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弥生夏草

22、过新年（2）

　　20.
　　已经是十二月的深冬时节，沿海城市的气候依然温暖如春，酒店里更是暖气十足，他们餐厅的服务员们的仍然穿着是薄如蝉翼的制服。
　　“不是女人”的霍棠棠此时穿着她的红色贴身旗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为了映衬当季的季节，酒店特意给她们咨客加了件毛领披肩，搭配起来倒让霍棠棠有点民国名媛的样儿，加上她故作柔媚的笑容，确实有些风情万种的感觉，很是受男性客人的欢迎。不少男客都只来他们这一间餐厅用餐，为的就是能跟霍棠棠多聊一会儿。同事都开玩笑，说霍棠棠为餐厅营业额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一定要给她开个表彰大会才行！
　　而新晋主管陆昂，就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霍棠棠装模作样。不知不觉跟她相识近半年，对于她厚脸皮的卖笑和出神入化的演技，陆昂早就习以为常了。遥想当初自己总被她装出来的可怜样儿给骗住，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枪打出头鸟，陆昂的主管之路正如他所料，走的并不顺畅。前有经理Eric的无故刁难，后有其他主管背后使阴招。有情况他上，出了事他顶，三天两头就被人事部找去喝茶，在陆昂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这些棘手烦心的事情他是从来都没遇到过的。虽然累心，但他却很开心。他成长了，面对这些时候，他也能独当一面了。如果父母还在世的话，看到这样的他一定会很欣慰的。

　　“Louie！你过来一下！”经理Eric沉着脸喊了陆昂一声，对于陆昂他总是没有好脸色。
　　Eric把陆昂叫到咨客台，把抽屉里的文件夹拿出来摔到陆昂胸前，当着咨客还有来往客人的面就开始骂：“跟你说过多少次，工作日志不要这样写！你写好每天的交接内容就行了！不需要你写什么事情应该怎么样做！谁叫你指导别人做事的？你是经理还是我是经理？你这样其他主管都对你很有意见！别以为升职升的快就可以觉得自己本事大，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少给我自以为是！”
　　一直低着头整理菜单的霍棠棠忽然把菜单“啪”的一声往咨客台一摔，迎上Eric有些错愕的脸说：“Eric，你要骂人可以去办公室慢慢骂，这里是餐厅门口，客人都给你骂到不敢进来了。”
　　Eric脸色更臭：“你什么态度？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不是有张好看的脸蛋就可以肆意妄为，我不吃这一套！该骂的照样骂，该罚的照样罚！”
　　霍棠棠嗤笑一声，几个月来她早就受够Eric了，正准备反骂回去，这时有两位客人往这边走，Eric借机训斥她：“瞪什么瞪！还不去带客！”
　　霍棠棠咬牙忍下，作为有职业精神的咨客，下一秒她便拿上菜单笑容满面的向客人迎上去：“欢迎光临‘南方小馆’，请问是两位吗？”

　　Eric看霍棠棠走远了，转头又开始教训陆昂。骂着骂着，就听见餐厅里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有事陆昂上，Eric又拿他当枪使，叫他打头阵去查探情况，等陆昂处理的差不多，他再上前走个过场，领个功。
　　陆昂进去一看，怎么也没想到，跟客人起冲突的竟然是霍棠棠。霍棠棠向来醒目，只要她愿意，就没有她搞不定的客人。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让霍棠棠大动干戈就快跟客人打起来了。
　　“别给脸不要脸！你他妈算几根葱？还敢跟老子甩脸！什么东西！”开骂的是霍棠棠刚才带进去的两个男客人。其中一个骂的难听，另一个呢，把骂人的那个拉到一旁劝架，充当和事佬。只是“和事佬”心思也不正，一把将霍棠棠拉到自己怀里，笑眯眯的问她：“没吓着吧姑娘？”
　　霍棠棠一把将“和事佬”推开，瞪着他：“你手脚放干净点！”
　　这下“和事佬”也黑了脸。

