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娇》邂逅

21、021.有眼不识贵人身娇

　　021.有眼不识贵人身份

　　叶明岚道：“一天之内遇上姐姐三次，我俩定然是有缘分的。姐姐模样可人，心肠又好，不如嫁予我阿哥做媳妇。待姐姐及笄之后，就让我阿哥上门来提亲，不知姐姐闺名是？”

　　温络听闻，诧异的抬眼望着她，只消一眼便认出了眼前之人便是上午同自己在马车里相视一笑的姑娘。那人着一身鹅黄色罗裙，里头是一件鸢尾花缀雏菊的褙子，头发梳成百合髻，模样倒真是可人娇俏。

　　叶明岚掀开马车帘子，施施然坐到了温络身旁，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的望向温络道：“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温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实在是想不出眼前这黄衣姑娘是打哪冒出来的？更加不知道她是从何处瞧见自己‘模样可人，心肠又好’？更别谈上门提亲一说？

　　叶明岚瞧着温络一脸迷茫的模样，拍了拍脑袋，恍然道：“我是不是吓到姐姐了。瞧我这迷糊莽撞的，见到姐姐一时太激动，倒是忘了自我介绍了。”

　　“姐姐唤我我明岚便可。”说着，清了清嗓子，“或者姐姐唤我小字素素，同我阿哥一样。”

　　“明岚小姐。”温络温声唤道。

　　叶明岚听了却是皱了皱眉：“姐姐这么忒见外了些，要不唤我一声明岚，要不喊我一声素素便可，小姐小姐的，莫不要生分了我们的感情。”

　　温络没法子，只得又唤了声‘明岚’。

　　原来眼前这名黄衣姑娘姓叶，祖籍燕京，时下同母亲、哥哥回外祖父家走亲，途径西峰寺庙。却不想马车轱辘在回去的途中拔了缝儿，眼见天色愈发暮霭，不得已只好拦下了温络一行马车。听带头的护卫说这是前往琅琊郡的北宸府女眷，叶夫人大喜，邀了程氏下马车一番寒暄，最后叶夫人同程氏同坐了一辆马车，而叶明岚却不肯与她母亲一道上程氏的马车，说是一眼就瞧上了车延上挂流苏络子的车辆，说是流苏络子喜庆，衬她今日的衣裳。叶夫人一向宠爱这个独女，程氏也乐的将人情做到底，是以最终叶明岚坐上了温络这一辆马车。

　　温络耐心的听着，余光却不自觉的打量起叶明岚来，能够请得北宸府四夫人主动下马车而又愿意做顺水人情的，想来这叶家是非富即贵。但见叶明岚一身罗裙乃是用绢缎制成，鸢尾花针脚细密栩栩如生，想来应是功底极好的绣娘费心思制作而成。再见她发饰上东珠饱满精湛，颗颗都是上乘之品，又听得叶家祖籍燕京，温络暗自思忖，只是不知这叶家是燕京哪位新贵？

　　叶明岚同温络讲诉着缘由，眼珠子却是骨碌碌的在温络身上转了半天，见温络单手捧着《大周逸闻启示录》，叶明岚惊呼：“姐姐好兴致！出门一趟也不忘记读书，不像我脑子愚笨，一见着这些就眼皮子犯困，也不知道因为这个挨了先生多少戒尺。不知道姐姐是喜欢野史还是正史，或者是外史多些？”

　　叶明岚叽里咕噜嘴皮子不停歇，玉琼见她年纪同温络相似，却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唤着温络，忍不住嘀咕道：“我家小姐是天启七年腊月初七生辰，比着我们小姐年纪小的可不算多。”

　　玉姻偷偷地扯了扯玉琼的袖子，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暗自糟糕。平日里温络待下人随和，渐渐地倒是长了玉琼的心气，此时若是叶明岚有心怪罪，安她一个放诞无礼的罪责也无可厚非。

　　却不想叶明岚也是个随和的主，听玉琼这么一说非但没有在意，脸颊却是忽的通红了起来，捂着脸吭吭哧哧半天，道：“原来姐姐是妹妹啊，是明岚唐突，让妹妹见笑了。”

　　温络见她喜形于色，不由得多添了几分好感，但一想到方才进马车时，叶明岚那一番离经叛道的言论，面色又不由沉了两分，暗自在庆幸临行前将陆嬷嬷留在西峰寺的决定，若不然今日叶明岚的话落到了第五个人的耳里（请自动忽略车夫吧），恐怕又要生出事端来。

