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就在十指相扣》姜弋

5、第五章 真相

　　“松手。”
　　逐渐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许岫冷声说了一句，风吹过来，他微黄的头发在空气中纠缠成一副暧昧的画卷，勾住了身旁河翊的一只的手指，河翊听话地松开握着许岫的手。
　　另一只手还在他发间摩挲，许岫伸手摸上河翊额头方才显现出来的花形印记，低声道“仙君莫非是想来一场仙妖之恋？”
　　河翊抬眼笑说“你并非妖。”
　　许岫也笑起来，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伸手替河翊掸了掸衣角，抬眼望向远方，然后毫不留情地一掌击向河翊的胸膛，河翊后退了好几步，口中不停地流出鲜血。
　　许岫挑眉看了一下他的惨状，亲了一下他带血的唇，问“还要骗我吗？”
　　河翊依旧笑，不说话。
　　许岫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摇了摇头，伸出手来，用宽大的袖袍替他把嘴角的血擦掉，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走吧。”
　　他说，河翊这样子，分明是油盐不进，然而他自己又对这万花燃城实在是不熟，真是没有半分办法，虽然已对自己的身份有了猜测，他却并不想直接去找那些打上来的所谓枯叶蝶一族，于他而言，跟他自己的利益没有直接关系的，都不重要。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许岫正漫无目的地飞着，河翊突然回头对他说道，许岫对他的所作所为，永远没有一点影响。
　　真是让人佩服。
　　“去哪里？” 他问道，随手把旁边大树的一根树枝折下来，微微掰断了一点，斜插在河翊的发间。
　　河翊摸摸自己的头发，说“去江南。”
　　许岫的头猛然疼了一下，这个名字太过于熟悉，让他有点心不在焉。
　　“走吧。”
　　他这次先一步拉住了河翊的手，河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现。
　　“远吗？”
　　两人走了不过半个时辰，许岫就有些烦躁，他饿了。
　　“等一下。”
　　河翊也停了下来，落在地面，变了一个坛子出来，许岫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这个盒子分明就是上次在荷叶城他喝的那个东西的盒子，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正走着，被河翊拉住了，他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抬手就要去拿，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的事情他暂时不想去管，他一向不是一个愿意让自己受委屈的人，有的用，就用了多好。
　　但是手被河翊拉着，力气有些大，他没有办法移动半步。
　　“这是仙琼露，一次性不能喝太多，你等一下，我帮你处理。”
　　河翊知道他不满，轻声安慰。
　　许岫没有动，他回过身，没有再说话，脸颊灼热的温度几乎快要喷发出来，难受，疼，烫。
　　过了一会儿，他捂着一张脸飞身离开，河翊还来不及反应，许岫已经不见。

　　其实他们本就离江南不远，许岫孤身一人照着原来的方向飞了一程，看到了林立的房子，便落了下来，停留在一棵树繁盛的树枝上，没有动。
　　刚才，蝶状纹身突然出现，他便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就先一步离开了，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在他落下没多久，一个男人也缓缓地落在了斜棵树上，却是低了他一截。
　　“属下参见尊上。”
　　男人并未俯身，而是仰头说道，他脸上带了一副面具，看不清真实样貌，说了这句话后便没有任何动作。
　　许岫想了一会儿，冷声道“退下！”
　　男人愣了一下，转身离开。
　　许岫摩挲着粗糙的树干，心里将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全部都考虑了一遍，他现在没有任何记忆，就算是真的是枯叶蝶一族首领，按眼下的情况，明显不该承认。
　　枯叶蝶一族正在万花燃城打的一场好仗，贸然掺和，可不是他的习惯。
　　他走进城中，随便看了一眼红砖绿瓦的房子，走进了一处客栈，付了钱后便进了一间房，房门关上，他坐在床上，猛喘了几口气，抬手摁住自己的右脸。
　　鲜血从手指缝里渗出来，打湿了床上的被褥。
　　他用手灌入灵力，缓缓地往里面输入，疼痛感减轻了一点，半靠在床头大口喘气。
　　果然不对。
　　他休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星星在天上委委屈屈地闪着黯淡的光芒，整个小城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空气有些潮湿，许岫把帘子拉上，突然又有些想河翊做的食物来，叹了一口气，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

