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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严老夫人 ...

  •   从兰雪堂出来,天色已黑,府上因事还未传膳,还要将童真的事告知母亲,储绍彦摆手让跟在身后的松砚离开,独自踱步走向远香堂。
      走到远香堂外,看着远香堂一片灯火通明,才到院外,守在门边的小童向储绍彦行礼后,一溜小跑到正院喊道:“侯爷来了。”
      顷刻间本是宁静的院落,喧哗了起来,储绍彦仍然慢步向正厅走去。
      走到正厅储绍彦向着坐在正座上的老妇人一拜:“仲函来迟了,还望母亲莫怪。”
      永宁侯老夫人笑起来,慈眉善目,道:“还不快去洗洗,等着用膳,忙了一天也该累了。”转首对着身边的碧纱道,“传膳吧。”
      严老夫人等储绍彦洗漱过来后,让他坐在她的下首道:“我这里已经都整理好了,样样都合我的心意,怕是劳顿了不久吧。”
      储绍彦道:“这远香堂是让储然特意为您准备的,您一直居于山中,远香堂都依着清净素雅的来收拾,您不嫌过于素净,和您心意,就最好了。”
      严老夫人笑了起来:“听说这园子修的很好,刚才我还和碧纱笑着说,等过几日要好好转转园子。”
      “这园子是从前人手中买来的,光是重新修葺便用了一年的时间,园子占地较大,正院便有几个,您这儿的远香堂、儿子的卧云斋、还有一个便是兰雪堂,其余的庭院楼阁还有不少,您可以好好逛逛。”储绍彦拿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严老夫人看着儿子眉目神情不变,淡然的看着她,摇了摇头,笑道:“如今兰雪堂住着童丫头吧?”
      储绍彦放下茶盏,对着严老夫人道:“嗯,用完膳,我再跟母亲详述。”

      母子二人叙着别后近况,等了片刻,晚膳便已呈了上来。两人无声的用完晚膳,来到一旁的套间内,严老夫人靠在软榻上,挥手让伺候的仆妇们都下去了。
      “好了,说吧。我们永宁侯府何时有了个兴元府三舅爷家的表姑娘了?”严老夫人笑着看向一脸肃然的儿子问道。
      储绍彦看到母亲眼中微微的调侃之意,知晓她并没有生气,正在等自己的解释。对着母亲,心内不免稍感窘迫,低声道:“童真今日身患急病,但是她身份不明,突然出现在侯府不免口舌甚多。我知道母亲老家在兴元府,那里离此地甚远,并且人丁凋落,无人会去查证,便按了这个头衔在童真身上。”
      严老夫人看着儿子面露窘迫,却坦然坚定的看着自己,道:“那这童真是何人?来自何处?为何会出现在我侯府?”
      储绍彦摇摇头:“恕儿子不能明说,童真身世奇异,并不是此地之人,我也不知她会住在这里多久。日后若您见到,或者童真愿与您明说,您自会明白。”
      严老夫人惊讶的看着储绍彦,手指了上面,“难道是?”
      储绍彦微笑摇首:“母亲多虑了,您无事时可以唤她过来陪您说说话,童真性子活泼率直,您定会喜欢。”
      严老夫人难以理解的看着储绍彦,既不是皇家,那为何不能明说,看着儿子一副甚为笃定的模样,无奈道:“好吧,我定会善待与她,你放心吧。”
      看着儿子自十岁以后便难得一见的羞窘的模样,严老夫人笑了笑,问道“童丫头病了?可曾唤了大夫?”
      储绍彦神色微敛,恢复了平时的端肃,“已唤了徐大夫过来,儿子过来前还在昏迷中。”
      严老夫人顿时惊讶的看向储绍彦,“这么严重?徐大夫可说是何病?”
      “伤寒,还有头痛之症,徐大夫未曾诊出病因。”
      “那怎么不唤其他大夫过来?”严老夫人问道。
      储绍彦看向了母亲,“徐大夫是此地最为出色的医师,祖上世代为御医,医术出众,他既言无法诊出,在这个小城内也是别无他法了。”
      严老夫人闻言,想起儿子如今被困在南地,犹豫的说道:“被圣上派在此地,你可曾?”
      储绍彦眉目柔和,看着母亲脸上的担忧道,“母亲知道,我并不喜欢沙场,便是习武也只为强身健体,如今来到南地受命修建城池,正是可一展平素书中所学的机会。只是这里天气湿润,不同于中原城池富饶,生活便利,只怕母亲会不习惯。”
      严老夫人自从夫君、儿子媳妇都战死沙场,早已收起了曾经的好胜争强之心,十年来多居于寺中礼佛,为夫君和大儿儿媳祈祷,为小儿祈福,保佑他平安。此次也是小儿多次来信才来到江南,看到七日前便来相迎的儿子,几年未见,愈发稳重,心中大怀安慰。
      此刻听到儿子这样说,哪还有一丝不喜,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哪里会不习惯,住在山中多年,如今就喜欢这山清水秀之地,现在就盼着你平平安安,娶妻生子就好。”说完,想起童真的病情,道“既然你这样说,那便让徐大夫好好为童真诊治。”
      储绍彦点头应是,想着母亲舟车劳顿,现在时辰也已晚了,“母亲休息吧,儿子就不打扰了,明日再来向您请安。”
      严老夫人道:“回去吧,明天若是有事便不用过来了,你忙公事要紧。”

