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河神的梦境(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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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姓，单字仲。
梁卓恩只一瞬便记起了那在游戏里试图偷他的人的家伙。
仔细打量，少年的面貌轮廓果然与记忆里那位圣骑士吻合，只不过受限于年纪，还带了青涩稚气，正僵硬地杵着，一双眼忍不住往林晏的身上飘——
“哥？”林晏不满地拿双手遮蔽梁卓恩的视线。
男人缓过神来，如刀的眼神往仲的身上剜了一圈，才垂首对少年温声道：“我回来了。”
两厢对比之下，稍微对仲生起几分防备的林晏顿时安分了，他背过手轻轻笑了一下，转过头去之时却又恢复了冷淡的面孔。
被忽视的仲被少年的一眼看直了腰杆，把控着面上表情忍不住又问了句：“就远远跟着，成吗？”
梁卓恩皱了下眉，目光扫及仲的身后，忽然恍然。
仲是寻常小孩儿，按理来说并不该知晓林晏的身份，可他身后护着的另一个男孩儿，却并不算人类。
在这个世界呆了七年，梁卓恩也听了不少民间怪传，其中便有灵参之说。
人参是千万年孕育出的灵秀宝物，但其所含的妖气却是大于灵气的，若想继续生长，必须寻找一个寄主，吸食人气而活，再过百年，若是道运鸿盛，踹开寄主化为人形也有可能。
只不过被寄宿的人类就不算好运了。先不说下场，只要被道士寻见过一次，必然是永无清静之日了。林晏近年来越发把控得了河神之力，抵御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在精怪间大概也有了些名气，想与他结识同行的并不在少数。
——男孩儿长了张娃娃脸，叫人看不清真实年纪。林晏眼力好些，可以看清自少年黑发缝隙里探头的白色根须，像是蜘蛛的细肢一下下点在他的肩头。
林晏有些心软了，他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梁卓恩一眼。
“那就跟着吧。”男人最终道。
梦境之外的林晏大概也曾与这两人同行，才会与仲相识，如今他已在梦境里滞留了如此之久，实际进展却没有几分。
或许是因为这两个关键人物还未入队的缘故？
……
…………
仲说话算数，几日来只带着碧参远远缀在两人之后。昼时林晏不便行动，梁卓恩向来都是倒了作息以便两人半夜赶路的，谁知后头的两个孩子很快习惯了这种节奏，并未被甩开。
再过了几日，林晏收了碧参送来的几颗果子，终于和两人熟悉起来。
碧参和他很是相近，从山沟里拔草的无辜少年，到附身妖物，行走在道士们腥风血雨的追杀里。届时林晏血液里的秘密还未被发掘，碧参受到的关注便比他还要多上几分——灵参可是难得的宝物，千金难求。
“说是替天行道，谁知那些道士走的哪条泥泞路？”碧参不屑。
他们偶尔会趁闲暇时溜上几圈，拽两只野兔求梁卓恩烤了解馋，或者去山间水边，各自练习法术。两个少年特地避过梁卓恩与仲，回来时偶尔会遭到男人的训话，以及仲莫名其妙的凝视。
与总是悄摸摸偷看林晏的仲不同，碧参实际是极为活泼的，且口无遮拦。
例如这日——
月色凉如水。
几年过去，母河似乎又寻回了自己的那份清静净，仿佛一条透明的丝带款款而东。林晏随手拨了下水面，冰冷的液体缠过指尖，应召发烫，带动了一片停滞不动的热度。
他赤身下水，水纹缓缓向四处漾开。
碧参踩着步子走近，林晏往他身旁看了一周：“仲呢？”
三人年纪相差不多，平日里大都凑合凑合一块儿洗澡。梁卓恩向来不可以与他凑在一块，都是给他塞进了被褥里才独自去洗一遭。
这让林晏费解。
“晏晏，”碧参没有接话，那张娃娃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一件正事儿。”
林晏的第一反应便是道士们杀来了，人数估摸着还不少。
“我喜欢仲。”
近来的追兵越发强势，这番必然更是一次大战。他得——
等等，碧参说了什么？
“喜欢？”林晏茫然。