　　“霍棠棠！你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没事做吗？”陆昂这个时候走过来，皱着眉头瞪她，“今天的报纸取回来吗？”
　　霍棠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极快的低声下气回答：“没有。”
　　“那还不快去！”
　　那两个男客急了：“哎！干什么干什么！不道歉就想走啊？！”
　　陆昂对俩人态度恭敬的笑了笑：“实在对不起，我代她向两位道歉。小姑娘新来的，脸皮薄，不懂事，冲撞了两位。一会儿我叫服务员给两位送一份大果盘，以表歉意，两位看这样可以吗？”
　　“一个果盘就想把我们大发了？”
　　陆昂故作为难，思索片刻沉吟道：“那这样吧，两位今天的单我私下给个七折，再给两位送上免费的果盘和果汁，两位看这样行不行？”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头作罢。本来他们就没想太过刁难，只是碍于面子，找不到台阶下而已。
　　安抚好这两个人，陆昂把在场的一个服务员叫到旁边问：“刚才到底什么事？”
　　那服务员说：“其实没什么，就是那两个男的对棠棠动手动脚的。平时这种客人也不是没有过，棠棠每次都能处理的很好，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两句话就把客人给惹急了。”
　　陆昂默了一下，“好，我知道了。一会儿那两个客人结账的时候，你先去咨客台借一张之前客人落下的七折卡，拿去收银那儿买单。懂吧？”
　　那服务员恍然大悟：“Louie，你好聪明啊！怪不得你那么容易就答应给他们打七折！”

　　霍棠棠根本没去前厅那里取报纸。报纸早班的同事早就给取回来了，刚才只不过是配合陆昂给自己解围。
　　其实她也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就跟客人杠上了。最近陆昂总被人欺负，她忍着久久没有发作，早就憋不住了，刚跟Eric吵上两句就遇到不省心的客人。谁叫她心情烦躁的时候那两个人对她搂腰又摸屁.股的，如果不是在上班，她早就两巴掌挥上去了！
　　霍棠棠郁闷的在酒店大堂溜达了一会儿就回餐厅了。回到餐厅的时候那俩人还没走，陆昂担心再生事端，就叫霍棠棠先去员工餐厅吃晚饭。

　　霍棠棠哪有胃口，一个人坐在那儿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盘子里的饭，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你今天丢钱了？”陆昂忽然出现，端着餐盘在她面前坐下来。
　　霍棠棠抬眼：“什么啊。”
　　“今天你发挥失常，不在状态啊。”
　　霍棠棠没好气：“来大姨妈脾气差不行啊！”
　　“挺难得的，看来你半年才来一次例假。”陆昂说的一本正经，却把霍棠棠逗乐了。
　　陆昂也笑了：“笑就表示没事了？”
　　霍棠棠撇撇嘴，嘟囔：“本来就没事啊。”
　　陆昂要头：“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霍棠棠“哼”了一声，学他：“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不然呢，公然跟Eric在餐厅里吵架？”陆昂从霍棠棠餐盘里夹了块肉丸走。
　　霍棠棠护住餐盘怒视他：“喂！干嘛偷我菜！我又没说我不吃！”
　　陆昂勾唇，把咬了一半的肉丸递到她面前：“要不还你？”
　　霍棠棠嫌弃的撇嘴：“小样，本事大了哈！”
　　“霍棠棠。”陆昂打断她，忽然严肃起来了。
　　“干嘛。”
　　“说真的，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他说，“不是因为我嫌你烦，而是我希望我能靠自己解决麻烦和危机。Eric他们再找我茬，你就不用替我抱不平了，我自己会解决。”
　　霍棠棠咬着筷子，很不情愿的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陆昂看着她，声音很柔和：“但是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霍棠棠低下头吃菜，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心里美翻了，嘴上却说：“少来这套，才不用你谢！”

