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上神骗妻史》难言素芊

17、长渝

　　自从读了驯夫手札，我有事没事便会操练操练其中的方法。

　　第一日，我便拉了织女来教我绣花。结果定然是十分好的。一个下午我便绣出了一个狐狸香囊，织女委婉地表示了我是她见过最好学的一位仙子。

　　晚上，我十分娇羞地打算把这个送给汐辰，他见我送他东西也是十分高兴，拿过去上上下下瞧了许久，笑道：“阿璃，你这凤凰绣的可真好。”

　　我默默地把那个香囊夺了回来，决定毁尸灭迹。

　　第二日，我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天，翻阅了好几本诗集。

　　汐辰凑过来，悠悠道：“阿璃，你翻这些做什么？”

　　我盯着书，应道：“乖，一边玩儿去，别打扰我涨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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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夺走了我的书。

　　我气愤地盯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他认真道：“你盯这些没用，想学什么，为夫教你。”

　　我左想想，右想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应了。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学着学着就到床上去了。

　　第三日，书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身为一个淑女必须打得了猎，捕得了鱼，以便在无人之境，照顾柔弱的夫君。我心下一喜，这不是我的强项吗？于是我便拉着汐辰到山中游玩，决定趁机练练手。

　　我虽在汐神殿住了许久，这青丘倒是还没好好逛过。青丘是一个国，国中有人，有神，亦有妖，而汐神殿位于青丘最高峰长渝山的山顶之上。设有结界，凡人、妖魔不见其途。

　　这长渝山倒真是仙气萦绕，山清水秀。就是不知道物产丰不丰富。我捕什么好呢？

　　“阿璃，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到这山中游玩？”

　　我眨了眨眼，“你不是说我懒么？我自然该多到处走动走动。”

　　汐辰无奈道：“我平日说那么多好话，你怎么偏就记得这一句。”

　　他这是在说我记仇啊，罢了，书上说，夫君无理取闹时要顺着他，最好说几句情话哄他。

　　于是我拉住他的手，深情款款道：“汐辰，其实你平日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刻在我的骨血里，永世难忘。”说完，他抖了两抖，我也被自己恶心地抖了抖。

　　怕他说出什么让我羞愤欲死的话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道：“夫君，你且在此处休息，我去给你寻些食物来。”说完，我也不等他反应，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哎呀呀，看来要得此驯夫之道，还是任重而道远。

　　这四周重峦叠翠，不知那些动物都躲哪去了。我聚起神力，发现左前方有动静。我悄悄上前，结果发现了一只彩色的山鸡。

　　青丘真是个好地方，连山鸡都长得这么好看。那山鸡，好像在睡觉？唔，趁人家睡着了捉它，是不是不大光彩？

　　我纠结了一小会儿，算了，相见即是缘分，于是我一个飞身，一把拿下了它。它被我惊醒了，现下在我手中扑腾地甚是厉害，还是只倔强的山鸡。于是我对它下了个诀，暂时把它给迷晕了，它闹腾地太厉害，我不好抓着。

　　我欢欢喜喜地来的方向去，半路上却见到了令人不大开怀的景象。

　　一身着紫衣的妖媚女子正在调戏我家夫君。我一着急，便把手中晕了的山鸡扔了过去。正中那女子的脑门。

　　她惊叫一声：“哎呦，哪个混蛋暗算老娘！”

　　汐辰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我缓缓走过去，对那女子温和道：“不好意思，不慎手滑。”

　　她咆哮道：“手滑？一句手滑你就想打发我？！”

　　我平静道：“那这位姑娘想怎么样？”

　　她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道：“你要是现在下跪给老娘磕上三个响头，或许老娘可以宽宏大量地不与你计较。”

　　我一脸真诚道：“怎么磕？我不会，你可不可以示范一下？”

　　她怒极：“你这丫头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眨眨眼：“你的地盘？”

　　她仰起头，骄傲道：“这长渝山上谁人不识我魅姬，谁不以我狐首是瞻。”

　　原来也是只狐狸，难怪生的貌美。

　　她又道：“我可是传说中这仙山之上汐辰上神的表妹。”

　　“表妹？”这句话我是瞥着汐辰说的。

　　汐辰摸了摸鼻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魅姬道：“怎么样，怕了吧？”

　　“怕……怕是假的吧。”

　　魅姬脸色通红，怔怔道：“你怎么知道，我说这话从未被怀疑过的。”

　　这山里的小妖也忒没见识了！明显是假的吧！

　　我稳了稳心神，镇定道：“因为我才是汐辰上神的表妹。”听到这话，汐辰正在整理衣裳的手一顿，眯起眼看了我许久。

　　魅姬愣了半晌，连忙过来拉我的手，殷勤道：“原来这位仙子是汐辰上神的表妹，怪不得我瞧着如此清新脱俗，卓尔不凡。”

　　这就信了？难道这长渝山上的生灵都这么好骗？

　　我慈祥地笑了两声：“好说，好说。”

　　魅姬一脸羞涩道：“汐辰上神是我们整个狐族的骄傲，我也暗自爱慕了他许久，我一直住在这长渝山上，就是为了有幸能见上他一面，可惜我法力低微，寻不到上汐神殿的道路。如今是上天垂怜，让我遇到了你。仙子可否发发善心，让我能偷偷看他一眼。”

