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别样风景》清浅淡然

70、再见竟恍如隔世

　　“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走走。”夏衍体检出来之后，就赶段静秋回家。刚才在体检了之后，得知胎儿一切正常，也有13周左右那么大了。胎儿的眼，鼻这些器官也已经成型，小小的一点就这么孕育在了夏衍的肚子里。段静秋在旁边看了惊呼太神奇了，一个受精卵才多长时间呀，就已经有人的形状了。惹得一旁的医生和护士的取笑，孩子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都13周了难道还是受精卵？
　　夏衍拿着医生给的四维彩超，里面小小的人儿已经成型了，这是她的孩子，看着彩超的那一刻，夏衍才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母亲了，她肚子里真真实实的有个孩子。她第一次为了这一张彩超红了眼眶，心里头热热的。
　　医生叮嘱，现在孩子会逐渐发育得很快，母体要保持良好的营养和开朗的心情，对孩子的发育有帮助。关于医生叮嘱的这些，夏衍不担心什么，以为她身边有个更加紧张这孩子的男人，他会负责一切的。
　　“不行，我得护送你回家啊！莫太太，你别任性了。”段静秋对夏衍一出医院大门就翻脸的人，决定不能纵容。
　　“静秋，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吧。”夏衍哀求道。在家的时候，她的活动范围基本在莫深的视线能触及的范围内。想出门，要被司机跟着。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司机，她真的想一个人逛逛。
　　“可是……”
　　“我只是怀孕了而已，跟普通的孕妇没有任何区别，真的。你们不要把我搞得太金贵了，我就是一普通孕妇。”夏衍打断了段静秋的话。
　　夏衍眸子里闪着恳求的光，段静秋被打败了，只能妥协。但是要夏衍保证，一定要保证安全，尽早回家。
　　“我逛逛就回去了，你快走吧，别再烦我了。”夏衍挥挥手让段静秋快离开，等段静秋真的离开了，夏衍挥手拦了一辆的士，说了一个地址。
　　不到一个小时，司机就把夏衍送到了目的地，一个独栋的别墅，两层半，纯洁的白色装点了这个房子，环绕四周的是宽广的草坪和树木，那一点白在一片翠绿中竟显得如此的耀眼。那二楼的阳台上，一个神情沉郁，面型消瘦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腹间，空洞的眼神在遥望着远方。那洁白的衬衫更显得他皮肤苍白落寞，被风吹乱的黑发，显得此时的他竟是如此颓废，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一眼，只需一眼，夏衍就红了眼眶，泪水已经悄无声息的溢满了整个眼眶。她死死的咬着唇看着那个记忆中的男人，那个温润儒雅，浑身充满了浪漫气息的男人，此时就在自己视线可以触及的地方。过去相识相知相恋的记忆如潮水般，急切的涌入了她的脑海了，她的心绞痛得厉害，呼吸一下都觉得痛的要命。
　　初见时，他是清俊如玉的商场新贵，她是稚嫩单纯的学生，那时候的爱是如此单纯，只觉得生死都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如今，他是个得了重病的人，她是一个孕妇，说好的生死与共，天长地久，此时竟就像一个笑话。
　　真是恍若隔世，当初那么熟悉的恋人，此时竟是两种不同的身份。时光啊，你总是残忍的把人世间那点爱恨情仇撕裂的如此破碎，让心有执念的人想在回忆过去的时候竟然已经忘了初时的模样。当时爱得热烈到忘记自己的热烈，此时只剩下无尽悲凉唏嘘。
　　夏衍就这么远远的望着那个男人，心中悲伤无处躲藏。那个男人似乎也有些感觉，抬眼望了下门口，一眼便已经惊吓到呆滞了。
　　是你吗？是我的阿衍吗？
　　两人视线交织的刹那，万千情绪一时间涌入心头，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这么静静的相望，似乎要看透对方的灵魂……此时，真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夏衍此时竟然不知如何面对伊灏轩，他那双忧郁的眼中有震撼，有欣喜，有愧疚，还有满满的爱意，夏衍只需那一眼便知，伊灏轩心中仍对自己是如此爱恋。夏衍有些惊慌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她觉得这样的环境太让人窒息了，她必须要走……
　　楼上的伊灏轩见夏衍要走，理智慢慢回笼，赶紧快步跑下楼去追……
　　“阿衍……”往日清朗的声音竟然充满了颤抖，一声阿衍，喊出了多少年的思念记挂？
　　夏衍本来虚浮急促的步伐霎时间定格了，一声阿衍，喊得她的心都已经颤抖到要发疯了，那将近七年的思念怨恨，竟被一声阿衍就这么轻轻给抚平了。
　　夏衍那将近僵硬的身体，缓缓的转过身去，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那不容忽视一如当初的爱意满满的眼睛就这么注视着自己，人，近在咫尺，爱意，却远如天涯……
　　“阿衍，我，我很想你！”伊灏轩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说完这句话便嚎啕大哭。心头那压抑许久的爱，愧疚，思念在见到夏衍的那一刻便在也压抑不住了，那久后重逢对爱人的眷恋此时就如倾泻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夏衍就这么看着他，看他痛哭，看他步履蹒跚的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的面前，夏衍的手不受控制的轻轻扶上伊灏轩那消瘦得不行的脸，那么苍白，那么疲倦。
