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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一章 ...

  •   江南第一世家的君家大宅,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先是二房三房的君成松、君成柏领着儿子和心腹家丁,气势汹汹的闯进家主小楼,带走了君家当家君非凡,软禁了家主君成柳,弄得大家措手不及;接着君家祠堂前发生了一场争斗,有人救走了被绑至祠堂的君非凡,追逐无果后,君家二少爷满脸是血的回到大宅,暴跳如雷要去半夜告官,被君成松一巴掌打了回去;君家三少爷君耀宗更是让人砍了一只耳朵,吓得痴痴呆呆,被仆人抬回了院子,君家二房三房的夫人、小姐、滕妾们哭的昏天黑地,整个君家鸡犬不宁,乱成了一锅粥!

      当丫鬟、下人们在各房各院间穿梭不断,忙得人仰马翻时,君家西门外停了两辆马车,两个人影在门外拉拉扯扯半响,争执了起来——

      “绣捆!你不要固执了,快和我回家去!现在君家正逢多事之秋,你这个已嫁女要学会明哲保身!你现在是郑家妇,不是君家女,等事情平息了我再派人打探消息也不迟!快走吧!”郑善亭拉着君绣捆的手臂,使劲往车上拽,奈何妻子寸步不让,死活不肯离开。

      “夫君,你怎么说得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我父亲被软禁在小楼,我大哥三妹下落不明,你不但不帮他们,居然还临阵脱逃!要走你走,见不到父亲和大哥我是绝不会走的!!”君绣捆本来一直在客院照顾酒后被送回来的丈夫,听丫鬟说父亲哥哥突然被二叔他们挟持,小妹也不见踪影,心急如焚的要去小楼看个究竟,谁知出了客院不远又听说君非凡被带去了祠堂,邵铁民被打伤昏迷不醒,她心内猜想多半是大哥的身份暴露了!一边琢磨是谁泄的密,一边惶恐不安的四处打探消息,奈何事发突然,父亲和哥哥的亲信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控制住,剩下的人弄不清形势发展,都在观望结果,她又进不去小楼,只得退回了客院。本来想善亭醒过来能出出主意,谁知他一听说此事,立刻吩咐下人收拾包袱去套车,连夜要回郑家!君绣捆顿时心如寒霜,没想到丈夫竟然如此胆怯懦弱,居然抛下至亲要逃走!她咬紧牙关用力挣脱郑善亭的手臂,高声说道:“我父亲待你如亲子,大哥小妹也对你礼遇有加,就算你不看他们的面子,我到底是你的结发妻子,你竟然连问都不问就要走,你还有没有良心!!”

      “绣捆!你怎么和我说话呢!”平日温顺的妻子突然倔强起来,惹得郑善亭心头火起,他狠命说道:“我没有良心?我对岳丈一直尊重有加,恨不得供起来,对大舅子小姨子也是唯唯诺诺,你还要我怎样!你家人不让我纳妾我就不纳,你大哥霸着嫁妆不撒手,我说什么了?你还问我有没有良心!没良心的是你吧君绣捆!你拿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发毒誓,与我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还有秘密瞒着我!你一直就与我有二心,有什么理由指责我!”

      君绣捆闻言猛地抬起头,纤指微颤的点向郑善亭:“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偷听我们的谈话是不是?”她咬牙切齿的问道:“难不成我大哥的秘密是你泄露的?说!到底是不是!”
      “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你大哥也好大姐也好身份揭穿对我有什么好处?不是我说的!”郑善亭死咬住口不承认,可是逃避的眼神却刺痛了绣捆的心

      “你还不承认?我说二叔三叔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二哥把你叫走后喝了酒,你酒后泄密对不对?郑善亭!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君绣捆气得浑身颤抖,再也做不出大家闺秀的端庄,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撕碎。

