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上神骗妻史》难言素芊

28、往昔1

　　我回到了汐神殿，刚想入殿门，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汐辰上神故居！”

　　我掏出衣袖中的三生镜照了照，是了，容貌变了，怪不得他们认不出来。不过“故居”二字，想来在我昏迷的这三天，栖晚和青龙做了不少事。

　　我拦住了欲上前的司幽，对着一众侍卫，淡淡道：“我是前几日刚醒来的夙璃神女，以后，要住在这个宫殿。”

　　他们即刻跪作一排，果然，消息已经传开了。领头的一个侍卫道：“不知是夙璃神女驾到，多有得罪。可神女不能住在这里。”

　　我这才开始打量他，浓眉大眼，面容英挺，瞧着倒是个正气凛然的孩子。我眯了眼，淡淡道：“哦？为何不可？”

　　他额上出了些冷汗，神色却依旧坚定，“虽然汐辰上神仙逝，神后娘娘生死不明，可只要天界一日未宣布神后娘娘死训，这里的主人便是神后娘娘。”

　　不愧是汐辰手下的人，我轻笑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他额上的汗冒得更厉害了，认命道：“楚奕”

　　“楚奕，日后，你便担任神殿里的侍卫总管。”

　　他一脸震惊地望着我，“夙璃神女，你不可……”

　　“夙璃神女就是汐神殿的神后娘娘。楚奕，你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跪着的侍卫全都惊讶地望着我，半晌，楚奕才一字一句道：“谨遵神后娘娘懿旨！”

　　我向着逸云殿走去，摸着小腹有些出神。“司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汐陌的？”

　　“在人界见到他的第一日我就觉得有些像，我问了璃鸢，她说那是天界上神汐辰，原身是九尾狐。我就以为只是巧合。就在我来这里接你的前几日，他来找我，询问合虚镜的下落。我才知道他是汐陌。”

　　那个时间吗……看来是他去暗天渊救我时，化蛇的幻境唤醒了他的神识。“我隐约记得两万多年前，一只九尾狐误入冥墟界，撞破了我化作的琉璃盏结界，汐陌的神识许是那时候入了九尾狐的身体。”

　　司幽的神情有些悲伤，语调却很平静，“原来是这样。我从虚海冰渊醒来时便到处找你，却没想到最终在洛境找到了你。”

　　我推开房门，入了逸云殿，靠在他常靠的软榻上，闭上眼，仿佛还能嗅到他身上的幽兰香。我不会让你不在。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吗……现在才知道，你竟为我设了那么多的局。

　　我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合虚镜到底是怎么说的？青龙的心头龙鳞怎么可能抵御得了邪神之力？”

　　司幽继续为我解释：“虽然不能抵御，但可拖延沌气入世的时间，当时，他虽恢复了记忆，却未恢复原神之力，而我的神力虽恢复了一些，却也无法和天界抗衡，只好用计让他在婚宴上取龙鳞。只是不想他和白玄的谈话被暮芊听到了一部分，而她又告诉了你。”

　　我有些哑然，“白玄也知道？”

　　司幽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又道：“他和我都知道汐陌的计划。”

　　差不多该问那个问题了，我强迫自己定下心神，抓紧了自己的手臂，定定望着他，“司幽，告诉我十万年前汐陌化身邪神的真相。”

　　十万年前，司幽修缮人魔两界屏障之时，受了些小伤，汐陌却告诉我他的伤很严重，一定要去魔界寻两生花才能治愈。我到魔界寻了七日才寻到，可等我赶回时，司幽神力尽失，气息微弱，我把他送回虚海冰渊才保住他神魂不散。

　　众神告诉我，是汐陌干的，父神之子化为了邪神，躲在冥墟界。他们劝我暂代司幽主神之位，带领众神一齐入冥墟，灭邪神。我没有答应。他们入冥墟后，我还在天界，我不敢去冥墟，我怕看到他变得不是他。

　　最后，我还是去了。在把琉光刺入他的胸膛时，我偷偷施法护住了他最后出现的神识，将其藏在自己的心头血内，而我也因重伤消亡，化作琉璃盏，镇于冥墟。直到七万多年后，那只九尾狐的出现，撞破结界，带走了汐陌的神识。

　　司幽一怔，望着我的眼神满是悲伤，“璃儿……”

　　我扯着笑望着他，“司幽，告诉我，我受得住。”

　　他顿了许久，还是开口：“你知道汐陌是父神之子，具有窥天之力。”

