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上神骗妻史》难言素芊

38、曲终

　　自洛轩回来，已经过去一百年了。这期间，为了让他恢复记忆，我们把离莫送到司幽的月华殿里跟着他住，顺便学法术。而我带着洛轩几乎走遍了十万年前那些曾留下我们回忆的地方。甚至一一场景重现，帮他重温了一遍，然而还是没有用。

　　这一遍回溯往事，他没恢复记忆，倒是害得我受了不少罪，也忆起了许多糗事。

　　比方说第一次见面时，我给他喂烤鱼的事，本着上次在魔宫的结论，为了看到他害羞的样子，我告诉他，那一次我给他喂了一整只烤鱼，当然，我没有提被咬的事。

　　他为了恢复记忆，自然是接受了我的要求。我让他在岸边等我，我跳下去捞鱼，就像从前一样。我满心欢喜地捞鱼，烤鱼，满脑子幻想着他不好意思的模样，终于烤好了鱼。

　　可当我喂了他一口之后，我便发现我错了。

　　他不仅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享受我的服务，全程还不停地用那双桃花眼勾引我，不对，盯着我。结果十分明了，羞忿欲死的那个还是我，然而我想逃已经来不及，他一脸的正义凛然“阿璃，方才是你说要喂完一整只烤鱼，怎能反悔？要是我因此不能恢复记忆该如何是好？”我总不能告诉他方才的话都是我编的，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喂，待喂完他一整只烤鱼，我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煮熟鸡蛋了。

　　再比如，因着要让他恢复记忆，我不得不重温自己做过的糗事。就拿他随我回天界后的第一次瑶池盛会说起，那时的瑶池盛会只是司幽为了奖励那些辛勤守护三界的神仙所举办的。如今的瑶池盛会就是由此演变而来。

　　那也是我第一次跳朝凰舞，自然是获得了一众好评。那时仙界的民风虽然没有如今开放，但在关心上级感情状况这一点，却是与如今一模一样。我跳完舞后，便打算回神位上去，一个不小心，瞥到了几个神仙正在下注，也不知是谁设的赌局，赌的是夙璃神女将花落谁家，有押司幽的，有押汐陌的，我仔细瞧了瞧，票数差不多。

　　我刚想凑上去看看是谁设的赌局，汐陌和司幽正好走了过来，下注的几个神仙早就溜得没了影，只剩我们三人，颇为尴尬。当然，那只是我当时以为，事实上，尴尬的只有我。

　　汐陌笑意盈盈地望着我，问我想赌谁赢。司幽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也微笑着等我回答。

　　我那时的面皮比现在更薄些，被他们逼急了，干脆朝他们相反的方向随便一指，闭着眼叫道：“我赌他赢。”

　　结果全场静了好一会儿，我疑惑地朝他们的目光望去，是一只狐狸，并且不是活的，只是一个玉雕。于是本神女华丽丽地僵住了。

　　汐陌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阿璃，就算你再不待见我和司幽，也不用这样委屈自己嫁给一个死物吧？”

　　我欲哭无泪地望着他，心里咆哮着，是哪个混蛋把玉雕摆在那里的！

　　我十分艰难地讲完这一段丢脸往事，结果身旁男子露出了与那时一模一样的可恶笑容。我愤怒地瞪过去，他笑得更欢，悠悠道：“其实你也算赌赢了，我上一世的神识不就是附在了九尾狐身上吗？”

　　我撇撇嘴，这能一样吗？我当时可是因为这件事被整个天界议论了好一阵子，说什么夙璃神女有恋物癖，放着两位真神不要，喜欢上了一个没有神识的玉雕狐狸。

　　等等！狐狸？！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他汐辰的原身是狐狸吧？他怎么知道？难道……难道他恢复记忆了！！冷静，冷静，不能轻举妄动。若他这阵子一直在骗我，我直接问他定然是没有用的。就我以往被骗的经验来说，他绝不会乖乖认错。只会编别的谎话继续骗我，或者，或者以美□□惑于我，待我迷得晕晕乎乎时便什么都忘了。虽然这招并不高明，但我依旧次次中招，这一点令本神女感到十分丢脸。

　　这一次必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引他说出真相，一雪前耻！

　　可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才会说出他已经恢复记忆了呢？

　　“阿璃，发什么呆呢？”

　　我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想离莫了，咱们去月华殿看看他吧。”

　　他点点头，“也好，正好检查一下他这些日子有没有偷懒。”

　　我们来到月华殿时，离莫正在练习剑法，司幽和祈言在一旁观看指导，不对，司幽在观看指导，祈言，在观看司幽……说起来，祈言这次厉劫回来后，他们的关系似乎亲密了不少。

　　“咳……”我轻咳一声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离莫见我们来了，立马放下剑，飞奔过来，挂在了我身上，“爹爹，娘亲，你们终于来了，我好想你们。”

　　果不其然，洛轩即刻将他从我身上提了下去，“别黏着你娘亲了，这些日子法术学得怎么样了？”

　　小家伙在他爹爹面前瞬间老实了，“司幽师傅教的好，离莫学得还算快。”

　　司幽也走了过来，微微笑道：“你也别对他太严厉了，他学的速度比同龄的孩子已是快上百倍不止了，别的孩子学御火术都要花上百年才能达到中级。他才只花一年就练到了高级水平。”

　　洛轩没什么表情，“身为我的儿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其实，我当初学御火术花了百年才到高级。”

　　洛轩默了。

　　司幽笑了。

　　祈言小声嘀咕：“我现在连中级都不到……”