      见妻子震怒异常,口出恶言,郑善亭有些心亏却仍在狡辩:“我是喝了酒,但是我可没说那事情是我说出去的!人喝醉了谁知道会说什么话,你你,你别血口喷人!快跟我回去!”说罢又要去拉绣捆。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郑姑爷斯文的脸上,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眼露决绝之色的妻子,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郑善亭!!你给我滚!给我滚出这里!你居然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明天一早我就要去衙门和你和离!你抱着你那堆酸诗腐文清高到死吧!!”君绣捆再也忍不住内心滔天的愤怒,转身向门内跑去,郑善亭急忙追上前去,又惊又怒的拉住她的衣袖吼道:“你做梦!!你想和我和离,你还怀着我们郑家的孩子呢!你哪也不许去!”

      “呸!这孩子以后再也不会姓郑!你要再不放开我,明天接到的就不是和离的文书,就是义绝的通告了!放手!”绣捆用尽全身力气一挥,单薄的衣袖一下子撕裂开来,挣脱了郑善亭的禁锢。她登登登跑进大门,转身又补了一句:“我的嫁妆,你一个铜板也别想得到!!”随即“咚”的一声,紧紧关上了大门。

      门外,缓过神来的郑善亭疯狂的敲着门板,不停的咒骂嘶吼着叫人开门。

      门内,苍白的手指用力拔下银簪,柔弱的身子挺得笔直,君绣捆推开上前询问的仆从,深吸一口气向着父亲的小楼快步走去。

      长长的墨睫微微颤抖,一双迷蒙的眸子徐徐张开,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君绮罗怔忪片刻,偏头看向了坐在床边的男人。微亮的晨光中,高壮的男子一手轻轻翻看着膝盖上的信报,一手在被子下面拉住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是那样的宁静安详。感觉到绮罗手指有了动静,他抬头看向刚刚苏醒的女人,眼中霎时涌上欣喜之色,低声问道:“你醒了?身上还痛不痛?”

      纤细的手指在被子下面慢慢收紧,感受着宽厚手掌上传来的温热,看着面前人关切的眼神,绮罗突然觉得心中阵阵酸楚,好像迷路惊惶的幼童突然找到了家人,眼中渐渐聚起水雾,凝结成晶亮的泪水顺着眼角滴滴落下,看的耶律烈一阵无措,他急忙把信报挪到旁边,俯身问道:“怎么了?你哪儿疼啊?”

      “烈——”软弱的声音,是烈从未有听过的无助和疲倦,君绮罗挣扎着坐起身,一下扑在烈温暖的怀里,抱着他结实的身子,闻着他身上让人安定的味道,控制不住自己嘤嘤哭泣起来,哭声越来越大,泪水打湿了烈的肩膀,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响起:“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怕了,呜呜呜——”

      错愕的表情在脸上一闪即逝,耶律烈张开双臂抱住了怀中哭泣的女人,虽然软香温玉在怀,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旖旎之情,看着平日里坚如石、韧如柳的女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崩溃大哭,他紧紧将绮罗拥入怀中,抚着她柔亮的青丝和后背细声安慰着:“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没人能伤害你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是坚不可摧的堡垒,将绮罗的心稳稳圈在中间,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慢慢减弱了哭声,只剩一下一下的抽噎,终于像了回双十年华女子应有的样子。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放开紧拥的手臂,刚才那一刻失态让绮罗有些羞愧,急忙擦拭眼泪。自己最不愿在他面前显出狼狈之色,可是经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眼看着亲人被打被禁却来不及还手,她就算是再坚强也需要有个人支撑自己走下去。被关水牢时,她一边担心父亲妹妹的安危,一边担心腹中孩子会不会有危险,平生第一次内心升起绝望之情,感受着由足尖渐渐盘旋而上的冰冷,她拼命想蜷起身子,为那未出世的孩子保存哪怕一点点温暖,可是望着漆黑空洞的牢房,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算无可算,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神智逐渐模糊,心底的那个身影却越来越清晰,待到声音喃喃出口时她才惊觉,原来自己一直在祈求着耶律烈能像以前一样如神诋般从天而降,原来自己在这生死交替的时刻,最想见到还是他!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如此依赖和信任他了?就算是挨了那么多巴掌和推搡,也一直对他的行踪守口如瓶,却在这可能失去孩子,失去生命的一刻,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心!所以,当视线重新清晰,第一眼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时,绮罗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和惊惶,深深的投入到他的怀抱中,露出了从未示人的脆弱和无助之色。