　　这岂不是让我把自家夫君推出去，让人随意采撷吗？

　　我拿捏出一份为她着想的善良模样，道：“魅姬，你可知我家表哥已有妻室？”

　　魅姬微微点头，神色凄凉，道：“我自然是知道的，魅姬不求别的，只是想见他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这副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可我总不能说，其实你刚刚调戏的男子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汐辰上神吧？

　　有这样一个招人的夫君，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我按了按太阳穴，继续苦口婆心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家嫂嫂其实是一个妒妇。平日就是我去见表哥她也不让，是以，真的帮不了你。”

　　她原本悲伤的神色如今又凄凉了几分，“怎么会如此，汐辰上神怎么能娶这种失格的女子！”

　　我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一跤，汐辰一把扶住我，笑盈盈道：“这位仙子，可要小心脚下。”

　　我咬牙：“多谢仙友。”我心中暗自为自己抹了把泪，我的名声呐名声！

　　我继续安慰魅姬：“其实你不用太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草。你别听那些不道德的神仙传的什么汐辰上神有多好多好，我告诉你，都是骗人的。虽然他是我表哥，但我是一个正直的神仙，不爱说假话，其实吧，他不仅长得一般，仙品就更是一般。可谓是好事不做，坏事做尽。”

　　说这话时，我是十分心虚的，因为某人正在用极其危险的眼神注视着我，于是指了指汐辰，讨好道：“你看，这位兄台都比我家表哥好上千万倍。”

　　言罢，某人的眼神果然温和了许多。

　　魅姬看了看汐辰，又看了看我，纠结了一会儿，道：“真的吗？”

　　我语重心长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咯……咯咯……”

　　原来那只山鸡醒了，现下正十分欢快地蹦哒着。蹦哒了一会儿，一阵金光闪现，变成了一个美貌公子。

　　我惊讶道：“山鸡也能变成人？”

　　那美貌公子大叫道：“你娘的山鸡！老子是凤凰啊凤凰！我不就睡个觉么，你这不长眼的丫头居然敢把我当山鸡逮了！”

　　我鄙视地看着他，“我哪知道凤凰这么没用。”

　　他一脸怒容：“你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魅姬叫道：“灼炎，昨日才把你打趴了，你今日又敢来老娘的地盘上闹事！”

　　灼炎咆哮道：“什么叫你的地盘！这长渝山明明是老子的地盘！”

　　魅姬揉了揉拳头，“你是不是还想再被我揍一次？”

　　灼炎面色不大自然，“我……我昨天那是让着你！”

　　魅姬眯着眼，道：“哦？要不，咱们再比比？”

　　灼炎一下窜到我身后，两只爪子捉着我的衣裳，道：“丫头，你要是帮我打赢这只狐狸，我就不计较你方才对我不敬的事了。”

　　我刚想回话，就发现灼炎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

　　灼炎仰头对着汐辰大叫道：“你没事打我做什么！”

　　汐辰微微一笑：“手滑。”

　　魅姬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小凤凰，你别再给你们凤凰一族丢脸了。还是赶紧哪来的回哪去吧。”

　　灼炎一脸固执认真，“我不走，不找到她，我死也不走！”

　　魅姬淡淡瞥了他一眼，留下一句“随你”就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走过去扶起灼炎，道：“小山鸡，你要找什么人呐？”

　　他一下就炸毛了：“谁是山鸡！你再叫一次山鸡信不信我……”

　　汐辰抓住他的衣领，温和笑道：“小山鸡，你要怎样？”

　　灼炎看了一眼汐辰极具威慑力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弱弱道：“我，我不怎么样。”

　　汐辰满意地松开手，灼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恍惚：“我要找这世上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子。”

　　我有些惊讶：“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长渝山上找？你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人吗？”

　　灼炎倔强神情中带着些天真，道：“我当然知道！那是五百年前，我还是个小孩子，第一次出梧桐境历练，第一天，就碰到了一群坏妖怪，他们说要把我烤了吃。

　　本大爷这么强，怎么可能让他们得手，我把他们都打跑了，但还是受了点小伤，就是她救了我。虽然她脸上覆着面纱，但从她的温柔，细致，我知道她就是我想相伴一生的女子。

　　我的伤好了，她就说要走，我怎么说她都不理我。一天夜里，她偷偷走了，但我醒着，就悄悄跟了上去。她走了很久，直到走到这长渝山，她就不见了。

　　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听这里的精灵说，魅姬一直住在这里，她什么都知道，于是我去找了她，她却说长渝山上没有我要找的人，让我离开这里。本大爷岂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我就在这里扎了根，一待就是五百年。”

　　怎么又是这样老套的故事，又是一个受伤，一个相救；一个离开，一个寻找。唉……大概这世上的故事本就只有这么几个情节。

　　可是……

　　我望着灼炎，问道：“你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真的就那么喜欢她吗？在这地方待了五百年，你真的只是为了找她？找到了又如何，你那时只是个小孩子，那段相遇对你来说是执念，对她而言，说不定她连你是谁都忘了。”

　　灼炎蹙眉道：“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不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