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点鸳鸯》汀水幽兰

26、第二十五章

　　苏幻儿吃痛一把推开他：“石无忌，你怎么这么霸道！我那时已经被你休了，你还去砸苏家！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回到苏家，受尽苏家人的冷嘲热讽，被支使到灶间烧火，只有玉娘和小宜陪伴我。我受苦受累不怕，心理还一直想着你，牵挂你过的好不好？我平时根本不愿意出苏府大门，只有除夕夜，看到小宜都为了我们掉泪，心里十分难过，才出去散心。遇到李清平，是因为我被别人撞倒了，是因为扶起我的他，戴着和你一样的面具！！”幻儿清泪夺眶而出，想起往事心中凄苦“我太想你了！以为是你又来到我身边，不自觉掀开他的面具，看到的却是张陌生的脸，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失望！李公子询问我的名字，我说……我说我夫家姓石，想和他撇开关系，他心地善良，看我一个人孤身出来，主动送我回家。我以为我俩从此再无瓜葛，谁知道就在大娘逼我给那个老头子做小妾，我和玉娘小宜商量准备逃走时，他来上门提亲，还要以正室名义迎娶我！”

　　苏幻儿睁大泪眼，抑制不住哭泣的声音“石无忌，我在苏家孤立无援时，受人白眼时，你在干什么？我要被逼嫁给他人，心中惶恐时，你又在哪里？我们父辈之间的恩怨，像一道鸿沟，没有办法跨过去，我已经当你的面选择了我爹，难道我还盼望等你来救我吗？”看向那个曾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人，幻儿继续道“但是你，你那样强势的闯入我的生命，深深的烙在我的心上，让我再也容不下别人，看不见别人。所以当我娘来时，我只有跟她走，拒绝李清平的提亲。虽然伤害了那样一个好人，可是我宁愿回到离你最近的地方！”

　　石无忌听到妻子的控诉，心如绞痛，紧紧把她哭的颤抖的身子拥入怀中：“对不起，幻儿，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事。我当时找到李府，李清平说你是自愿要嫁给他，你们是两情相悦的，我当时愤怒的简直要发疯了！所以回到傲龙堡，从无痕口中得知你回来了，我的愤怒大过喜悦！我当时心中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会和他见面？为什么你回来却不来找我？无痕说得对，我就是在乎那该死的面子，才一次又一次错过和你相见的机会。”

　　幻儿闻言又挣开他的怀抱“所以你一直不来见我，只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对不对？你知不知道，当我得知自己有了你的孩子，我是多么开心，多么想马上亲口告诉你！这个孩子，应该是我和你分开那晚留下的，我甚至在想，是不是上天不忍我们缘尽，才让孩子重新把我们连起来？”幻儿伤心看着无忌湿润的眼眶，说“后来无痕来找我，我听见下人说傲龙堡来了位公子，我一心以为是你，以为是孩子与我心意相通，终于把你盼来了，欣喜的去见他，但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无痕来了一次又一次，我的失望渐渐附加，我怕我告诉了无痕，会让你觉得我是在向你邀功，逼迫你和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不想说了，那个孩子成了我灰色生活中唯一的期盼，可是——”幻儿哭的不能自抑“可是就因为我们彼此间倔强的坚持，却让我永远的失去了他，即使后来有了睿儿他们，我也会想起，他那时是多么不愿离开娘的怀抱？他的小身体，在地下到底冷不冷？如果他还活着，该是什么样子？我甚至连他是男孩女孩都不知道！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呀！”

　　看见妻子放声大哭，石无忌心若刀割，原来幻儿嘻嘻哈哈的笑容背后，藏着这么多心酸，甚至还有一道一直没有愈合的伤口！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但伤害了她，还让她一生都活在失去长子的心痛中。石无忌颤抖的把妻子搂在怀里，眼色伤痛，不停地吻着她的发顶“都是我的错，幻儿，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太好面子，上天已经用孩子惩罚了我，原谅我好么？原谅我好不好？”

　　苏幻儿心中疼痛，吸了一大口气，抬头看他“可是你还是不问我的感受，就把我隔绝在他人视线之外，是不是？你这样做，怎么让我原谅你！”

　　“幻儿，不是的，经历这么多，我当然相信你！可是幻儿你太过美好，太过善良，你就像我世界里的太阳，给我温暖和光明，让我不由自主被吸引，跟随你。可我也怕，怕你的美好被别人看见。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你据为己有？我只是太爱你，不想任何人看见你的美好！”石无忌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给妻子带来这么大的伤害，还勾起了一段往事，不由自主的袒露心声。

