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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第二百零九章 ...


  •   安恕忘了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好像每日都是忙忙碌碌的,关键是邵敬潭回的也晚,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就已经到了临行的前一夜了。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嗜睡的安恕今晚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直到二更天的时候还睁着一对眼珠子,枯熬着这最难过的夜。

      她背后靠着的就是邵敬潭坚实的胸膛,她不敢动,不敢让他知道自己还没睡着,身子僵硬地侧躺着,就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就好像稍微呼吸重些就能吵醒背后的人。

      安恕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她甚至觉得自己能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天亮,却不料头顶上传来的一声幽幽的叹息,然后男人的手掌就抚上了她的发顶。

      一滴泪滑过枕畔,她说不出话来了,一回身就抱住了邵敬潭。

      他还尚未离开,想念却早已蔓延,安恕张不开口,泪水全都堵在了喉咙,更是怕一开口想要挽留的话就冒出来,她明知道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即使再舍不得明天一早也得为最心爱的人整理戎装,送他上战场。

      邵敬潭望着窗外的漫漫长夜,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安恕的背,千般无奈,却又万分怜惜。如果安恕这个时候仰头望望,就会看到邵敬潭那如月光般纯粹温柔的目光,但此刻的她只顾着隐忍了,可到了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安恕压抑着的哭声一直扯着他的心尖,邵敬潭看着缩在他怀里变作小小一团的女子,低哑地叹道:“该拿你怎么办呢安恕,我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放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实非我所愿也,但有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就是我一定会回来,听到了吗,你知道的,我从不食言。”

      安恕这时才意识到情绪发泄地有些过头了,即使再儿女情长也敌不过颁下来的旨意,这不是临行前还给他增添负担么,怎么就那么管不住自己呢,这可倒好,前线的战事上非但帮不上他,反而又把自己的悲伤忧虑难过全都一股脑儿地压给他了。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留在后方为他祈福祝祷,祈求他早日平安归来。

      安恕窝在邵敬潭胸前平复呼吸,她的脸颊贴着他的中衣,布料已被她的眼泪染湿了一片,摸着凉沁沁的,良久,才忍着哭腔说道:“我在营区里会过得很好,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总是想着我,等你一走,我就跟齐玫两人搭伴过,还有,还有邢嫂子也说了,让我跟齐玫随时过去陪她,老邢不在家,她说她总是闲得心里发慌。有我们三个女人在一块,再加上个半大的英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要总是挂心我,我能把自己照顾好……”

      话说到这儿,她就坚持不下去了,强忍着吐出最后一个发着颤的尾音,哽住了心头的委屈,安恕拼命睁大一双眼,生怕一不小心泪又滚了下来。

      她像个孩子似的粘在邵敬潭身上,心里空空的,感觉着邵敬潭每说一句话胸前就带来的一阵震动,她就麻木地点点头,在这夏末秋初的深夜,胸口温热,可手足却是冰冷彻骨。

      她一夜未眠,邵敬潭就抱着她守了一夜,可再浓烈的感情也无法推迟地平线上的那抹苍黄,当窗外已经有鸟儿叽叽喳喳地声音传来时,安恕抹了把面颊,默默地从邵敬潭怀中退了出来。

      邵敬潭的指端很快缠上了她的手腕,安恕转回头对他柔柔的笑:“你再躺一会儿吧,等下我服侍你洗漱更衣,别嫌我笨手笨脚就好,就是嫌也得忍一忍,谁然你就把我给惯成这样了呢。”

      安恕嘴上说着笑语,邵敬潭的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无,趁着还没完全亮起来的天色,安恕也没有瞧见他眼内涌动着的闪烁。他怔怔地松了手,看着安恕离了床榻,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背影显得那么单薄瘦弱。

      他颓唐地倒在床上,睡意全无,眼眶子热热的,不舍与担忧不停地拉扯着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不多时,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即使那声音被来人刻意放得非常轻,可还是被邵敬潭给敏锐地捕捉到了。

      只因他太熟悉有关于她的一切。

      很快,那个声音来源就停在帘外,来人顿了一下,蓝色的软棉门帘才被重新撩起,只不过进来的人手捧黄铜水盆,只好侧着身子从缝隙间穿过,邵敬潭早已察觉到了,两步上前从她手上接过了东西。

      安恕本以为他还在睡着,却原来他已经不声不响地起来了,便在邵敬潭背后看着他将铜盆放在木架子上,又取了巾子洗手净面。

      待洗漱完毕,邵敬潭就被安恕给强硬地摁到了椅子上束发,她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在这期间二人彼此并无交流,却有一股暗地里流动着的情意不时地在两人的眼尾跟眉梢间跃动。

      亟至安恕收了木梳,邵敬潭也收敛了饱含浓厚情思的目光,见她折身从柜中将自己那身战甲抱了过来,就主动接过,未待她抖开衣袍,就自己披上了身。

      安恕无言地看着,偶尔替他整整衣角袖袍,衣服都是新的,但她仍然觉得周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混合了铁锈的土腥气味,一闭眼就是疆场之上,黄沙漫漫,兵戈相击,马匹嘶鸣。

      邵敬潭整理好戎装,就发现了魂不守舍的安恕呆立在旁,无限的憔悴与彷徨的模样令他的心立刻酸软得不成样子,一伸手就将她搂在胸口。

      安恕贴着他胸前的护心甲,在那片触手生寒的铠甲上小声呢喃着:“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语声一片悲戚。

      而邵敬潭只有沉默,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反复地跟她保证一切可以保证的。然而安恕心里也明白,一旦战事开打,那就是真正的身不由己,哪儿还有心思去回忆今日下的担保立的誓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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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第二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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