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上神骗妻史》难言素芊

8、真相

　　那日后，汐辰便开始筹备我们的婚礼。一月后，便是婚期。

　　这几日，汐神殿中风风火火，殿中侍女，护卫，无不四处奔波劳碌。整个汐神殿四处挂着红帐，贴着喜字。每个人都很忙。除了罪魁祸首，也就是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没事晒晒太阳，发发呆，过得十分惬意，足足胖了一圈。

　　今天一大早，汐辰便来唤我起床，说是要量身制衣。他请了天界最好的织女，据说，当今天帝迎娶天后时所穿的喜服也是她做的。

　　我不情不愿地下了床，稍稍梳洗了一下，其实他有安排侍女，但我还是不习惯身边总有人盯着自己，便让汐辰把她们遣走了。

　　我正对着镜子发呆，汐辰走了过来，笑道：“你倒是越发懒散了，连发髻也不愿梳。我还是叫个侍女来帮你吧。”

　　我眼睛一转，拉着他的手，道：“汐辰，要不你帮我梳吧？”

　　他似是有些为难，看了看我，笑道：“想不到我堂堂上神竟要为女子梳发髻，要是被暮芊和白玄知道，定然要好好嘲笑我一番。”

　　他拿起梳子，轻轻梳着，微凉的指尖不时触碰到我的皮肤，很舒服。

　　我看着镜子里的他，问道：“说起来，暮芊和白玄上神是你的挚友，他们如今都在人间历劫，来不了我们的婚礼，是不是不大好？我们要不要推迟一下？”

　　他淡淡道：“不用，你在就够了。发髻梳好了，你看看。”

　　我仔细看了看，明明是很简单的发髻，却十分好看。我不由赞叹道：“汐辰，你真的是第一次为女子梳发髻吗？怎么比我自己梳的还好看？”

　　他轻笑道：“我做什么都是这样，今天的早膳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和雪耳莲子羹，快过来吃点。”

　　我心想，我果真是寻到了个贤惠的好夫君。

　　吃完早膳后，我随他到了偏殿。那位织女已经在那儿侯着了。她见我们来，便向汐辰埋怨道：“汐辰上神，我这一大早的连四公主的邀约都推了，被你拉到这神殿之中。你们倒好，让我白白等了这么久。”

　　我有些尴尬，那他刚才还不紧不慢的。

　　我望向他，发现他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一本正经道：“方才我们来时，发现人界有些异象，便去查探了一番，是以来晚了。”

　　那织女看汐辰的眼光更加崇敬了，赞叹道：“原来如此，汐辰上神真不愧为众神中的典范，是我小人了。汐辰上神不会见怪吧？”

　　汐辰笑得十分优雅大度，道：“自然不会，还要烦请织女为我和阿璃做最好的喜服。”

　　织女道：“那是自然，神后娘娘真是幸运，可以得到汐辰上神的垂青，他前几日还特地去天河畔采了五色缕作为喜服的原缎。那可是天后娘娘百年一次的生辰才会用到的。”

　　我尴尬赔笑，“是啊，是啊……”

　　织女走后，我便问汐辰，“你平日都是这样一本正经地骗人吗？”

　　汐辰想了一会儿，道：“不一定，要看情况，要是随便说个谎便能省掉一堆麻烦，何乐而不为？”

　　其实这个时候我很想问问他，是不是也对我说过谎。但终究是没问出口，我是个追求安逸的人，并不太在意什么真相。其实，就算是骗局，只要不让我知道真相，我也不会主动去寻求。

　　几天后，汐辰被天帝宣到了九重天上。当天，汐神殿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天界四公主，瑾萱。她来的时候，我正在池边晒太阳。并无侍女通报，想来是迫于她的压力。

　　彼时我并不知她是天界公主，看到她来，也并未理她。她身边的婢女当下便冲我大叫：“大胆璃女，见到瑾萱公主竟不行礼！”

　　我还是没理她，我在想，故事里这种角色不是盛气凌人趁公子不在欺负小姐，就是装善良，把小姐衬成一个大恶人。如果是第一种，我理她也没用；如果是第二种，我更是懒得理她。这样一想，我又安心地继续晒太阳。

　　此时，她摒退了侍女，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她对着我缓缓道：“我确实爱慕汐辰上神，却不是什么恶人，听到他要与你成婚的消息，我并不嫉妒，反而是可怜你。”