　　“太美好？花儿开得艳丽，你就要把藏进密室，让它不见太阳？你就要把它掐落枝干放在花瓶，断了它的生机？石无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可曾从心里真正尊重过我？问过我的想法？你给了我世间女子难及的宠爱，所以就可以以爱的名义为我做任何决定吗？是不是以后，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要经过你石大堡主的同意，才能开始！！”苏幻儿眼眶湿红，大声质问着丈夫。
　　“对不起，幻儿，这次是我想太多了，我只是，我只是……”无忌心下难过，眼泪滴滴落下，艰难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也许在这世上陪你的时间不会太长，我迟早比你先走，我不舍得！所以希望你每天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我，心里装的也是我，就算是孩子们也不可以占你太多太久。我想这样等我走了，能给你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再有孩子们的陪伴，你就不会太过难受，我在地下慢慢等你，也不会放不下心。可是我错了，幻儿，我害怕幸福会被人夺走，可是我却自己扼杀了幸福！”

　　听着丈夫隐藏在心中多年的软弱和惶恐，幻儿的心也软了下来。虽然过去的事伤痛太深，但是人还是要继续明天的生活，这个男人也是爱自己太深太深，作为北方商业霸主的掌舵人，却日日活在爱和恐惧交织的错乱情绪中，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又心疼！既然他已经承认了错误，自己要不要这么快原谅他呢？

　　思及此，幻儿擦干了眼泪，低头说“你做了这样的事，我不会这么快就原谅你，我要好好想想。”听见丈夫担心的抽气声，幻儿抬头，泪水洗刷过的眸子，在星光下格外清澈：“今天你不要跟我过来，我去睿儿的营帐。”说完，转身走了。

　　石无忌在原地难过的看着幻儿离开，夜晚的冷风吹得人身心凉透，想起今晚再无妻子动人的笑容和温软的身体陪伴，心理不由一叹，真是自作自受啊！不放心的看着妻子的背影，石无忌慢慢的跟了过去。

　　苏幻儿心下沉重，渐渐走到儿子的营帐前，正犹豫到底进去不进去，石定睿从帐内走出来小解，看见娘亲开心的说：“娘！您怎么过来了？您是不是想我了？哈哈，我就说嘛，娘是最疼我的！”

　　看见幻儿脸上有泪痕，眼睛肿肿的，定睿俊秀的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严肃的模样很有父亲的影子：“娘，您哭了吗？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娘？我找他算账去！”小手心疼的拉下幻儿的身子，轻轻抹去她的眼泪。

　　苏幻儿见平日调皮斗嘴的儿子，如此敏感贴心，心理刚刚压下的难过又要涌出来，压下眼中的泪水，她撑开笑容说“娘没事，被风吹了眼睛。娘过来看看你有没有睡？是不是盖好被子了？睻儿和真儿她们在你三婶帐里睡下了，睦儿在奶娘那边，娘不放心你，夜里干脆和你睡吧。”

　　定睿仔细看着娘亲，又侧眼看见娘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那个黑色高大的身影，不由心中忿忿：“是不是爹欺负了您！我找他去！”没等幻儿缓过神，小身影快步跑向父亲。

　　“哎……睿儿，你快回来！”幻儿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和无忌吵架了，赶快跟了过去。

　　“爹！您是不是让娘伤心了？以前我淘气摔了手臂，娘为此哭了，您说过‘石家的男人决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落泪！’现在娘不肯回自己的营帐，还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因为您？”定睿澄清的眼睛紧紧看着父亲的表情，与幻儿肖似的大眼睛闪着指责的微光，看的无忌心中一阵苦涩。

　　石无忌摸摸儿子的头，看向步伐渐慢的妻子“是的，爹食言了，让你娘落泪，是爹的错。你娘现在不想理我，今天就让她好好在你这边休息，你要照顾好她。”看着妻子把目光瞥向别处，石无忌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定睿看看父亲沉重的背影，又回身看娘亲，看她想开口又闭嘴走进自己的营帐，不由心下焦急“这个笨爹，都认错了还不把娘领回去。自己的女人惹哭了还得我来哄，笨！”说罢任命的走回自己的营帐。

　　远处，在营区闲逛的叶烈和咄罗奇隐在暗处，把刚才三口的对话尽收耳底。叶烈低声说：“看来这个石无忌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女，他重视的程度不是一星半点。”回身示意咄罗奇跟上：“赛马会结束，我会尽快写封信给那个人，让他看准机会下手，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咄罗奇点点头，跟着说：“主子英明！找到打击傲龙堡的破口，不过傲龙堡只占大宋一部分买卖，主子要不要从那个君当家身上再做做文章，起码先让大宋市面引起内乱啊！”

　　叶烈想起君非凡刚才的话，气上心头：“那个母骡子，脾气倔得很！我得想个办法再接近她，为我所用则罢，不为我所用就毁了她，让君家另找当家！”

　　咄罗奇闻言惊讶：“母……骡子？她是女的？”

　　叶烈眼神扫向远处君家大帐：“哼！也不知道傲龙堡是不是瞎了眼，看不出来她是个女的？不过这和我无关，我只要抓住他们一个个的把柄和弱点，再好好利用，我大辽覆灭大宋，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