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糯米肉汤圆

2、久违

　　“嘀........”终于成了一条直线，结束了钟云不甚美好，短暂而又仓促的一生，头重重的枕在了枕头上，白色的枕头上洇湿的一片泪渍，算是她对这世界最后的控诉，再见，若重来一次，曲植你娶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很难过。
　　似乎是脱离了那个满是病痛的身体，整个人都轻的不可思议，钟云最后一次回头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转过身义无返顾的扑向了前方的光明，这一次，让我先选择吧，再见了2014。
　　猛地从梦中惊醒，满头的冷汗，钟云打开灯,1:25,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后却什么都记不得，只是觉得抓心般的难受，弄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一般，关了灯，却依旧睡不着，闭着眼睛回忆刚才的梦境，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觉得难过跟孤独，依稀记得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纠缠在自己的鼻尖，一阵一阵的寒冷，弄得自己几乎窒息。几乎是狼狈的逃到了洗手间，急匆匆的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把水。才抬头看了面前的镜子。
　　镜中人很年轻，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抬头时有水珠从额头滴下，落在了长长的睫毛上，弄得目光也不甚清晰，昏黄的灯光下，仿佛可以穿透过镜子，看到另外一个女人的面庞，钟云晃晃头，似乎想把那些奇怪的念头甩出脑子，她看着镜子，总觉得心中有一种本能的庆幸，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云云，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可能是自己起床弄得声音太大，吵醒了母亲，这几年母亲老得厉害，还有轻微的神经衰弱，睡觉总也睡不踏实。
　　“我上趟厕所，妈你快睡吧”钟云不由得把脚步放轻，生怕又吵醒了母亲。然后听见了母亲卧室里传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钟云回到卧室，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眼皮沉得厉害，脑子却又十分清醒，最后昏昏沉沉的在半睡半醒间度过了这个并不平凡的夜晚。
　　早晨六点半，钟云准时醒过来，闻到了熟悉的油烟味。却突然感觉有一种落泪的冲动，‘真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纪，心里总感觉有与自己年龄不符的憔悴，她看着房顶，廉价的墙壁膏已经有些许的脱落，仍旧就是自己不到十平米的房间，一张单人床，自家大姨给送来的，据说是席梦思的。这年头席梦思也算是个稀罕物件，还有一张写字台，其实是爷爷早年的书桌，挺古朴样式，据说□□时险些被那些□□给劈了当柴烧，能留到今天着实不易，不过时间对它也并未有丝毫的手软，上面的漆边边角角上已经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木纹，经历了几辈子的手，最终传到了钟云的手里，也算圆满了。桌子上摆了几本书，整整齐齐的摆在了书桌右侧，还有一盏台灯，不像现在的灯泡是节能灯，里面装得是白炽灯，开了一会就会有些烫人，眼睛也给它晃得干涩，总的来说简简单单的小卧室，连张明星海报都没有。
　　钟云洗过脸到客厅来，妈妈已经把饭端上来了，这时候的筒子楼，大多是几家共用一个厨房，吃饭就在客厅支一张桌子，钟云看了饭菜不过是老样子，大米稀粥加馒头，花卷，还有一碟妈妈自己腌过的咸菜，不过每天钟云都会在多一个荷包蛋，钟云喜欢糖心的，这个时候鸡蛋虽不像早几年是个稀罕物家家都有，但像妈妈这样每天做的也是少的，至少楼下张大妈，每次看钟云家门口的垃圾桶里有不少鸡蛋壳，可是心疼的不得了。好像吃的是她们家的，钟云是不太喜欢她的。总跟她妈说些有的没的，烦人的要命。
　　钟云坐下却并没有急着吃，直盯着妈妈看，即便已经年过四十，钟婉秋依旧不像其他妇人一般变得刻薄起来，仍旧温婉，所以就算张大妈那样尖酸的人也愿意跟妈妈说话，这时候没有那些护肤品，有也不是她们这些平头百姓用得起的，所以妈妈一般不用，也就是在冬天买一盒“万紫千红”防止手皴裂。因此妈妈额头上早就有了细细的皱纹，时光对每个人总是公平的。
　　“云云，你不吃饭想什么呢？”见她咬着筷子不吃饭，钟婉秋微微皱起了眉，使得她额头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钟云忽的缓过神来，见妈妈好像不太高兴赶紧大口吃起来，几口吃光了一个荷包蛋之后，提着书包就赶紧跑出去了。
　　“这孩子，成天慌慌张张的”看着桌子上还剩下了半碗粥，钟妈妈直摇头。
　　高高束起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加上又肥又大的校服，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所有中学生永不落时的打扮，初夏的早晨阳光正好，空气也是湿润的，温度也刚刚好。钟云家楼下对面本来是一条小吃街，不过现在还早大多还没有出摊，不过远处的炸油饼的味道可是香的很。不知道为什么，钟云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这一条路自己已经好久不见。胡同口的大梧桐也繁茂的恰到好处。一切一切都让她再这样一个无比普通的上学的清晨无比的欣慰。
　　缓慢的走在路上，感受着时光对自己的温柔。这个时候很少的车，上学的清晨学生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钟云忽然想说一句“久违”，就好像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脏，终于回了自己的胸膛开始有血液流过，开始缓缓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