　　我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反正有司幽在身边，你学不好也不打紧。”

　　司幽温柔笑着，那眼神简直能溺死人，“璃儿说的对，有我在身边，你就算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有我护着你。”

　　我识趣地退到一边，不由感叹，“司幽可真好……”

　　洛轩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你可是后悔了？”

　　我哪里敢啊？于是立场坚定道：“别人家的再好也比不上自家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着小家伙道：“离莫，跟爹爹过来。”

　　见这父子俩走远，我暗舒了口气，还好他每次见离莫都要检查他的学习情况，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我连忙凑到司幽和祈言身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

　　祈言显然是被他的外表蒙骗了，十分震惊：“不会吧？汐陌真神怎么会骗人呢？”

　　我还能说什么？只好叹气。

　　司幽道：“以汐陌的性格，他既然想骗你，断不会轻易说出真相，除非是，不得不说。”

　　我望向司幽，怎么觉得他也不像从前那么单纯了呢？看似温润的眸光中似乎藏着一些狡黠，“如何让他不得不说？”

　　他不急着回答，“璃儿，待汐陌承认他恢复记忆之后，你们便把离莫接回去吧，成日让他待在我这里也不好。”

　　我点点头，“这是自然。”

　　司幽满意地弯着唇角，不紧不慢道：“其实想让他说真话也不难，只要以他最看重的东西为饵。”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最看重的东西？他好像没什么看重的东西啊……”

　　看到眼前两人直勾勾望着我的眼神，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艰难开口，“司幽，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跳离恨渊。”

　　“什么？！！”我和祈言同时震惊了。

　　我为难地看着眼前男子，“咳……司幽啊，虽说我跳下去死不了，可也会元气大伤啊，你看……”

　　他笑道：“不是让你真跳，你留封信给他，就说你找到了一个让他恢复记忆的方法，而那个方法就在离恨渊下。他看了信一定会赶过去拦你，你等他来了，再做个跳的动作就是了。”

　　“为什么要留信？我直接告诉他不行吗？”

　　司幽轻轻一笑，“那样很容易被他发现这是我们的计划，所以，我们不能给他思考的时间，得让他着急。”

　　我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男子，轻飘飘道：“司幽，你何时也变得这么狡猾了？”

　　祈言插话道，“我们司幽这不叫狡猾，是心思缜密！”

　　我拍着祈言的肩膀，“我说祈言，你这还没过门呢，就这么维护着他了？”

　　祈言的脸刷的红了，嘴巴张张合合，似要说什么来反驳又说不出口。

　　司幽轻笑道：“好了，你快些准备，他快回来了。”

　　我按照司幽说的，留了信，来到了离恨渊。我四处打量了一番，想不到荼靡花已经开得这样繁盛了。我望着眼前成片的白色荼靡不知是什么心情，离恨渊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存在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在这里，每消逝一个生命，就会开出一朵荼靡花。

　　据说这里也是现在天界的另一个诛仙台，除真神之外，无论神魔，跳下皆是忘却一切，重入轮回。与阴间轮回不同，在那里，凡轮回转世皆记录在轮回册上，还可寻得。离恨渊则是真正的重生，与前世再无关联。

　　我站在崖前朝下望去，被一片浓浓白雾遮挡着，望不见尽头。

　　感到方才在外设的灵石震动，我的心一紧，他来了！

　　我连忙往下跳，只听到耳畔掠过一阵风声，果然，刚到半空中便被急急赶来的他扯了回去。

　　我装出一脸震惊的样子，“你怎么来……”我本以为他会很焦急，很生气，这些我都做好了准备，想好了对策。

　　可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我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他的脸色苍白，发丝也显得凌乱，看得出来，这趟路，他赶得很急。可是他的面容却十分平静，漆黑而幽深的眼睛深深望着我，这样望了许久，才薄唇微启，“阿璃，我恢复记忆了。”

　　明明达成了我费尽心思想要的，可是我却半点也笑不出来，他是常常骗我，却从来不曾伤我，甚至可以说，很多次都是为了保护我。而我，这一次，便伤了他。“对不起……”

　　他望着我，轻声道：“以后再也别这么做了。不过是一句话，你想听，我说便是。”

　　我错愕地望着他，“你知道我在骗你？”那你，为什么还要赶过来……

　　他轻轻弯起有些苍白的唇，“有些事情，就算明知是假的，也会害怕，怕得让人失了方寸。”

　　看着他的面容，听着他的话语，如潮的情绪自胸间涌出，一边流泪一边胡乱叫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这么做了，就算一直被你骗也没关系……”

　　他将我搂入怀中，安慰地拍着我的背，轻笑道：“你真的愿意一直被我骗？”

　　我从他怀中挣了出来，认真望着他，学着他方才说的话，一字一句，“有些人，就算明知会被他骗上一辈子，也甘之如饴。”

　　他轻轻笑了，“这也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我蹙眉望着他，“那我现在该叫你什么？汐辰？汐陌？还是洛轩？”

　　他勾起唇角，好看得宛若新月，声音清冽，堪比冰泉，“叫夫君。”

　　“那……唔……”我错愕地望着他突然凑近的面庞，每次都这样，话都不让人说完……我认命地闭上双眼，感受着轻拂过发丝的微风，他身上清雅的幽兰香，让人沉醉的吻，以及微乱的心跳声。

　　汐陌，爱上你，是我此生做过最对的一件事，能得你倾心，更是我夙璃最大的幸运。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