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星河与极光(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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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晏跟随行军舰登岛。
他坐在副位上，可以从眺望窗处观察这片星际之中的景象。无数的扁型飞行器切出舰体，而后是一方方集装箱似的方块从轨道划出，在宇宙宽阔的空间里变为高大的人型。
梁卓恩的“将军”从右仓门处滑出时林晏就注意到了，他直起腰背，看见那架黑色的重型机指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票机械，往堡垒岛的另一端滑行而去。
四周倏地一暗，舰船进入浮岛的轨道，在吸附的一瞬带来了清晰的震感。
“四殿下。”副官与指挥部互相用指令确认，这才舒了一口气。他转过头来对林晏示意，“指挥部邀请我们去C位侦查塔。”
侦查塔便是堡垒岛的“眼”，林晏到达封闭的无重力房间内时，四周的投影墙已经泛起涟漪般的光，模拟出实时战况。
林晏的目光锁定在联邦军的右翼处，那是梁卓恩横行的所在。
“联邦军居然选择黑夜期进攻。”副官有些惊讶。林晏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战场的正南方，巨大的恒星的表面滚动着海潮似的流浆，那是高度凝练的能量，可以消防出持续不断的炽热的光。
它是古地球系统之中太阳的同类，但更加巨大危险。此时此刻，这颗恒星正在横穿混乱的乱星群，厚密的星球堆积成墙，把恒星的光辉阻绝在外——再过一个半小时，它就可以穿透屏障，转到帝国堡垒岛的后侧，照亮整个战场。
但炮火并不因为黑暗而停止。
不久，不止副官，连林晏也察觉到了帝国军的弱势。
“联邦的侏儒们早有准备，他们拖住了我方的三位将领。”副官咬牙切齿,忽然起身道：“殿下，请你待在这里……我去一趟指挥室。”
林晏体贴乖巧地点了下头，垂下眼帘：“好。”
等副官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才抬起头来，眯着眼点开梁卓恩所在的坐标，导入手中的钥匙里。
“我的机甲应该在……A7号仓库。”
……
…………
战地记者这个职业在任何年代都不会消逝。
托恩操纵着飞行器慢悠悠地转过半圈，挑了个精妙的角度瞄准了三号战线之外。
帝国浮岛上的那些傻大个向来不懂的信息价值，他们只会防守或者侵略——但托恩和他们不同。战地记者是最具冒险精神的新闻人，在帝国的调和之下，军方不得不默认了这些举着摄影装备的闲人来打扰他们的战场。
“拉远一点儿，别被触碰到那些家伙的三八线。”托恩吩咐徒弟，调控镜头，对准了最精彩的右翼战场。
塞德里克上将最能撩拨那些愚钝的星网上的八卦客，可以为他的摄影最大幅度地增加价值，托恩深谙此道。
“师父……刚刚那是什么？”他的徒弟战栗着抬头，“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在哪？”
镜头猛地拉远，他果然看见一道银光刺破了右翼处联邦军的防线，比机甲甲身还要长的能量弧形刃刚把两架来不及反应的飞行器拦腰斩断。
“漂亮！”他吹着口哨赞叹了一声，截屏处理，“银色机甲，这是什么机型？看这个能量外槽……”
托恩咽了口口水，“上帝，这是皇家的坐骑。”
徒弟机灵地调动星网，很快找到了重要的讯息：“……半个小时前，四皇子离家出走了，开着他的机甲。”
“转成直播。”托恩指尖一阖拧灭了手中的烟，“快。”
不过片刻，属于林晏的那架银色机甲便出现在了无数星网用户的投影之上。
——卵状的能量子-弹逼退了一线的飞行器，林晏窝身在精神触手的缠绕里，手臂发力将弧形刃挥了出去。半个小时，他从右翼战场的边缘杀到了核心部分，距离梁卓恩仅仅只有四分之一个战场。
他给机甲撞上了帝国军的通讯插件，伪装成一枚小兵穿梭其间。无数机械残骸在他身后无所凭依地四散开来，被战场清理者牵走。
“八点钟八点钟！上将需要六架支援！”
