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点鸳鸯》汀水幽兰

44、第四十三章

　　经过了一夜的忙碌，时至清晨，高大夫诊脉后宣布，石无痕终于闯过了鬼门关，病情趋向稳定，玉石听罢喜极而泣，连声称谢。高大夫见玉石满眼血丝，知她肯定一夜没睡，心疼的说：“二夫人，石二堡主已经度过危险，估计这一两天内就会醒转。他醒来见你模样这么憔悴，肯定情绪起伏，影响病情。你先去别处休息一会，让下人照顾着。馆里事情多，你还要都担着，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然他好了你累病了，石二堡主肯定会怪老朽没好好劝你啊！”

　　玉石闻言扯出一丝微笑，摇摇头说：“谢谢大夫关心，玉石睡不着，等他醒来再说吧。高大夫也累了这么久，我叫人驾车送您回府，有什么事再麻烦您过来。”

　　“那……好吧！正好我再取些药材来，别人拿我也不放心。你给我的那个外伤药很不错，先用那个就好。我再拿些内服药材来，好让石二堡主早日恢复。”高大夫见劝说无效，只得留下些养心凝气的丸药给玉石，收拾药箱走了。

　　玉石送他出门，刚要回身去床前，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歪倒，丫鬟连忙扶住了她。“二夫人？二夫人！您快休息会吧，这样下去您的身子要熬坏了！”丫鬟见玉石面色苍白，担心的说。

　　玉石觉得自己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无奈的说：“你让人给我抬个卧榻放在二堡主床边，你们尽心照顾着，有事马上叫我！”看了看趴在床上的丈夫脸上有了一丝血色，玉石只得由下人扶着躺在卧榻上，看着无痕的方向闭上了眼睛。

　　好似睡了一会，又好似睡了很久，玉石觉得自己浑身疲倦不堪，却又听见有人在耳边呼唤。睁开眼一看，见丫鬟面露忧色在轻唤自己，玉石一个激灵起身问道：“二堡主怎么了？”

　　“夫人，二堡主不知为什么发起了高烧，奴婢们一直仔细照顾着，可是……请夫人责罚。”两个丫鬟跪倒在她面前。

　　梁玉石想起大夫之前说的话，知道是无痕的伤口有了反应，挥挥手说：“先别说这些，叫人赶快准备冷水和布巾。再让管事去请高大夫，就说二堡主发起了高烧，让高大夫速来，药材记好后一并带来！”丫鬟们领命而去，玉石快步走到无痕床边，见丈夫脸颊身上皮肤红热，不禁揪起了心。

　　“好热！好热！爹，娘，痕儿好热！火！好大的火！爹、娘，你们快走啊！你们怎么不走啊！痕儿拉不动你们，你们快起来啊！……大哥，大哥！爹娘还在里面，我不走，我不能走！”石无痕被烧得说起了胡话，玉石听得心疼，这是怎样的伤痛，才唤起他心底最害怕的一幕！擦去他脸上的冷汗，又听无痕低喊：“玉石，玉石！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不要变成行尸走肉，玉石！你快回来！不要离开无痕！没有你我什么也做不了……报仇！报仇！报仇完了我就去找你，你不要走！等等我！”

　　玉石见他紧皱眉头，手臂胡乱摸着床边，怕他扯动伤口，一下握住他的手，垂泪说：“无痕，我在这，玉石在这！我没走，我哪也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不要动！”见他握住手后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玉石泪落更多：“你的心里，盛着这个那个，装的都是别人，从来不想想自己！无痕，你哪儿疼，告诉我好吗？这只有我在，只有你的妻子梁玉石在，你疼就说出来，好不好？”

　　似乎是心里有所感应，石无痕微睁开没有焦距的眼睛，又慢慢闭上：“我好疼，玉石！背好疼，身上疼，心也疼，你不要走！不要走！”玉石贴近他的身子，双手紧握他的大手，心疼的说：“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你不要担心，我不走。”无痕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又陷入了昏迷。玉石见丫鬟端来了冷水，轻轻的抽出自己的双手，赶快浸湿毛巾为无痕降温，屋内又是一片忙碌。

　　清早的边境，虽然已是深秋，寒风刺骨，但是因为近些年两国议和，边境交易稳定，所以一大早老百姓便忙着拿出自己土产，赶着牛羊出来售卖，商户店铺也早早开门迎客，一派繁忙景象。