　　“尊上，属下知道尊上不喜凡间之物，特意带了食物来，尊上请用。”
　　许岫抬眼，看着窗边突然露出的半张面具，轻声说“进来。”
　　男人一跃而入，手动了一下，漂亮精致的食物就出现在了桌子上，一寸寸勾引着许岫的食欲。
　　“现在如何？”
　　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他开口问道，做个首领，自然得有首领的样子。
　　“尊上唤我许姜即可，现在我已命大家退回大漠了，暂且无事，只是……”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许岫不由觉得好笑，低声问“如何？”
　　“伤亡惨重。”
　　许姜沉声说道，面具下的眼睛闪着些黄色的光芒，像是夜间最凶狠的猎人，不经意间就能咬断仇人的喉咙。
　　“还剩多少？”
　　许岫喝了一口茶，唇角下抿，已有些不快了。
　　“属下先行告辞。”
　　许姜察觉到他的不满，直接就离开了，许岫诧异地望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了解他的人，可惜的是，他不记得了。

　　次日醒来，床边便多了一个河翊。
　　他正在拉动窗帘，看到许岫醒了，回过头来说“醒了？待会儿便带你出去看看。”
　　许岫从床上坐起来，摸了一下已经好起来的右脸，几不可闻地发出了一句笑声来。
　　他昨日吃了些许姜带来的东西，虽然并未吃完，但是直到现在也感觉不到饿，河翊看来是知道了，他想了一会儿，竟又躺了下去。
　　实在是太累，他现在身体有些不适，总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不见血不快，真是让人苦恼的很。
　　躺了一会儿，一双手在他腰间碰触了一下，他睁开眼，问“作甚？”
　　“从前只为你宽过衣，这次，不妨为你穿衣，也算是齐全了。”
　　河翊把他扶起来，他随着河翊的动作站好，看着眼前的人拿了衣服一件件往自己的身上穿，末了又拿了鞋袜来穿，他低下头，在俯身动作的人头顶落下一个吻。
　　河翊抬头浅浅地笑了一下，抬高身体纠缠他的舌头。
　　两人又在屋子里闹了一会儿，方才出了门，今日天气很好，空气带着刚下过雨的潮湿，没有太阳，温度适宜。
　　许岫跟着河翊到了一个湖边，看着湖里的莲叶发呆。
　　“过来。”
　　他出声说，河翊正在湖边不知道摸什么东西，听到他的话后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伸手替他拢了一下头发。
　　他比河翊高上一点，河翊做这个动作需要抬头，他看着河翊露出来的一段脖颈，怔了一会儿，突然俯身咬了上去。

　　血液从他唇间渗出来，带着种甜香，他舍不得放开，抱的愈发的紧，牙齿入的更深，几乎要咬断了血管。
　　河翊痛苦着一张脸，却还是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直到手指微微发颤。
　　一阵风突然刮过来，许岫的神情发生了些微的变化，最后定格成冷漠。
　　他把河翊放开，河翊已经晕倒了，地上都是草，他把人放在地上。
　　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这些人都是什么习惯，总喜欢往树上站。
　　“出来！”
　　一个身影一跃而下，竟然是桃花仙君子闲，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河翊，又看看许岫，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是谁，怎的把河翊搞成这副样子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靠近河翊，被许岫拦住了，这个人跟上次在万花燃城见到的明显就不是一个人。
　　虽然是一样风流俊秀的美貌，这一个，却有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情，同上次的稚嫩生涩完全不同。
　　许岫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唇上还带着刚才来不及擦掉的血，纹路已经全部露了出来，他把腰间的剑抽出来，本来无形的东西突然有了形，直直地戳进子闲的身体。
　　“不，不要……”河翊虚弱地睁开眼睛，一句话没说完，又昏了过去。

　　子闲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许岫一剑刺中，愣了半晌才好像察觉到疼一样，伸手左手一拳击向许岫。
　　许岫把剑抽出，往后退，剑上带着的血在空气中散开，洒在草地上。
　　子闲歪着身体倒了下去，身体不断抽搐，漂亮的脸上显得痛苦不堪，头发凌乱，眼睛一会儿变成红色一会儿变成绿色，最后，变成了一地枯萎的桃花。
　　许岫抿紧唇，抱起昏迷不醒的河翊飞身离开，桃花的香气在湖边迅速扩散，万花燃城内，子颜猛然发出一声尖叫，震走了悠然飞翔的鸟。
　　许岫刚想带着河翊回到客栈去，快到时就被许姜拦下了，许姜拿着一把剑，剑指着河翊。
　　说“尊上，来不及了，放下他，回大漠吧。”
　　许岫没有说话，飞身从窗户跃进房间，把河翊放到床上。
　　扭头对许姜说“我失忆了。”
　　许姜一定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他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河翊，勾着唇露出了一个笑容。
　　许姜向前两步，伸手到许岫脖颈处，把他脖子里挂着的玉佩拿了出来。
　　手用力，玉佩碎裂，一片一片落在地上。
　　许岫昏迷的最后一秒，突然想起来，这个河翊的相貌，分明就是蛋糕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