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瑟瑟若无殇》若堇尘

2、花魁倾尘

　　这世间，又有谁可以不用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得到一切，轻而易举便成就辉煌？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需要太大的家业，有和蔼的父亲和慈祥的母亲，有疼爱自己的哥哥，无忧无虑地长大。然后找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幸福快乐度过一生。
　　——紫若
　　锦江的春天一向来得很早，漓湖水面的冰刚刚融化，河畔的杨柳就已经开始抽出嫩芽。
　　紫若看着窗外的景色，落寞地笑。很多年前曾有人告诉她：待到湖水冰化，嫩柳出芽，桃花满山，一年就过去了。
　　而那个人也答应过，一年之后，就会回来找她，带她回家。
　　那时，紫若只有十岁，为了这个承诺，在锦江等了七年。
　　岁月无情春易老，韶华消逝，佳人竞白头。
　　七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如果他看到如今的她，应该是认不出来了吧。
　　不认得，其实也挺好······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云汐拿着一块面纱，恭敬地说：“小姐，快到您了。”
　　前台一片叫好声，锣鼓喧鸣，很快便是她上场的时候了。
　　紫若点了点头，拿过面纱遮在脸上，起身去了看台。
　　雪月楼是锦江城里最大的青楼，而她，就是这雪月楼里的花魁，倾尘。
　　紫若在看台上弹了一首曲子，纵然琴音比以往差了不少，也无人指责什么。谁都知道，花魁倾尘的琴被苏如花摔断以后，一直没有趁手的乐器，水平无法发挥出来。
　　就像剑客失去了自己的佩剑一样，没有称手乐器的乐师，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的真实水平。
　　紫若也是这样。
　　才艺表演之后就会由台下的客官竞价，出价最高的客官可以让他选中的姑娘们陪自己吃饭喝酒，或者做一些其他的事。
　　雪月楼花魁，意味着比其他姑娘更漂亮，才艺更出色，竞价者出价更高。而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了。
　　今晚程子谦没有来，这次竞价紫若的得主是城里的一个富商，一身的金银珠宝，油光满面，不住地让她喝酒，眼睛色眯眯地往她身上瞟。
　　来这里的男人，哪怕装得再文雅，说得再冠冕堂皇，心里都不会想其他的事。
　　紫若保持着得体的笑，努力保持清醒，在油胖的手伸过来时不动声色地躲开。
　　虽然在雪月楼，但她是清妓，卖艺不卖身。
　　可纵然她是清妓，在这些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可以让人肆意玩弄的玩物，多些钱多费些心思总能到手。
　　在他们看来，只要有钱有权，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紫若相信，如果不是他们顾忌雪月楼背后的冷月宫，如果她是身在一家普通的青楼，那么就她真的成为一个玩物了。
　　好在有雪月楼，让她保留最后的一丝清白和尊严。
　　送走了富商，紫若坐在琴桌前随心地拨着琴弦。
　　以前她是不会喝酒的，他不许。他说喝酒伤身，小孩子不要沾这些东西，女孩子要知道爱惜自己。
　　可他现在不在身边管她，她也没办法长成他所期望的样子。
　　她现在能喝很多酒，那个长年应酬的富商都醉倒了，她脑子里还是觉得很清醒。
　　清醒到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艺雨跟她说话。
　　艺雨说，凌公子来了，已经去了李府。
　　凌公子就是凌君月，那个紫若等他一年他自己却迟到六年的男人。她愣愣地看着她，良久才故作淡定地问：“只有他自己？”柳蝶没跟来吗？
　　“还有乔钰公子。”艺雨回答。
　　“是么···”紫若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让艺雨退下。
　　他来找她了。漓湖冰化了七次，湖畔柳树的芽冒了七次，桃花开开败败结了七次果，他终于，记得来找她了。
　　紫若坐到窗边，围着月亮一颗一颗地数星星，数到第九百九十九颗的时候，她默默许下愿望：希望自己心中喜欢的那个人幸福安乐，一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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