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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嫁女 ...


  •   十月十,贾府早就在一个月前便开始忙了起来。

      邢夫人穿了件石榴红遍地金通袖袄,头发整整齐齐地挽了个圆髻,边上插了两支金刚钻的簪子,显得十分的干练。正中气十足地坐在议事厅里发号施令。贾母却是坐在荣禧堂,和几位相好的老太太们拉正家常,着了一件石青色的袄子,一头银丝被鸳鸯抿得丝毫不乱,带了一只赤金双寿的簪子,手上挂了一串玛瑙主子,身上还搭了一件姜黄色的坎肩。这几年儿子、女儿都在身边,子孙又是上进争气的,老太太的身体还有不好的?

      “那边可是开始了?”贾母眯着眼睛,微微侧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声响。

      鸳鸯快步走在门前望了望,又是仔细问了问外面的小厮,才回来回话:“老太太,听说也是
      快到了吉时了。”

      贾母是家中的长辈,但是到底也是孀居之人。这些场合也不适宜亲临,但是心里仍是有些遗憾。

      翡翠见了,上去安慰道:“二姑娘那边也是有大太太、二太太他们关照着,您就放心吧!”

      贾母微微点头,提起兴致和旁边的老太太们聊起天来。

      大房今儿果然是忙得很,天还没有亮,迎春就被李嬷嬷叫了起来,粗使婆子们一桶桶抬了热水进来,迎春洗漱沐浴了,田家那边的开脸婆子便开始唱着喜庆的歌儿,动作娴熟的给她开脸。

      元春不在,家中的姐妹都是以迎春为长,探春等人都是没见过这个场面的。家里也是许久没办嫁娶之事了,女孩们都有些好奇地看着。探春、惜春陪在迎春旁边,呆呆地看着她梁上敷了一层蛋清,再由着那婆子咬着棉线一点点开脸。邢夫人看着微微皱眉的迎春,心底发起酸来,忙扭过头去,用帕子按住了眼角。

      开脸后,又是清洗了一番,绾好了繁复的发髻,插满珠翠便开始穿衣,直到忙到了辰初才收拾好了。彼时田家的花轿也是到了。外面人来人往的,眼看就要到了吉时。

      贾家请了张珏的太太梁氏做媒,这会儿便是由着张夫人与邢夫人到荣禧堂,又有喜娘扶了搭着大红盖头,穿着大红嫁衣的迎春出来。贾赦与邢夫人分别坐在太师椅上,新人前来辞别父母。

      田颀今天也不过十七,穿着一身红衣,看着极为精神。他五官并不如贾珠、贾琏那般出色,倒是生在温润如玉,端的是君子之风。贾赦有些沉重的心情也是变得轻松了不少,行礼之事都是按着流程过得,倒也是顺利。外面的丝竹声又开始咿咿呀呀的吹打起来了,张夫人扶着迎春出了门......

      自从嫁了女儿后,贾赦便是觉得浑身地不对劲儿。他在家里与迎春接触也不多,毕竟是父女,有些事情管教起来也不如和贾琏一样直接,加之迎春性子本就沉静,后来又添了茜茜、芮哥儿,父女俩就更没得话说了。但是,毕竟现在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了,也不知那个孩子在那边过得如何,才多大的孩子就得嫁人。

      真是黑暗的旧社会!贾赦愤愤地想。

      邢夫人早就察觉了贾赦的不对,倒是认为没什么不好。毕竟老爷子嗣本来就少,现在茜茜跟着嬷嬷学规矩,老爷也就只能逗着芮哥儿和琮儿玩了。邢夫人瞥了一眼坐在小凳子上给芮哥儿做弹弓的贾赦,有些哭笑不得,这等小玩意儿在街上买就是了,要不然交给小厮们也是的。老爷自个儿怎么就在那里拿着小刀弄起来。

      诶,都说老小、老小,老爷年纪还不算大,怎么就是个小孩子脾气了?邢夫人摇摇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账本子。自从迎春嫁人后,家中的事儿又得重新分。只不过珠儿媳妇又有了身孕,探春、惜春两个丫头也不能做事的。邢夫人倒是有些疑惑,便是这般忙着,老太太怎么没叫王夫人出来,却宁可把这府里的事交给她?

      邢夫人想着这些乱七八槽的事儿,不禁有些走神,余光瞥见贾赦又一次差点削着手,皱皱眉,出去夺过贾赦手中的小刀,道:“老爷也是,这等事情怎么由您来做呢?”

      贾赦还以为邢夫人没有发现,有些讪讪道:“不过是答应了芮哥儿,要亲手给他做一个小弹弓吧。”

      “前些日子给珠儿送信去的人回来没有?”邢夫人示意翠英把那些小刀弹弓收起来,又让小丫头端了热水给贾赦净手。“也是没料到珠儿媳妇在这时候有喜了,幸而是留在家里,要是跟着珠儿在外边,车马劳动的。她怎么受得了?”

      贾赦点点头,沉吟片刻,有些含蓄地说着:“这些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毕竟这还是二房的事儿,二弟也就罢了,怕的是弟妹不喜欢咱们插手。”

      邢夫人撇撇嘴,有些不屑地道:“就算是不待见媳妇,可是那还不是她亲孙子亲孙女。我看她这些年性子越发的左了,元春出嫁后,探春她自是不会管的。如今,瑶哥儿和环哥儿都是在外院,整日里也不知道在做些甚?幸好菁菁也大了些,要不然......”

      “珠儿现在年纪大了,也是到了主事的年纪。咱们这些做叔叔婶婶的,能帮着便是帮着。家里孩子本就不多。便是大房二房在琏儿他们这辈加起来的男儿也不过才将将五个罢了,这还是夹着那环儿和琮小子。这是不相互扶持还等着外人来欺负不成?”

      忽而又有小厮在外面走动,贾赦快步走到外面,与门外人嘀咕了一番,回来时候手中已是有了一封信。邢夫人见他面带喜色,有些疑惑,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事?”

      贾赦急急忙忙地打开信,眼中的欢喜之意快要溢出来了。“琏儿和凤丫头要回来了!”

      邢夫人听了也是十分高兴,“说来也两个孩子也是出去了快三年了。不是前几月才说要多留几年吗,我还想着他们出去久了,这茜茜和芮哥儿也大了,也是要一家团聚的。如此看来倒是好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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