子中一样疲倦的那个人,那是自己吗?她默默地问着镜子里的人,忽然仿佛又看见了另一个背影,一袭淡紫嵌金丝旗袍回首的那微微的一笑,一种陈旧破损的铁栏中开出的蔷薇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浓郁而不刺激,温柔的像彩色的丝绸。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她和她不是一个人,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却经历着她经历过的。十年前的那一幕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时她还是个刚入舞厅的小孩子,看着红极一时的岳姐,而如今她成了红极一时的歌女,会不会也像岳姐那样落到最后那么凄惨的下场。她忧郁了片刻想到自己的妹妹和弟弟,她坚定地告诉自己一定不会孤独的死去。舞厅中间的彩灯很大,是六瓣金黄的大花瓣,花瓣的曲线呈现柔美的弧形,不断地延伸。花心的深蓝色也着急着铺开,就像大海瞬间就会吞噬陆地。
她跳动着,旋转着。就如八音盒上的人偶,在狭小的地方。台下的声音都虚化了,只有她自己。
“老大,你今天心情不好。咱们一起去喝两杯。”唐小商提议道。
小圆子也觉得不错,于是和几个兄弟去了小酒馆。少年总会把一切都放大,无论是喜悦还是忧伤都会变得那么的重要仿佛是整个生命,所以少年的冲动与其说是一种不计后果的莽撞,不如说是一种生命烟火毫无顾忌的爆发。
大姐和小圆子还没回来,文心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仔细听着有没有叫门的声音。她索性坐在了院子里灯也没有开,好像是怕把灯打开了,星星就会害怕的躲起来。她不忍心打扰这静谧的夜,就这样融入在黑夜里成为其中的一员,是形成了还是消失了?这些并不重要。她在呆呆的看着夜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晚风吹动着她的长发,时间慢了下来,仿佛列车慢了下来去等后面奔跑的人儿。
文玉疲倦了但是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需一秒钟她就把自己的那份疲惫与孤独收了起来,像是把老旧的信件放到收纳盒里,然后放在了连自己也找不到的角落。她仿佛孤身站在电影院的荧幕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觥筹交错,然后画面播放的越来越快,她已看不到具体的人物,只是匆匆即逝的影子,飘来飘去没有灵魂,只有回音变得很响穿透了充满了黑色的大厅。
小圆子喝得不多,但是脸还是红了,火辣辣的。他意识清醒但还是觉得晕晕乎乎,他摇了摇铁门,文心听到声响知道是小圆子回来了,她打开了门,看到小圆子便有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起,她一言不发,通常在她非常生气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小圆子看到文心阴沉着的脸知道这次自己回来那么晚三姐生气了,但是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在他眼里三姐就是个没头没脑的笨姑娘,天天对他喋喋不休的废话,但是小圆子还是非常爱护这个姐姐的。他笑嘻嘻地对文心保证再也不会在外面玩那么晚。文心对于小圆子也没有办法,疼爱他但又约束不了他。
每个人都是特别的,都说世上没有同一片树叶,但是某个时候不同的人也会过一段相同的人生,也许舞台的布景不同但是拿着同一份剧本。自认为最伟大的导演以命运的名义来分配角色,连最后的结局场景他已经想好,在知道自己剧本上人物的命运时他是欢乐还是悲伤,还是根本不在乎?舞台上的人们经历着各自的人生,有的相互交织哪怕是两颗流星划过天空,也会有一个交点。有的像天空上的鸟儿与深水里的鱼儿永远无法遇到。但是有一点,无论你是谁都被画在了同一个圈中,然后上演着不同的人生话剧。或许某一段会找出不同的人儿来。难道这就是命运与命运,还是只是偶然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