　　也正如陆昂交代的那样，之后霍棠棠就再也没有为陆昂出头了，以至于餐厅的同事还以为他俩分手了呢。好几个对陆昂有兴趣的小姑娘都动了念头，跃跃欲试想要追求他。霍棠棠只好再度出马，无节操无底线的在众人面前跟陆昂“秀恩爱”。娱乐自己，恶心别人。反正她乐在其中。
　　眼看着就要到元旦了，餐厅制定了一系列“庆元旦”的促销套餐活动，还没计划好如何推广，大家就接到了一个重磅消息！Eric要被调走了！而顶替Eric坐镇餐厅领导大家的，是刚升主管没几个月的，Louie陆昂同志！
　　万万没想到，陆昂数月内竟然连升两级。大家跌破眼镜的同时也只有羡慕嫉妒恨了，更是有流言蜚语说陆昂跟某个女高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关系。而最愤愤不平的，大概就是Eric了吧，毕竟他被调去宴会部做经理，可比在中餐厅里做经理要累的多。这种调职，本就不是什么美差，他跟陆昂的仇怨算是越结越深了。
　　陆昂被升为副经理，目前还处于实习期，年后才会被正式升职。而刚一升职就要面对“庆元旦”的促销活动，陆昂的压力还是有些大的，内火都被逼出来，嘴上都起水泡了。

　　霍棠棠有事没事就劝他：“陆昂啊，实在是干不了，要不咱就撤吧？”反正他俩也是半路杀出来的，去哪儿不是都一样，为何不找个轻松点的地方打工。
　　当然，陆昂根本就没理她。
　　霍棠棠继续怂恿他：“我知道有个酒店在招康乐部经理，要不你去试试？听说没这么辛苦呢。”
　　陆昂还是不理她。
　　霍棠棠又说：“反正这里我也呆腻了，不如我们去别的城市吧？”
　　陆昂终于有反应了，抬起头面无表情：“你再废话我就排你上一个月的通宵班。”
　　霍棠棠闭嘴，默默的走掉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也有她怕陆昂的时候了，这果然是个讲权利的社会啊。
　　她闷闷不乐。
　　陆昂不愿意走她很能理解。毕竟在这里他的事业刚有起色，他家人都不在了，没有依靠，又是个男人，一走了之的话，他努力到现在的成绩都将作废。而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半路结伴同行的陌生人而已，她可以随处流浪，但陆昂有他的计划他的未来，才不会随随便便跟着她闯荡，跟着她过居无定所的日子。
　　总有一天，他俩会分开的吧？她又不是他女朋友又不是他老婆，总不能跟在他后头一辈子啊。

　　21.
　　“霍棠棠。”陆昂忽然叫她。
　　“什么？”霍棠棠从郁闷的情绪中回过神。
　　陆昂走过来，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双目凝视着她，慢慢说：“霍棠棠，你对我很重要，你知道吗？”
　　纳尼？她没听错吧？她对他很重要？难道陆昂现在是要向她表白？
　　霍棠棠眨巴眨巴眼睛，心跳加快，在陆昂深切的注视下，她紧张的都有些口干舌燥了：“啊、啊？我不、不、不知道……”
　　霍棠棠努力镇定下来，可心里早就刮起狂风暴雨了！哎哟真是的呢，第一次被人表白，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呢！
　　陆昂唇角一弯，笑的那叫一个迷人，可是他说：“你还欠我人情你记得吧？”
　　“……记得啊。”
　　“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这次‘庆元旦’的促销活动，你得帮我。”
　　“我当然会帮你啊。”
　　“很好。”陆昂拍拍她的肩膀，“我安排你得任务是，每天五十组套餐，内容不限，数量满五十个就行。”