　　下一秒，她已经被伊灏轩紧紧的搂入怀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如此温热湿润，耳边还有低低的抽泣和低喃，一声声对不起，一句句想念，如此让人痛彻心扉。
　　路口不远处，一辆黑色宝马里，一双充满怒气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对神情拥抱着的男女。最终莫深收回了那灼痛自己的视线，一脸苦涩颓败，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做得再多，做的再好都没有，伊灏轩一出现，他莫深基本靠边站了。或许连靠边站的资格都没有。
　　莫深原本在和张扬林洛开会，段静秋打电话给张扬说陪夏衍去体检，刚好被莫深在一旁听到了，他心里一阵狂喜，夏衍总算主动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他急忙跑去医院，却只看见夏衍打发了段静秋，独自上了一辆的士。莫深紧跟其后，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的心怎么能够不痛？
　　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的抓着，泛白了指尖与关节，这个自信沉稳又生性淡漠的男人，此时竟然比伊灏轩好不了多少，使劲眨了眨被泪水浸湿的眼，决然的开车离去……后视窗那对相拥的男女还是没有分开，而女人的肚子里还怀着莫深自己的孩子，简直是讽刺道极点了……
　　“阿衍……”伊灏轩已经收拾好情绪，给夏衍倒了杯果汁，他也在喝的营养果汁。
　　“灏轩，你知道被心爱的人抛弃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吗？”夏衍低低的问出声，她的泪水已经止住了，眼眶有些红肿。
　　伊灏轩握着果汁杯的手稍稍用力，低着头，沉默不语，他是个罪人，要说什么呢？好在，阿衍来找他了，他等了很久很久。曾季川告诉他已经找到夏衍了，而且过的不错，人也开朗快乐，似乎事业上也有些进步。伊灏轩听着曾季川时不时给他带回来关于夏衍的消息，本来阴沉愧疚的心，慢慢的疏朗。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痛？你说走就走了，甚至连句话都没有给我留，我还天真的坐着白日梦，想着等我毕业了，我们就结婚，然后幸福的白头到老。”夏衍哽咽着嗓子，干哑的说：“我或多或少知道些你跟伊靖言的事，可是你对伊靖言的愧疚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的仇怨需要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偿还你的对他的亏欠？”
　　“小言，他，当时他疯了。当他知道伊家没有给他分一毛钱的时候就疯了，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他心里的恨有多深？他能一边做着正经生意，一边能成立帮派买凶杀人，他甚至差点就要把老头挫骨扬灰了。我和我妈对他和阿姨的亏欠是一辈子都还不了的了。”伊灏轩苦涩的说着，低头抿了一口果汁，看着夏衍的眼睛，愧疚的说：“阿衍，真的对不起。”
　　“那过后，你怎么不回来找我？”夏衍在意的是这个，如果伊靖言疯了要杀他，那么过后呢？过后为什么不回来找她？
　　“不敢。不是怕小言，而是怕你。”伊灏轩是有意把伊家的一切留给伊靖言的，所以走的时候只带了几百万，和曾季川到了瑞士。不是没想过回去找夏衍，他以为在瑞士安顿好了，然后把夏衍接过来的。可是他后来不敢了。有一次他借用曾季川的邮箱接收文件的时候，无意间点开了一封邮件，里面的视频让他恨不得杀了自己。那血淋淋的阿衍就这么残破的趴在床上，还有站在一旁的那些猥琐的男人……他承认那一刻他怯懦了，他不敢面对阿衍，因为是他对伊靖言的太过高估了，以为伊靖言不会杀害无辜，可是一个疯了的人怎么会分的清什么是无辜呢？
　　如果，如果阿衍被玷污了，他要怎么敢出现在阿衍面前？曾季川没有给他看，是为了他好，所以伊灏轩也表现出从来不知道这回事。正是这样不能表现的压抑，他内心备受煎熬，几乎生无可恋了，可是偏偏又想知道阿衍的点点滴滴。伊灏轩就这么在生与死之间煎熬着。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夏衍听到伊灏轩的话，心头更是一紧。
　　“就想死之前看看你！”我备受煎熬这么久，就是想再看你一眼，不想带着遗憾死去。
　　“你现在不是绝症，为什么不去看？曾季川说如果你在不开刀，压迫到视神经你会失明，如果肿瘤位置偏移压，那么后果就难测了。”
　　“阿衍，我在赎罪！”那清俊的脸上，竟是一抹决绝。
　　“去治疗吧！”赎罪？要怎么赎罪？他死了，她会痛。过往一切现在已如云烟，真的没有必要赎罪了，还是好好活着吧，活着就好。将来不管天各一方，只要对方安然，心里就是清澄的暖意，这样总比爱恨仇怨来的好。
　　“阿衍，我们还能在一起吗？”语气中竟然有这乞求，他何时会这么卑微了？
　　记得当年曾薇安诅咒他们的时候，伊灏轩还自信的宣告，天下间能与他白头偕老的人非阿衍莫属。他那时还信誓旦旦的说，此生会把阿衍温柔的相待，然后过着平淡清闲的日子，此生不离不弃。
　　伊灏轩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迷茫的双眼模糊的视线，看着天边那一抹彩霞。周围是如此寂静，他内心却似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平静的湖底，激起千层浪。
　　“我已经结婚了，并且我已经是个准妈妈。”夏衍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