碧参的脸先红了，“就是……话本里写的那种，想拥抱、亲吻——不想分开。”
“你们……不都是……”
“男的，这倒算不上什么大事。”碧参走过来，牵着他往河水的正中央走去。
林晏尚且懵懂：“……仲知道？”
碧参摇头：“不知道，我……没敢说。”
他沉默了一下，“他老看着你，我和他打小就认识，没见谁能让他这么关注的，总是有点不安。这几天我就不来找你了，我打算……”
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林晏已记不清晰了。他的脑中一直翻腾着几行字句——
喜欢拥抱。
期待亲吻。
无法分别。
这些都是喜欢。
“差……差不多就是这样吧。”碧参看了眼天色，手脚并用地攀上了岸头，“我帮你把衣物带来。”
林晏竟犹豫了一下，耳尖有些发烫：“没事，我自己去拿。”
他想着碧参方才的话——喜欢，这个爱-欲交错的词语令人心里酿出一点儿慌张与欣喜，他几乎是瞬间想起了梁卓恩，想起二人相处之时那股子手足无措，亲热时的心安理得。
他突然为自己那些懵懂的依赖找到了答案。
等碧参走了，林晏才拿微热的河水洗了把脸。
有个奇怪的念头蠢蠢欲动。
真是疯了，他想。
林晏在水里转了几圈，最终咬咬牙赤着身子攀上了岸。
衣服就放在不远处的岸边，但他绕过，远远看见了梁卓恩倚着巨石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少年捂了捂发烫的双耳，把系着的发带解开，踱步走去。
“洗好了？”梁卓恩头也不回地问。
林晏低低地应了一声，站在了男人脚跟前。
男人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
月光很干净。
苍白的色彩洒落在少年消瘦的肩头，顺着漂亮的肌肉线条淌下去。他如今不太小了，眉眼身形都已经长开，透露出梁卓恩熟悉的冷锐来。
林晏撩开垂在额前的白色长发，婴儿肥已完全褪去，那张石像一般精致雕琢又冷淡。少年垂着眼帘，小心翼翼地出声：“衣服找不到了……”
梁卓恩怔了许久，喉结滚动，“你……过来。”
少年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小步蹭了过去，任男人把外衣褪下替他随意地裹上，温驯得不行。
等确认过这人不至于被风吹出毛病，梁卓恩才勾了勾搭在林晏腰两侧的手，顺势将少年一把扯进怀里。
“那两个跟你说了什么了，嗯？”梁卓恩语气淡淡。
“没有！”林晏连忙矢口否认——他毫无防备，几乎像是跌进男人怀里，只能僵着身子撑着锢在腰上的两臂。衣料太过单薄，他甚至在背脊处感应到的来自胸膛的温度，梁卓恩微微急促的心跳声传导而至，吐字时呼出的气息贴在他的后颈绽放。
那股气息愈发靠近，最后变得凝实。
他好像听见梁卓恩冷笑了一声，而后后颈接收到了一个吻。
林晏怔了怔，脑中嗡地一声——
自认识至今，梁卓恩亲吻他的次数并不算少，但大部分都是额头，温柔又不带多余的东西，才让林晏心安理得。如今这吻，使那股越界的羞涩一下占据了上风，他下意识挣了几下，动作幅度不小，一下便蹭到了不该蹭的地方。
被刀枪抵上，林晏杵着，终于不敢乱动了。
“现在知道怕了？”梁卓恩垂眸扫了他一眼。
“哥……”林晏放低语调，像在哀求。
梁卓恩没有接腔，只把人打横抱起来，往少年方才泡水的方向走了两步。夜色下，万物泥陷在晦暗之中，林晏老老实实地伏在男人肩头，悄悄打量他的脸色。
男人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那叠衣服，和一旁湿漉漉的一串脚印，似笑非笑，“找不到了？”
林晏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不敢接声。
他臀上挨了一打：“小小年纪就学着勾人。”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河神的梦境(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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