　　霍棠棠期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你大爷！五十组！你去卖五十组试试！”
　　真是气死她了！说好的表白呢？不表白干嘛一副用深情脸看她，害她激动半天期待半天！还叫她去卖！五十组套餐！做白日梦呢吧！
　　“你以为卖酒啊？跟人喝几杯就行？套餐这么贵！哪有那么多冤大头伸了脖子给你宰！你去给我卖五十组试试！”霍棠棠要气炸了。
　　陆昂理所当然的说：“我卖不了才派你上的。不是说了么，你对我很重要，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是我的福将。”
　　霍棠棠故作没听清的样子：“什么？我是你的什么？我听不见。”
　　陆昂无语，一字一顿重复：“你是我的福将。”
　　霍棠棠挑眉：“只是你的福将而已？”
　　陆昂想了一下，说：“还是朋友。”
　　“只是朋友而已？”
　　陆昂实在没辙了：“那你说，是什么！”
　　霍棠棠想听句好话就这么难么，气得她一声怒吼：“我是你大爷！”吼完扭头就走。

　　陆昂皱眉一把将她拽回来：“你跟谁学的动不动就爆粗口。”
　　“要你管！”
　　陆昂无奈，只好放软了态度：“行了，你别生气，你要愿意帮我这个忙，你是我祖宗都行。”
　　霍棠棠瞥了他一眼，脑子飞速的转起来，就这么便宜他可不行，忙是能帮，她也不做亏本买卖。
　　“那这样，”她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帮你这个忙。”
　　“可以，什么事情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我一定办。”
　　“那可不行，办不到也得办。必须得做到。”
　　陆昂实在没办法，点头：“行，那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霍棠棠头一昂，傲娇的说：“没想好，想好再告诉你！”

　　促销活动开始之前，陆昂给大家开了个会，他制定了一个销售计划。
　　每个人每天卖出的套餐满25个，可以兑换一个小时的休假，不计上限。另外高级套餐每天卖出满5个，可以直接兑换一个小时休假，同样不计上限。活动结束累计卖出个数最多的，还可以拿到200元的奖金，从餐厅的小费总收入里扣除。
　　这个计划一出，每个服务员都跃跃欲试。对于他们来说，奖品什么的根本毫无用处，奖金和休息时间，才是最实用的！陆昂是从群众中走出来的，显然很懂他们的内心。
　　可是霍棠棠就不愿意了，那她每天50个固定任务到底怎么算？她还参不参加这个销售计划？
　　例会开完以后，陆昂把她叫到一边，笑着说：“你是个例，我单独给你奖励。”
　　霍棠棠撇嘴：“这还差不多。”

　　促销活动一开始，每一个员工都绞尽脑汁卖力推销，能力弱一点的就推销便宜的68、98这类套餐，以量取胜；能言会道点的就贪心一些，一天只需要推出5个高级套餐就能换到一个小时的休假，还是很吸引人的。

　　促销活动开始之前，陆昂给大家开了个会，他制定了一个销售计划。
　　每个人每天卖出的套餐满25个，可以兑换一个小时的休假，不计上限。另外高级套餐每天卖出满5个，可以直接兑换一个小时休假，同样不计上限。活动结束累计卖出个数最多的，还可以拿到200元的奖金，从餐厅的小费总收入里扣除。
　　这个计划一出，每个服务员都跃跃欲试。对于他们来说，奖品什么的根本毫无用处，奖金和休息时间，才是最实用的！陆昂是从群众中走出来的，显然很懂他们的内心。
　　可是霍棠棠就不愿意了，那她每天50个固定任务到底怎么算？她还参不参加这个销售计划？
　　例会开完以后，陆昂把她叫到一边，笑着说：“你是个例，我单独给你奖励。”
　　霍棠棠撇嘴：“这还差不多。”

　　促销活动一开始，每一个员工都绞尽脑汁卖力推销，能力弱一点的就推销便宜的68、98这类套餐，以量取胜；能言会道点的就贪心一些，一天只需要推出5个高级套餐就能换到一个小时的休假，还是很吸引人的。

作者有话说

　　同上一章，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