林晏猛地收势，飞鸟一般的银色身影在宇宙中无声地把一具机械盾撞碎，他调整了一下方向，对准了梁卓恩坐标的方向加速。
敌军拦下了另外五架接到命令的机甲，唯独林晏倚靠弧步绕过了防线，蓄能对着黑色机甲的头顶爆出一炮。
“击中敌方将领。”指挥部的人一声惊叹，连忙下达第二步指令，“辅助……”
“不需要。”林晏听见梁卓恩冷静低沉的声音，“把他拉远，僵持住等待增援就好。”
林晏没有反驳，只是十指在虚拟键盘上飞掠而过，用字符回复：好。
下一刻，银色机甲忽然加大输出，猛地加速，将敌军撞出了千米的距离。
……
…………
在林晏与增援的不断加入之下，战局逆转。
联邦的二号部队已经开始回撤，而站于胜地的帝国军也开始渐渐回撤。梁卓恩看了眼几乎见底的能源，拿长刃把杂兵驱散。
在他终于泄了口气喘-息的空档，五米外残缺的联邦小兵忽然浑身颤抖了一下，这具即将四分五裂的人型机甲猛地前扑，结实地撞上“将军”的脊背，而后彻底报废。
“警告！警告！”
梁卓恩看着自检系统的红文标符，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后又微微一怔。
“联邦一号炮台向您发起通讯邀请。”
梁卓恩确认。
“塞德里克上将。”通讯影像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名为程冬俞的玩家此刻正身着防护服，对着镜头愉悦地微笑，“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你想叛-国？”梁卓恩收敛住惊诧，只冷声问。
他没想到同为玩家的这个男人居然会站在林晏的敌对阵营里，还调用了这样的重型武器……杀气只锁定于自己。
仿佛印证了梁卓恩的预感，被方才那架炮灰机黏上机甲外壳的微小圆钮闪烁了起来，为遥远的瞄准系统指引方向。
逆着光，梁卓恩透过屏幕看见了巨大的炮口。联邦的堡垒岛的尖顶向他指来，那是名为“极光”的能量重炮，是可以泯灭半颗小型星球的凶蛮存在。隔着遥远广阔的空虚宇宙，机械群无声地运作，能量槽依次被点亮，像是浮现一片符文。
对方没有接话：“你记得程冬晨吗？他是我弟弟。”
梁卓恩微怔。
他进入副本世界只是为了林晏，自然不会记得其他玩家的名号。但在程冬俞的提醒之下，他忽然想起来那个现代副本之中名为程冬晨的青年。
“我不知道你动用了什么手法，竟然能剥除了他的玩家身份，并且弄断他的腿……我也不感兴趣。”程冬俞活动着十指，温柔地注视着屏幕的这端，“我只想把这份恶意回报。”
他的能量剩余不支持短程跃进，飞行回到浮岛的庇护更需要三分钟，而已经开启蓄能的能量炮距离发射不过七十多秒。帝国的大部队还未回撤，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是……
“把所有人带离，指挥浮岛开启防御。”男人冷静地吩咐，“特别是，四殿下，让他——”
“上将，四、四殿下没有在岛上……”
“什么？”
梁卓恩的心口一空，乍然想起不久前斩过身侧的那道银光。
……
…………
银色的机甲孤零零地浮在战场与安全区之间，遥对着梁卓恩的方向。
林晏的目光凝视在雷达之上，他和梁卓恩的距离太远，只能依靠短程时空跃进贴过去。这具含着他躯体的巨型机械正在酝酿着穿梭空间的能力，指示灯闪成一片急促的红。
远处的炮火已经饱满，如果只依靠这具机甲，他根本无法阻挡这一发“极光”。除非——
林晏把目光移向身后，那颗发烫的恒星绕过堡垒岛，渐渐转过身来，它的身周有无数道昼光凝练成的线条不断向八方铺散开。堡垒岛大若星球，在此刻勉强抵挡了来自于恒星的光，就像是暴雨倾泄的天穹之下，有人打伞护住一片尚且干燥的留存地。
与之相对的是那张仿佛能吞噬星辰的炮口，汇聚的能量光裹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团，吸浮在黑洞洞的机械管里。
林晏闭了闭眼，按下了跃进确认键。
“短程时空跃进倒计时——三、二、一……”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星河与极光(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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