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点鸳鸯》汀水幽兰

16、第十五章

　　提起近年来北方各处的马匹交易市场，傲龙堡的赛马会绝对是一个最受瞩目的焦点。这不仅和傲龙堡在全国的商业地位有关，还与傲龙堡本身马匹的种类和资质有很大联系。

　　马匹在这个时代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无论是出行还是驾乘，无论是货运还是战争，马匹都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因素。虽然马的价格并不低，品种优良血统纯正的马匹更是万金难求，有价无市，但是这种忠诚温良，用途广泛，与人亲近的物种仍然让大家爱不释手，甚至成为有钱人攀比身份地位的象征。

　　傲龙堡虽然早有马匹交易，朝廷的战马也多购买于此，但是形成常规性、商业性的盛会，还是这几年的事。自从傲龙堡的马匹培育由三堡主石无介全权管理后，他不但改良培育了不少新的马种，还努力将交易办成一场商业盛会，依托傲龙堡北方商业龙头的优势，在马匹交易的同时提供其他商业交易的机会，让南北客商汇聚此地，沟通洽谈。为此，伏龙城当地官员也是乐见其成，鼎力支持。

　　因着此事，不但伏龙城最近人声鼎沸，来了许多南腔北调的生面孔，傲龙堡也是宾客往来如云，石家三位堡主和冷叔等人分头招待客人，几位夫人负责安排重要宾客的留宿和安置，忙的不亦乐乎。

　　然而此时在风云楼议事厅，石家三兄弟和冷叔难得凑在一起，迎接“北石南君”的生意对头——君家当家君非凡的到来。虽然事先已经知道这君家大公子十有八九是女子，可是当身着月白色锦衣的君非凡和邵铁民一起踏入大厅时，众人还是因她优雅倜傥、举止有度的世家教养，和不露痕迹、雌雄莫辩的假扮外貌而暗中佩服。

　　“石堡主、二堡主、三堡主，君非凡冒昧来访，惊扰各位，还请三位堡主不要见怪。”君非凡拱手施礼，待三人还礼，落座之后。石无忌言道：“君家大当家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傲龙堡上下非常欢迎。石、君两家虽各为北南两地商业首领，商号分铺偶有冲突，还算一直相安无事。此次君家大当家前来，说是要商谈宋辽边境榷场合作之事。北六省的人们都知道，边境榷场是我石家苦心经营多年维持下来的，莫不是君家南边的生意吃不饱了，还想在北边与石家分一杯羹吗？”
　　君非凡抬眼看向主位上说话的男子，冷面黑衣，言辞不善，果然如传言中的霸道！今天是两家大当家第一次见面，他就先礼后兵，如果不是自己走南闯北多年，恐怕也会在这威压之下心有戚戚，失了分寸。

　　“呵呵，石大堡主言重了。”君非凡轻巧的打开纸扇。“诚如石堡主所言，君石两家虽偶有冲突，但并无大碍，端的是君石两家往日各自经营，从未考虑合作，不甚了解对方。君某此次前来，不为与石家争什么北方商业霸主的位子，君某是诚心诚意，为傲龙堡送钱来的。”

　　“哦？这倒是奇闻啊！江南君家乃世家大族，多少人想巴结都来不及，还会给别人送钱？真让石某分外好奇啊！”石无忌眼神犀利，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扳指，沉声说道。

　　“君家地处江南，河海环伺，与北方的高山大川景色不同，人文事物也颇多差异，比起北方的华丽堂皇，江南商品多精巧细致之功，婉约秀美之色。傲龙堡商通南北两地多年，应该知道北方很多达官贵族对江南的货品分外喜爱，常常为一件根雕刺绣的珍品竞价高喝。‘物以稀为贵’，大宋子民尚且如此，如果是地处极北之地的辽国，普通的丝绸就能转手稳赚十倍百倍，更何况难得的珍品？现如今辽国当政的皇帝一反开国祖先的掠夺侵略，主张学习汉族的礼乐诗书，在国内任用汉族官员，推广中原文化，与我大宋休兵停战，致使边境交易繁荣，榷场互市稳定。值此难得机遇，如果君石两家能互相联手，在榷场中大放异彩，那君某也愿意做那送财童子，为傲龙堡添金进银。”君非凡纸扇轻摇，缓步移位，侃侃而谈。

　　石无痕始终面带的微笑看着这位君家当家不疾不徐的与大哥对话，真不愧是百年世家的当家！面对大哥那种常人难以抵抗的威压之势，依旧能见招拆招，言语谈吐丝毫不落下风，而且与大哥相比，一个分外强势，一个看似谦逊，却丝毫不让对方讨到便宜，真是难得的对手。同是女扮男装，大嫂清秀可爱，玉石潇洒不羁，眼前这位沉稳精明，各有千秋！这傲龙堡的风水，还真是不一样的很！

　　想至此处，无痕唇角轻扬，开口道“君大当家一番言语让在下很是钦佩，如此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作风，也难怪能受到朝廷‘世家典范’的封赏，赐予那么多座牌坊！可是我石家在南北两地经营多年，即便不与君家联手，也可以日进斗金，稳赚不赔，何必让外人插手？‘商人无利不起早’，你君家如此尽心为石家着想，让石某反而心生畏怯啊！”顿一顿，无痕又言“谨慎惯了，君大当家莫怪无痕小人心度君子腹才好！”