　　我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他缓了缓，又道：“祭天之时，他发现邪神即将现世，而那个命定邪神……是你。”

　　是……我？是我？

　　他是为了我，才……

　　司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心疼地抬起我的手，“璃儿，别伤害自己。”

　　我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臂上不断渗着鲜血，红得刺眼。我笑着望着他，“一下子没注意，指甲刺进了肉里，不碍事。”

　　他在伤口上轻轻一点，渗血的地方即刻白皙如初，只留下淡蓝衣袖上开着诡魅的红花。

　　“司幽，你继续说。”

　　他垂着眼帘，续道：“他告诉了我这件事，他说他想吸收邪神之力，再以原神之力将其净化，我同他入了冥墟为他护法，谁知，天命难测，纵他是父神之子，逆天改命之行也将受到惩罚。他被邪神之力控制化为邪神，打伤了我，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司幽，能不能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他望了我许久，还是带上门，出去了。

　　我靠在软榻上，望着这屋子里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任由泪水划过面颊，浸湿身后软榻。汐陌，汐陌……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万年前。

　　洛境之中，桃林之间，我懊恼地四处转悠，都两万多岁了，怎么还会迷路？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带上青沐了。

　　得快些回去才行，今日是千年一次的真神聚会，我答应了司幽会出席的。

　　咦？前面好像有人！

　　隐约能看到那是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桃花树下小憩。

　　我悄悄地走近，他长得可真好看，一直以为司幽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没想到他也这么好看。这是不是人间常说的人外有人？呃，好像有点奇怪。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问路要紧！

　　“咳……”没反应。

　　“咳咳……”没反应。

　　“咳咳咳……咳咳咳咳……”我抚着胸口大口喘气，我都咳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不醒啊？这睡得也太死了！

　　我悄悄走到他身边，准备直接下爪子。

　　还没碰到，他额间神印发出淡淡光芒，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望着我，平静淡漠，“你是什么人？”

　　他这一望，两万年来，我的心里第一次荡起了一丝异样的涟漪。

　　我连忙收起爪子，嘿嘿一笑，“我叫夙璃，迷路了。”

　　他上上下下望了我几眼，似是没什么兴致，又打算闭上眼睡觉。

　　我恼了，本神女何时被这样对待过？“喂，别睡了，我同你说话呢！”

　　他缓缓睁开眼，似是询问地望着我。

　　我蹲在他身前，继续笑眯眯道：“这位公子，我迷路了，你知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啊？”

　　他望了我一眼，淡淡道：“不知道。”

　　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快走，别打扰我睡觉。

　　我才不会让他如意，走了那么久，好容易才看到一个人，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于是我干脆无赖地坐到他身边，也靠着桃花树。

　　他平静的眼眸终于有了些波澜。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我笑得灿烂，“我叫夙璃，住在三十二重天上，是个神女。”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我不满地皱起眉头，“我都自报家门了，你也该告诉我你叫什么。”

　　他想了想，大概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于是道：“我叫汐陌，是父神之子。”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你你……你居然是父神之子？”我只知道父神创世之后便归于混沌，却不知世上竟还存在父神之子……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迅速归于平淡，微微颔首，又不理我了。

　　我又笑嘻嘻地凑上去，“汐陌，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他想了想，“嗯。”

　　“这里就你一个人，一定很无趣吧，你跟我回天界好不好？”

　　他疑惑地望着我，“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天界？”

　　我怔住了，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他跟我回天界啊？

　　我把头发都挠乱了，才想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我一脸的正义凛然，“为了守护三界，你是父神之子，这是你的责任！”

　　我自认为这个理由编得天衣无缝，想不到他竟淡淡回了我三个字，“没兴趣。”

　　我震惊了，你这也算是父神之子吗？怎么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啊！！

　　哼！你不跟我回去是吧？那我就日日来这里找你，直到你跟我回去为止！

　　咦？天黑了啊……

　　天黑了！！糟了，真神聚会赶不上了，司幽不会生气吧？算了，到时候撒撒娇就好了。

　　我起身四处望了望，估计今晚是走不出去了，明日再做打算好了。

　　“汐陌，我今晚要住在这里，你的屋子在哪儿啊？”

　　他茫然地望着我，“什么屋子？”

　　我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别告诉我，你从来都是这样靠在桃花树下睡觉。”

　　他理所当然道：“有何不可？”

　　我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好，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