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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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札幌，全日本第81回花样滑冰锦标赛。
“24号，浅仓瞳，私立诚凛高校。”
少女一边在冰上移动，一边展开双臂回应着来自场边的掌声。接着缓慢地滑向表演的开始位置就定位，左臂高抬，右臂摆在身侧，脸上的笑容仿佛正在狩猎的野猫。血红色的短裙在洁白的冰面上非常引人注目，胸前的亮片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即将挑战的乐曲选段源自蒂姆•波顿的恐怖喜剧《BeetleJuice》，造型则是仿照女主角莉迪亚与阴间大法师举办婚礼时穿的血红婚纱。
在她上一位出场的选手秋月里砂的选曲是李斯特的经典曲目《爱之梦》，以柔和诗意的主题以及clean的水准目前暂居全场第一位。在那种表演之后出场，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接下来，她便要让观众见识一下，来自浅仓瞳的表演。
音乐，响起。
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与鼓点交织，彷佛送葬的跫音。她加速背向滑去，在实行燕式进入后。便直接——
三圈勾手跳！高度及距离都相当可观的跳跃动作以及带有速度的落地，正好呈现在评审前方。
不过这仅仅是刚刚开始，音乐开始热闹起来，伴随着管乐弦乐的加入，她将要完成了一系列连跳动作。阿克塞尔二周半接后外点冰三周连跳，接着完成了跳接蹲转过渡之后，进入下一阶段的音乐。
浅仓深吸了一口气，先以右后外刃助滑，转身后左前外刃蹬冰，向前起跳——
“嘿！”完成空中旋转后以右后外刃落冰向后滑出。
她完成了阿克塞尔两周半，又顺势一跃，完成了后外点冰三周连跳。
在感到欢喜的瞬间，她紧握右手宣示成功。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解说如此评价道，“短节目位列首位的浅仓选手，正在向全国冠军发起冲刺。”
从镜头的方向看去，浅仓正从右往左滑行。她顺着场地的长边以前滑加速，同时加入了些简单的连接步。
“这部分的音乐表演是浅仓选手的拿手好戏。后半部分还有很多跳跃，从这里跳跃得分就变成1.1倍了，我们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只见浅仓调整呼吸，顺时针转过身，接着……
又是阿克塞尔两周半。
……完美！
落地。再来是……
躬身旋转。
这对她来说没有难度。
“今天我们请到的嘉宾解说是前世界冠军濑奈小姐，那么请问濑奈解说您对浅仓选手是怎样评价的呢？”
“首先，外型条件可以说是目前女单选手中最亮眼的，身体线条很优美呢，就算抓拍她的某个姿态时身体线条也是特别漂亮。至于表现来看，技术全面，掌握了全五种三周跳，有储备高级3-3连跳但本场还未展示出来。升入成年组之后也一直在寻求风格转变，表现力在一众亚洲选手里面属于特别有张力的类型，可以有更多期待。”
“让我们来看看她的下一个跳跃，菲利普三周，这个动作对浅仓选手来说犹如探囊取物。”
解说的话音刚落，浅仓便进行了下一个动作，只见她右足刀齿点冰，左后内刃起跳。
很好，转得很顺。
只是下一秒。
“呀！”
浅仓瞳发出了极短的呻丨吟。
在旁人眼中，或许这不过是刹那间的空白而已。她立刻起身，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动作，只不过……
“浅仓选手……摔倒了……太遗憾了。”
全日本、哦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看见她摔倒了。
……
“最大的竞争对手失误了之后，可以说不出意外的话，秋月里砂选手已经锁定了胜局，成功卫冕。具体的世锦赛参赛名额还要等明天滑冰联盟的宣布。那么濑奈解说对这份名单有怎样的预测呢？”
“这次世锦赛的参赛名单日本女单取得了三个席位，不出意外的话，秋月、浅仓两位选手将代表出站，至于最后一个名额——”
啪嗒。
浅仓瞳顺手关掉了电视机。不，如果这电视机不算公物的话，她甚至有想砸了它的冲动。
“好了好了，虽然没拿到冠军，可也捞了个铜牌不是吗？你去年参加比赛的时候可是连自由滑都没有进呢。”高桥教练这么安慰道。
“教练你听我解释，比赛的时候真的闹鬼了。”浅仓深吸一口气才接着说下去，“就在我中盘准备跳3F的时候，我出现了幻觉！”
“是是是，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你突然看到篮球比赛的画面了对吧？”
“没错，我看到了——不，应该这么说，不止是看到，我还能听到、触到，就好像我是场上的运动员，正准备把球投到篮筐去。”浅仓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做了个持球的动作，“那种感觉特别真实，你能够体会吗？”
高桥教练耸了耸肩：“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在这种时候我建议你晃一晃自己的脑袋……”
照着做的浅仓完全不明就里。
“听听里面是不是有大海的声音。”
“……”回答她的是一记可以列入教科书的标准白眼。
“我想你只是太累了，小瞳，为了获得索契冬奥会的参赛资格，你已经走火入魔了。”教练像拍皮球那样蹂丨躏着她的脑袋，一字一句地强调着，也不理会她嗷嗷的惨叫声，“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吧，明天可以睡一整天，后天有个惊喜在等着你哦。”
听到惊喜的浅仓眼睛一亮：“什么惊喜？庆功宴吗？”
高桥教练朝着她的脑门又是一记：“后天是你开学的日子，教导主任刚打来电话，说一周后补考，补考不过就得留年，能不能升二年级，就全靠你自己了。”
Damn it.