      储绍彦走出远香堂,站在湖边,抬头看向天空,天空清澈明净,明月星光闪射出皎洁无暇的光,一改前几日的乌云密布昏暗无光。看着远处隔湖相望的兰雪堂的点点灯光,储绍彦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走进兰雪堂,站在庭院中,储绍彦脚步停顿了下来,对着守在门口的丫鬟道,“进去看看姑娘可醒了?病情是否好转?”
      小丫鬟脆声应是,进了房间,片刻后便回来道:“回侯爷,朱扇姐姐说姑娘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已经退烧了,姑娘服了药现在正在安睡,侯爷不用担心。”
      储绍彦看着面前不过七八岁的小丫鬟,一板正经的和自己说不用担心,对着另一侧立着的丫鬟道:“好好的守着,若有情况,立刻去卧云斋告知我。”
      看了一眼已暗下的寝室,储绍彦转身离开了兰雪堂,隐隐的还能听到身后大丫鬟的指责声,储绍彦看着引路灯笼的微光点亮了眼前的一片黑暗,轻轻笑了。

      童真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近晌午了,睁开眼睛,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便听到身边有人轻声道:“姑娘,您醒了。”
      转过头看向站在床侧的古装女子,童真呆滞的听着她唤着自己姑娘,难道自己又穿越了一个地方,这一次她变成了别人了吗?现在她是不是该装失忆?
      “你是谁?这是哪里?”
      “姑娘,这是永宁侯府,您染上了风寒,侯爷吩咐让奴婢照顾您,奴婢名叫朱扇,您好好休息,有事唤奴婢一声就好。”朱扇言笑晏晏的对着童真道。
      “永宁侯府?侯爷?”前一次她躲在屏风后也听到外面的人在叫侯爷,想来侯爷应该是储绍彦。当时未曾细想,两次都出现在他的房内,没有见过外人,储绍彦和她的相处又极为自然,她虽然知道自己来到了古代,但当时不过是见到陌生人不知如何相处的尴尬。此刻看见周遭闺阁的布置,眼前女子对待自己亲昵但是恭顺严谨的模样,童真突然有了一股真实感,她从一个看客变成了挑杆演戏的人了。
      童真勉强适应着这种陌生感,微微恍惚的对着朱扇道:“侯爷如何介绍我的?”
      朱扇清秀的脸上仿佛完全没有因听到童真言语中的怪异之处而产生疑惑,仍然一副微笑的模样,“侯爷说姑娘是从兴元府来的,是老夫人娘家的远房侄女。老夫人如今住在远香堂,辰时还派了王嬷嬷送来不少滋补的药材,嘱咐奴婢要照顾好姑娘的身体。”
      朱扇说完,俯下身为童真轻轻掖了掖被单,“姑娘现在感觉如何?药一早就熬好温在那里,奴婢这就去端来。”
      童真点点头,看着朱扇墩身行礼转身离开房间,行走间一丝声音也无,步态娴雅。待她离开房间后,童真叹了口气。
      从刚才朱扇的话里,她大概知道了现在的处境,只是储绍彦是如何与他母亲说的呢?她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坐实了她的身份?还送来药材?还有来日她如果突然离开再突然而至,那该怎么解释呢?
      只是这些她并不着急,既然储绍彦安排好了那等她见了储绍彦再细问就是,现在最让她头疼的就是,在这里对外她既不懂行事说话的礼节方式,对内也不清楚如何穿衣洗漱,好好的大学高材生在这里连识字都不会,成了一个文盲,什么德言容功更是一窍不通。
      童真看着窗户外的湖景,自嘲的哼了哼,难道要她破罐子破摔?