      一只大手温柔的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滴,绮罗急忙停住念想抬眼望去,恰好和烈的眼神碰到一起,看着他眼中满满的心疼和关切,她心底又是一阵酸楚,这个男人,终究又救了自己一次。

      “傻瓜,想哭就哭,和我说什么对不起。”看着她少见的怯怯眼神,烈的心揉成一泓春水,起身坐在绮罗身边,又将她搂住怀中,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说道“你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绛娟来找我时,我急的快疯掉了,深怕赶不及时让你丢了性命,幸好他们为了将我引过来,并没有伤了你的性命,不然就算动用我全部暗藏的势力,我也要让他们生不如此!”低头吻着绮罗的发顶,耶律烈眼中的狠厉之色让人不寒而栗,想起进入水牢时自己看到的一幕,他心内的愤怒又被勾了起来。

      “绛娟?是她去找你的?那她在哪?他们引你过来?他们引你去祠堂了吗?那你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有没有受伤?我爹呢?”君绮罗挣脱他的怀抱,急忙坐起身,连炮珠一样的问题让烈不知该回答哪个好,他微笑了一下拍了拍绮罗的脸颊:“你妹妹我留她照顾你,就和我们一起出了城。你爹据说是被软禁起来了,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详细情况我已派人去打听了,你不要着急。我们现在是在城外我的一处私产中,先在此住下商量一下之后的对策。我带了你走,估计君家的人会去报官,城内已经不安全了,这里隐蔽又安静,他们一时找不过来,你先放心休养一下再说。”他说的尽量语气平和,好像这一切事情不过是简单的举手之劳,关于自己受伤的事更是只字未提,可是绮罗却听得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你的地方?”想到他自己有私产却还去住客栈,肯定是不想暴露在大宋的隐匿据点,虽然宋辽敌对的局面暂时缓和,可是他手握军政大权,身份非一般人可比,如果被捕绝对会让大辽蒙受巨大损失。如此危险的情况下却还为了自己选择藏匿此处,绮罗担心的拉紧了他的手。

      感受到面前女子的忧虑,耶律烈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什么,心中不由得一暖,忙岔开话题说道:“君家既然要揭穿的你身份,肯定会对你的失踪之事追查到底。绛娟是不能回去了,让她在这儿陪你也好。你爹是君家家主,一日抓不到你,他让你假冒男子的事情就一日没有证据,君家人也不能让自己背上弑兄夺权的罪名,他的性命你不用担心。不过你和你爹执掌君家这么多年,却在一夜之间被人倾覆,难道你们就没有过准备吗?”

      “那倒不是。”被烈一打岔,绮罗的心思转到了眼前要紧的事情上来“自从我女扮男装的第一天起,爹就时时防范被识破。只是十几年来都没被发现,我们也有些松懈了。之前铁民曾提出要培养一些亲卫留作大用,爹怕物极必反引起他人注意,就没有同意。况且即使被发现我是女子,爹想着凭我这么多年为君家的付出,最不济用家主的位置保我的性命,在宗族中解决就好。没想到二叔三叔的怨恨这么深,上来就想要我的命!”

      “你不过是隐瞒身份,就算到了官府治罪,也罪不致死!他们想安个罪名给你,也得说的出口吧?他们到底拿住你什么把柄,能确信置你于死地?”耶律烈深深的看向绮罗,低声问着,眼里就有一股若明若暗的火焰亮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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