　　我看向她，有些不明所以。

　　她又道：“其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你的存在，是天界的一个秘密。”

　　听了这话我更加疑惑，道：“你是什么意思？”

　　她从衣袖中掏出了一面镜子，道：“这面是回昔镜，你也知道我爱慕他，故而他来九重天时，我便常常去偷看他。那一次，他同白玄上神在聊天，我便用这面回昔镜记录下了一切。你看看，便会明白了。”

　　她在镜上施了法术，镜中便出现了两个人，一个蓝衣墨发，慵懒地斜靠在椅上，自成一派风流，无疑是汐辰。另一个神情淡漠，一头银发随意束着，更显其高贵清冷，想来便是白玄。

　　白玄道：“汐辰，近日冥墟沌气似有外泄的迹象，你看什么时候去寻那璃女？”

　　汐辰懒懒道：“不急，待我明日斩完四大凶兽，再说这事。”

　　白玄瞥了一眼汐辰，道：“我自是不急，只是天帝那边一直在催。毕竟那个传说太过狠毒，没人敢拿三界生灵冒这个险。”

　　汐辰双眼微眯，道：“小小璃女，怎算得上是险？既不能用什么强硬手段，过几天，我把她骗出来便是。”

　　白玄道：“你这样的人，暮芊当初真是眼瞎，竟会喜欢你。”

　　汐辰微微一笑，道：“没关系，她这不是有你吗？”

　　白玄叹了口气，道：“连你都知道的事，那丫头竟全然不察，还成日与那魔君暮珏厮混在一起，只知道气我。”

　　汐辰笑道：“那丫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好看着暮芊，别让她跟那魔君跑了。璃女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地血祭冥墟。”

　　瑾萱收回了回昔镜，对我道：“这便是真相。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帮你。”

　　看着她一脸担心的样子，我竟有点想笑。只是摇了摇头，对她说：“多谢瑾萱公主关心，我会自己离开他身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来到汐辰的房间里，坐了很久。我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好像不大好，毕竟汐辰也照顾了我这么久。

　　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留封信。我告诉他，不要担心我，我只是回洛境去了。他不用娶我，因此误了他的名声也不好。等到需要我的时候再来洛境找我便好，我会心甘情愿地随他去冥墟。

　　其实，我不是什么很伟大的人，我也不想为了三界而牺牲自己。可是，我一直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汐辰为我做了很多，既然他想要我的命，那便给他好了。

　　我本想收拾一下行李，但发现好像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至于小白，想来他跟着汐辰也不会受什么亏待。我在桌子上留下那封信，又想了想，还是扯下那支琉璃簪，放在信上。我虽有些舍不得，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都是要还回去的。

　　一路上并无人阻拦，只是路上那些侍女叫我神后娘娘时，我有些不自在。到了汐神殿门口，我掏出了上次汐辰给的飞行符，唔……虽然这也是他给的，但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小东西。于是我便出发了。

　　出来的时候倒是挺潇洒的，但当我学着故事里的小姐黯然神伤时，竟发现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回洛境。

　　我看着身边悠悠飘过的几片云，有些困扰。故事里小姐被一位公子抛弃的时候就会出现另一位俊俏善良的公子来抚慰她受伤的心。

　　于是我左右看了看，竟还真看到了一位公子。他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只是不像我想的那样，他身着黑衣，容貌还说得过去，只是整个人都透着阴沉沉的死气。我被他看得不由抖了几抖。便想着装作没看到溜走比较好。

　　此时，身后却响起了他阴冷古怪的声音，“夙璃神女，十万年不见，见到熟人便急着要走吗？”

　　我估摸着他是认错人了，便好心提醒他，道：“这位公子，你大约是认错人了，我今年才两千岁，更不是什么神女。”

　　他阴阴一笑，道：“哼，夙璃啊夙璃，你也有今天，如今，你神力全无，又没那两人护着，我总算是能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我怒道：“你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呢？我都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他突然靠近，抓住了我一缕发丝，放在鼻前嗅了嗅，道：“你身上的气息，我在那暗无天日之地想了整整十万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靠着对你的恨活下去，你说，我会不会认错？”

　　对他的靠近，我内心深处散发着深深的恐惧。我转身欲逃，却被他一把抓住，后颈一痛，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