……
脱去了身上的衣物，把身体放松泡入热水里，入浴剂的香味让人暂时忘掉了烦心的事情……
才怪呢！那种不甘心的感觉岂是洗澡能洗掉的？浅仓的拳头向水面砸去。
不断飞扬起来产生的小小泡沫里，浮现出了秋月里砂的脸。
虽然不是令人惊艳的长相，但天生的甜美清脆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开朗、真诚的坦率态度，都显示出无可挑剔的高雅。这种高雅犹如玻璃容器里的水果那样新鲜秀美，这是她为众人所爱的原因吧。
“秋月选手，浅仓选手在短节目之后暂列第一，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呢？”
“我替她感到高兴，因为她今天的发挥比以往的每一次练习都要好，今天的考斯腾也非常适合她，我很期待自由滑上她的表现，也期待和她的竞技。”
新闻记者就是这么令人讨厌，总喜欢在你失败的时候追着你问些有的没的问题。然而秋月里砂比新闻记者还要令人讨厌，因为她总能从容地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刁难，明明出生比浅仓还要小一个星期，却总表现出一副比她老成五六岁的样子。
这次的自由滑也是，当她正要上场时，正好与圆满结束比赛的秋月擦肩而过。
“……”
那个时候，秋月没有出声，眼睛里却充满一种真切的恳求。浅仓甚至喜欢她的这种目光。这是希望她拿出全部实力好让这场较量更有趣味的目光。在这种濒临破裂的冷酷状态里，当友谊处在一种交易的无情对峙中，人们一直在猜测她们两个人的关系有多么的恶劣。其实，这才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期望的状态，是别人称呼她们两人的友谊的真正本质。
“可恶，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我怎么可能会让那个家伙扬眉吐气？”说到这里，浅仓瞳又回想起了赛场上闹鬼的事。
虽然只是一刹那，可她是真的看到了。耀眼的阳光，身着白蓝球服的球队，倒数的计时器，近在眼前的篮筐，砰砰加速的心跳声，还有那个陌生的名字。
“Mayuzumi？”
对着雾气，浅仓轻轻说出了这几个音节。
……
然而好像并没什么用。什么都没有发生。
浅仓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我最近脑袋进了水。
她从浴缸里站起身子，用放在一旁的浴巾裹好身体，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教练，高桥教练？”她敲着浴室的门，朝走廊那头的房间喊道，“你放歌的声音可不可以小声一点，我在浴室都听得见哎。”
“放歌？我没在放歌，你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可我……明明就听到了啊，你听，还有歌词呢。
“谁能……倾听那语声……快来 ……独自一人在电车里动摇著……自轨道飞跃而出……月之反侧 ……拔升直至天际……于是你还存在的……那一天就会复返回来……”
一种近乎恐怖的感觉袭遍浅仓的全身，这事是不可能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正对她的镜子里，此时此刻显现出了另一个人——准备来说，是同龄的少年。
那人穿着海蓝色的衬衫，没有系扣，嘴里叼着牙刷，头发稍微有些凌乱。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少年也抬起头，好像动画里才有的情节，那本来灰暗、毫无冲动感觉的眼光瞬间有了高光。
“你是谁？”/“你是谁？”
这是两个人同步的反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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