　　君非凡闻言认真的看了一眼石无痕，原来这个风姿俊秀，朗眉清目的男子就是石无痕！比起霸道却直率的大哥，这个石家老二确实更加难缠。“石二堡主哪里话，若不是石家各位当家小心驶得万年船，傲龙堡也不会短短二十年就暴富崛起，让世人侧目。非凡如果只是那江南平常客商，断不会夸此海口，惊扰傲龙堡门下。君家在江南立足多年，江南的古玩珍奇、珠宝字画、文房四宝、锦缎丝绸、象牙根雕、名茶好酒，君家人多有涉猎，不敢说是行业金眼，也能凭多年经营的经验，选出上上之品。君家的绸缎、名茶、首饰、瓷器、香米、黄酒，朝廷年年都来采购，这不是那些普通的商贩所能供给的。”君非凡侧身瞥了一眼石无痕“况且，非凡曾亲自领队出海，带回很多难见的海外货品，那些其他国家的精巧新奇之物，不说北方人没见过，就是在大宋境内也是少见。这些，石二堡主以为如何啊？”

　　石无痕略一沉吟，与大哥交换下眼色，石无忌开口道“君家既然如此奇货可居，自己在北方又有不少分号，直接售卖岂不一本万利？与傲龙堡合作，恐怕这银子就不能全进自己的腰包了。”

　　君非凡见状接言“不能全进总比不进要好，君家在北方虽有分号，与傲龙堡的店铺数量相比不值一提。况且傲龙堡在榷场经营多年，消息及时，关节畅通，威龙镖局在道上也是声名显赫，君家如果另行介入，说不定道路才顺战事又起，得不偿失。如若两家携手，货足路通，利益共分，那岂不能赚的盆满钵满？另外，君某此次前来，还想看一看傲龙堡的赛马大会，如果石三堡主新培育的适合江南人骑乘的马匹品貌优良，君某也想大宗购买，为傲龙堡打开更多的江南市场！”

　　石无忌微微点头“看来君大当家此次前来诚意十足，那我傲龙堡也不会端了这行首的架子不放。想必对于利益分成君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无痕，你和冷叔好好招待君大当家，拿出傲龙堡的诚意来，谈一谈石、君两家接下来如何合作！”石无痕起身说“大哥，放心吧！”转身面对君非凡“君大当家远道而来，如有任何需要，无痕定当尽心竭力。我大嫂已经将容院最好的客房整理出来，不知君大当家是否赏光，在风云庄园内暂住一段时间？”

　　君非凡合上纸扇微微一笑“多谢两位堡主美意，那非凡就叨扰各位了！”石无痕眼眉略抬，笑意更深“客气客气！无介，你来引君大当家去容院歇息。”石无介领命，和冷叔前引君非凡而去。

　　“大哥，这个君非凡，真是不简单！看来他是有备而来。”石无痕慢慢坐下，石无忌轻抿一口茶“仔细看他带来的合作文书，如果有诈，就是强龙也得给我趴在傲龙堡！！”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出现一句低低的笑闹声“比下去了！！”石无忌循声望去，只见调皮的小妻子挽着玉石正在二楼幕帘后偷窥，看见石无忌沉下的脸连忙绷住笑意。玉石捅了幻儿一下，向她使眼色赶快下去。无痕头痛的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也在？怎么不拦着大嫂！”玉石吐了一下舌头“大嫂想看，我拦不住，只能跟着照应着。”

　　幻儿和玉石互相拉着蹬蹬下楼，走到无忌和无痕面前，幻儿说“你说和君家合作事关重大，让我不要出来。我就是很好奇，想看看除了我和玉石，还有谁能扮的好男子！是不是比我们扮的更漂亮？这个女当家，如何能当起君家那个大家族的重任？”

　　“现在看到了，怎么样？”石无忌耐着性子问。

　　“挺不错的！外表风流倜傥，内心精明善谋，很有世家公子气度，把我们比下去了。呵呵，如果她是男人，我说不定会喜欢上她！”苏幻儿没看见相公黑了的脸，大咧咧的说。

　　“你啊，都当娘了还这么好奇心重，睿儿的古灵精怪全是你带的。”石无忌无奈的皱起了眉。
　　“家里现在客人很多，不都是良善之辈，我不让你出来，也是防着有人私下起心。”

　　玉石闻言看了一眼无痕，无痕瞪了她一下，玉石刚要张嘴，看看无忌又闭上了嘴。

　　“好了，你和弟妹快点回去吧，我和无痕一会还有客人要见。记住，不要再偷看了！”见幻儿不服气的嘟起了嘴，石无忌压低声音问“你还要不要学骑马了？”幻儿闻言脸色微热，轻咬下唇，不知他说的到底是哪个，侧起脸有些犹豫的眨眨眼“要？……还是……不要啊？”见石无忌“嘶”了一声，赶快拖着玉石往外跑了。

　　石无痕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玉石啊早晚被大嫂带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