      吃了几口点心,再喝完朱扇递上的中药,看着她手上的蜜饯,童真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吃这种腌制好的红枣,可是嘴里又苦又腥,童真对着朱扇笑了笑,“谢谢你的蜜饯,我喝水就好了。”
      朱扇恭敬的应了一声,招手让小丫鬟将蜜饯罐拿了出去。
      童真靠坐在床上,询问着朱扇永宁侯府的情况,听到朱扇的话后,沉默了半晌。让朱扇扶她下了床,昨天一身的冷汗,虽然朱扇可能帮她擦拭了,但是没有清洗过,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朱扇,我想清洗一下,这儿有浴室吗?”
      朱扇搀扶着童真坐到床边的榻上,为童真搭上毯子道:“姑娘,您身体还没好,等徐大夫说您可以沐浴了,奴婢再服侍您好吗?奴婢去端盆水给您擦拭一下?”
      童真蜷缩靠在榻上,看着朱扇双眉微拢,暖暖一笑:“朱扇,我的身体我知道,昨天就是头痛,休息了一天,刚才又喝了一晚去风寒的药,已经没事了。”
      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微羞窘的说:“而且昨天流了那么多的汗,现在都觉得全身黏哒哒的,洗一洗用热水熏泡一会儿,我肯定就会彻底好了。”
      见童真脸色微红,浓密的睫毛下黝黑的双眸中带着期盼以及一丝无辜和天真,双手握拳放在颌下,姿态乖巧又可爱看着自己,不知道童真正在向她卖萌的朱扇不好意思的转过头,“那奴婢这就去准备,姑娘稍等片刻。”
      童真咬住嘴唇,抿住笑意,点点头。大概等了一二十分钟,朱扇就回来扶着童真向房内走去,童真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寝室内还有一道用帘子遮住的门,走到里面,室内热气腾腾的雾气熏得童真脸上升起一丝红晕。
      走到浴桶旁,看到里面撒着的花瓣,童真翘起嘴角看着这古色古香的一切,笑着对屋内的小丫鬟道:“谢谢你们了。”又转头对着正在放置衣物的朱扇道:“朱扇,你带她们出去吧,这些我自己来就老好了。”
      朱扇轻轻抚平了衣物上的褶皱,想到童真身上略显怪异的服装,点头温婉的道:“那奴婢就在门外守着,姑娘有事唤奴婢一声。”
      童真等她们陆续从另一侧小门走出净房,才开始将身上的细毛衣脱下,晃了晃脖子,童真抹了把脸,小心的将隐形眼镜下了下来,昨天晕倒了忘记摘下来,现在眼镜干涩的要命,模糊的看了看周围,找到一个类似的小碗的瓷器,盛了一碗水将隐形眼镜放了进去。从一旁的脚凳上跨进了浴桶,等热水一寸寸的拂过身体,童真舒服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拿起放在一旁的胰子,童真慢慢的清洗起来,闻着淡淡的植物清香,她不禁笑了起来,还好虽然没有沐浴露,但是也能清洁,这可是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
      洗完后,童真站在那堆衣物前发起了呆,拎着一块小小的布,满脸通红,为什么看到这块红艳艳的肚兜,她觉得耻度略大啊?在现代什么性感内衣没看过,现在怎么对着这块小小的布觉得浑身不自在。
      回头看着已经被染湿的胸衣,童真耳根滚烫的穿上肚兜,只觉得空荡荡凉飕飕的。童真垂下头,现在这一大堆繁复的衣服怎么穿?三四件,哪件是外面哪件是里面?
      朱扇站在门外,听到哗哗的水声停了,想着姑娘应该已经在穿衣了,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带着窘迫羞涩的声音。
      听到姑娘唤她进去,朱扇推开门进入了净房,却迎面看到裹着件外袍满脸晕红、头发湿哒哒乱糟糟的小姑娘,束手束脚站在一旁,求助期盼的看了眼她放在那儿的衣物,又看了眼自己,不知所措如孩童一般。
      朱扇知道自己不该笑,否则姑娘只怕会更加窘涩尴尬,强忍住笑意,走到童真身旁道:“姑娘,奴婢服侍您穿衣。”
      童真不好意思的伸手看着朱扇将一件件外衣有序的套到自己身上,记住朱扇对每件丝缎绸衣的解释和穿着的顺序。这一次丢脸没关系,以后却不能再犯了,总不能让朱扇认为自己是个连穿衣都不会的小孩。
      朱扇好笑的看着童真故作淡定,她之前对于侯爷指派她服侍表姑娘,心中虽知做好本分即可,但也曾有过一丝惴惴不安。她并不了解表姑娘的品性,即使侯爷对表姑娘看重,若心气高一点寄人篱下的日子也只会不好过。
      只是与表姑娘相处过短短时间,她便知道以前都是多虑了。
      童真坐在榻上,感受着朱扇轻轻的擦拭自己的发丝,拿着熏炉慢慢的烘干,时间缓缓的从身边流淌而过,想起还好自己留了长发,若是那些剪了短发的女孩,只怕更就是另类了,想到此童真自嘲笑了笑,只是事实上却是自己来了。又想到她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学校,又没人能联系上自己,小米怕是要急疯了。
      “朱扇,侯爷可曾交给你一个背包?唔,就是黑色的包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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