　　思及此，温络又忍不住将叶明岚掀帘子进马车时的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遭，叶明岚说“一天之内遇上姐姐三次……姐姐模样可人，心肠又好……”。头一次是在北市的街上，两人隔着马车隔着街道相视一笑，第二次便是此刻同在一辆马车里，可这第三次又是什么时候？叶明岚说她模样好温络可以理解，可这‘心肠又好’她又是从哪儿瞧出来？

　　温络又想到叶明岚道流苏络子和她的衣裳相称，可明明四娘车延上的五蝠络子同叶明岚的靛色鸢尾花更加想配才是。上午两人点头会意的时候，叶明岚瞧见温络马车前的流苏络子也不足为奇，若是叶明岚一心想着与温络碰面，那情况却又是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里，温络不由多看了叶明岚两眼，却见她眼神清澈无杂，面容清纯娇憨，怎么看都不是个爱耍心思的人。遂轻描淡写道：“叶姐姐方才说一天之内与络娘遇上三次，恕络娘眼拙，思前想后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与叶姐姐碰过三次面？加上上午在马车里的那次会面，统共不过两次尔。”

　　叶明岚毫无隐瞒道：“吃过午饭的后，我和阿哥在西峰寺的厢房里小憩，一路舟车劳顿下来我也困乏的厉害，正打算就着床榻眯一会眼，却听见我们隔壁似有争吵声传来。我一向是个爱瞧热闹的，便偷偷地趴在壁上听了会，那声音正是妹妹同府上的另外两位小姐争辩的声音。”

　　“那两人这样挤兑妹妹，妹妹竟也不生气。若是换做我的两位堂姐，恐怕明岚早就扑上去扯掉她们的花钿了。”叶明岚说着，竟咯咯的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偷听到了别人谈话而感到羞怯，反而坦荡一笑，道，“不过妹妹的声音不大，很多话我也听着不是很真切，断断续续的。但是细细推断，也可以知道个大概。”

　　温络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却听叶明岚继续说道：“我着急着想过去瞅上一眼，却被我阿哥一把拦下，待我可以挣脱开阿哥开门跑出去时，便只瞧见妹妹的身影消失在厢房的转角。”

　　说到这，叶明岚忍不住跺了跺脚，抱怨道：“都怪我阿哥，非说妹妹那会儿是要躲到角落里抹眼泪去了不让我跟着。我又急又气，想就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上一口就跑出来，可又想到阿哥的手是拿来执笔替太子哥哥拟稿写字用的，临行前爹爹又吩咐我要听阿哥的话，我才忍着冲动没有追上妹妹。待妹妹走远了，阿哥才肯放开我。”

　　温络感觉自己脑门上有一朵朵黑云不断盘旋萦绕，尤其是从叶明岚的话里得知偷听壁角的还不止一人时，脑袋上的黑云也忍不住越积越多。叶明岚堂而皇之的将她的壁角偷听了个干净，还气色不改的当着温络的面说了出来，温络嘴角抽了又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明岚又道：“妹妹可不要因为我这么排喧我阿哥，便对我阿哥生出了什么不好的念想。阿哥中午拦着我的行径虽然有欠妥当，但他的品行在众多兄长当中却是极好的。就连太子哥哥都喜欢跟我阿哥呆在一块，说我阿哥悟性高，又写的一手好字，日后定然会同我爹爹一眼，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妹妹性情乖顺，与明岚也有缘，待妹妹及笄，不如嫁予我阿哥做媳妇？”

　　叶明岚的话着实有些惊世骇俗，至少温络觉得以大周朝的淳朴民风来看，叶明岚此刻的行径实数离经叛道了些。温络几乎可以确定，自大周朝建国至今，叶明岚是第一个敢于妹妹替哥哥求亲之人，可一想到求娶的对象是个九岁的孩童，温络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个年纪的孩童，若是搁在现代，恐怕还是穿开裆裤，每天在家里撒泼滚打与爹妈斗智斗勇不愿意去上小学的年纪，哪想到摇身一变到了我大周朝都可以替哥哥说亲来。温络想，要不就是叶明岚太不谙世事，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要不就是叶明岚的脑袋瓜子委实有些不太好使。

　　“你说的你阿哥天上有地上无的，难不成你阿哥是否长了六个胳膊三个手臂？”

　　叶明岚见温络一副不稀罕的模样，嘟囔着嘴，道：“我阿哥虽然没有三头六臂，却也是我们府里的侯世子。待他弱冠，定然会是继爹爹之后，成为燕京的凤阳侯！”

　　温络脸上的笑意一顿，神色复杂的望着叶明岚，面沉似水。半响才起身，就着马车将将的行了个全礼，道：“络娘眼拙，竟不识县主，还请县主海涵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