　　晨光中的集市上，走来两个高大的身影，为首的那个好似闲庭信步，边走边看；后面那个则一脸担忧，时不时抬头看看前面的人，正是乔装越境而来的叶烈和咄罗奇二人。

　　咄罗奇见叶烈老神在在的踱着步子，不禁心里着急“主子，您身份尊贵，来这鱼龙混杂之地太危险了！采买的事情我就能办了，清单您也看了，也同意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叶烈回头看他“鱼龙混杂之地？哼，没有我这条龙镇着你，你这条臭鱼要翻天了！不放心？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个不放心的！你清单做的很好，很细，太细了!”看见咄罗奇面露得色，叶烈冷笑着说“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咱们既然是军营，采买的物品里怎么会有‘鸥痕花儿’这一项？你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呢？还是觉得我大辽军人烈性太过，要戴花调和一下呢？嗯！！——”

　　咄罗奇吓得脸色苍白“回主子，这项是问过大家后底下人呈报的，这‘鸥痕花儿’……您也知道，不就是边境的……妓-子吗？将士们常年驻扎此地，不见荤腥，这不趁我出来想问问能不能带几个妓-子回去。当兵的今天不知道明天生死，军饷来得快出的也快，他们好多都是光棍，除了少数几个有心的知道给家里寄回些，大多数都是今日得钱今日净。”看看主子略缓的脸色，咄罗奇小心说“主子治军严厉，不像其他将军那样还带着营-妓。可是这一大帮老爷们天天操练也上火啊？况且好多还是没见过世面的雏-鸡儿——嫩着呢！这不让我找几个愿意多挣钱的妓-子，在营地里多待几日，过些天再送回来，大贺机遥说了不会让她们出事，有他保证，您还不放心吗？不过这妓-子上采买清单，咱也没法写，不就……不就想了这么个馊点子，大贺说了不妥，我是硬着头皮递的！”
　　叶烈听完，冷眼看着他“什么下面人呈报！我看你是尝了大宋女子的味道，欲-罢不能，想回味了吧！！我告诉你，要是出了事，我第一个用鞭子绞下你的头！！大贺机遥也知道？他就不怕他女人带着孩子们杀过来？哼！这个清单要是让其他首领看到了，还不笑话我们一个个是娘-们？”叶烈气的揪起咄罗奇的耳朵“你们两个猪脑子就不能想想别的名字！！什么嫩羊、嫩鸡、莲藕、萝卜的什么不行？就当是军需食物报上来，再私下和我解释，我能不批？写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东西上来，你还嫌我不受关注是不是？”
　　咄罗奇见主子没有反对，也顾不上耳朵疼，连忙说“您可同意了，您可同意了啊！！不能再改了啊！我去挑人啦！！”说罢不等叶烈答话，快步跑了出去。叶烈气的差点扬鞭给他一鞭，忍忍气，跟着走了过去。
　　走了一路，来到集市中间，叶烈见咄罗奇找了人牙子磋谈去了，就近坐在一个茶摊上，喝起了茶。两杯刚过，咄罗奇跑了回来，一下子坐在叶烈对面，兴奋的说：“今天来巧了，正好有批妓子年龄大了，被赶出妓-寮，想挣笔银子回乡。虽然模样粗了点，身材差了点，也有几个还不错的，手里还有诊病的文书，没什么大问题，我就定下了！”见叶烈不耐烦的皱眉，咄罗奇忙说“主子，刚才我看见集市中间的广场上，有新来的男女奴隶在卖，很多人围观呢！您要不要选个奴隶回去？妓-子您肯定看不上，女-奴还是能带回去的，大贺机遥让我一定给您选一个清-白的回去，怕您……生出病来！”
　　最后几个字说出来，叶烈一下黑了脸，手中茶杯用力一顿，差点吓坏茶摊老板。“你活腻歪了，敢议论我了！！你马上给我滚回去，别逼我出鞭子！”说完扔下碎银子就走，咄罗奇一见叶烈气了，想起之前自己酒醉失语，被整得彻夜没睡的事情，看来主子是要憋出病了，这是拿自己撒气啦！干脆心一横，低头从背后抱住叶烈的腰“主子今天不答应，咄罗奇就不撒手！”
　　叶烈见他如此，差点气的一佛冲天！见四周人异样的眼神，叶烈牙缝里蹦出话来“你是要被剥皮吗？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做什么！”
　　咄罗奇死抱他的腰不撒手“主子要是不要面子，咄罗奇也不要命了！今天您一定得带一个回去！”说罢用起摔跤的十足力气，把叶烈顶向广场方向，叶烈想给他一鞭子，奈何转不过身止不住脚，被他狠劲推向广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