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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


  •   安恕第二日天刚亮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她推了推身上堆着的那些个衣裳跟毛毯,撑着胳膊爬了起来,左右环顾了一圈,除了门边上守着的那几个人,便再没见着郁柳的影子。

      她拢了拢昨晚睡得有些散乱的发,身上那股酸楚的不适感早已退去,只剩了空空荡荡的感觉,安恕一摸肚子,就先叹了叹气,她好像是。。。有些饿了。。。

      可这才刚天亮,能上哪儿找吃的东西去,她又看了眼从外头透进来的天光,想着至少已经天亮了,再挨上一会就好。。。

      可安恕刚一躺回去,郁柳就从外头进来了,随着她一起飘进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米粥香味。

      安恕觉得自己鬼使神差地就坐起来了,还特别没骨气地问了一句:“那个。。。是煮的粥么?”

      郁柳知道她八成是饿狠了,幸亏今个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去到外面,央人给找来了水跟米,要知道在草原上米谷可是堪比金银般的珍惜之物,就那么两小把米在这里说不定就能值上十两银钱。

      然后就是洗锅搭灶,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这锅粥给熬成,她本来想把锅子拿进来,放在炭盆上一直温着,等安恕醒了再喂给她吃,可没成想,自己一进帐,她就已经起来了。

      郁柳被她脸上那副蠢蠢欲动的表情弄得差点破功,明明就是饿极了,还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简直是完美地诠释了口不对心的含义。

      安恕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了郁柳手上端着的那个锅子,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涸的唇,斟酌的言辞在脑海里转过了一个又一个弯,后来郁柳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便直接问了她:“要过来喝点热粥么?”

      安恕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未曾出口的言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声轻轻的“嗯”,她没敢去直视郁柳,眼睛骨碌碌地转啊转,挪动了没几步就来到了炭盆边上。

      郁柳早已将锅子架了起来,又腾出手来拿了个干净的碗,舀了两大勺盛了进去,就递到了安恕手里。

      安恕道了声谢,跪坐在一块毛毡上,捧着碗小口地喝了起来。她这碗粥喝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来给她煮粥的人还一口没吃呢,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颜面上也露出了些微的赧色,连忙放下了碗,对郁柳说:“你也。。。吃一点吧?”

      郁柳反倒英气地笑了笑:“得了吧,笼共就没有多少,估计就够你这一顿的,我要再分走一半锅里那些就得见底了。别说话了,赶紧吃完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经事,我刚在地里挖出来几个土豆,烤着吃了,你还别说,北戎给的那些吃食啊,还真是。。。”

      郁柳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不过安恕早已心领神会,打被劫持到现在,她就没正经地吃过一顿饭,来到北戎之后更甚,而且已经不是食物粗鄙不粗鄙的问题了,是她根本就吃不惯那些荤膻肉食,现在好不容易能喝上一碗普通的白粥,已称得上是“蒙了大赦”了。

      她自己一人就解决掉了那大半锅的粥水,全都喝完之后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不过郁柳刚已经明确表示过没有再多的了,她也只好郁郁地搁回了碗,想着至少现在恢复了一点体力,不像之前那般虚弱无力了。

      郁柳见她风卷残云地解决掉了一锅的粥,之前脑海里那个文文弱弱的女子形象早都荡然无存了,一看她还瞅着那个空了的锅发愣,便觉好笑,于是又探手入怀,抓出了一个拿帕子包裹得十分严实的一包东西,安恕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旋即问道:“是。。。什么?”

      郁柳知她没吃饱,唇角微不可察地朝上掀了掀,将那只手又往前伸了伸,一直伸到安恕眼前,才对她挑了挑眉,说:“自己打开看看。”

      安恕有些狐疑地伸出了手,不知道她这是在故弄什么玄虚。郁柳就见着她纤细的指尖将帕子的边角依次揭开,里头的东西也跟着露了出来。

      原来是一小捧树莓。。。

      没想到这么荒凉的地方还能找到树莓。。。

      安恕正迟疑着,就没立即接过来,郁柳等了半天没见她有下一步的动作,就一把将帕子带树莓都塞进了安恕的手里,嘴上还有些嗔怪似的道:“愣着干什么,尝尝吧,酸酸甜甜的,还挺爽口的,难得这地界还能找出点这东西来。”

      安恕捏了一颗送进口中,一咬之下,只觉汁水四溅,那股酸甜的莓果香味瞬间充斥了口腔,她禁不住又尝了一颗,看着对面一直在观望着她的郁柳,脱口而出:“你不再吃点么?”

      安恕问完,却见郁柳连连摆手,跟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就瞪圆了眼,不解地睨了她一眼。

      “我刚边摘就边吃了好多,吃到牙都快给酸倒了,现在一看这东西就牙疼,哎呦秦大姑娘,这些就是给你带的,你快别推脱了。”

      安恕听着自己的称谓从最开始的姑娘,变成了你,现又变成了秦大姑娘,而对面的女子捂着腮帮子,就跟没事人似的,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手上的这一小捧树莓却是真的酸甜解渴,之前啃了两日干粮的她觉得舌尖都快木了,也多亏了这几个莓果,才算是拯救了些她的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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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除了早上的那个照面,那一整日穆锡伦也没有再过来,不过是日一早,还不待安恕跟郁柳将锅碗都收拾完,就有侍从过来通报说队伍准备开拔,安恕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往北戎的王庭,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这期间穆锡伦压根也没来找过她,那么他凭什么就认定到了王庭她就会改变心意呢?

      郁柳见她听完这些后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就连她都知道再往前的路肯定不会那么好走,而穆锡伦,之所以要在尚未得到她首肯的情况下就前往王庭,只怕是,那边的情形已经刻不容缓了吧。。。

      那么。。。她会做出什么选择,是忘记国别、施治救助;还是拒不施救、死扛到底?

      郁柳自己也摸不透安恕的看法,但只要她还在她身边一日,无论她的决定是什么,她都会誓死捍卫她的安全,这也是临行前沙一然交待给她的最重要的一项命令。

      队伍大约是辰时初的时候启程的,安恕被人给恭敬地“请”上了一架马车,穆锡伦知她虽会骑马,可也架不住路途遥远,她们平原女子又不比大漠男儿,真要让个姑娘家的在马上一连奔波个几日,还不得把骨头架子给折腾散了。

      安恕却觉得打她重生以后,只要一沾马车,就根本没发生过什么好事,除了被人劫持,就是被人胁迫。

      郁柳跟她一并坐在车内,看着她一上车就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身子随着车子在路上的颠簸而微微摇晃着。她看着看着就看了进去,整个人都陷在安恕那一双暗金色的眸中,一直到。。。

      “郁柳,你。。。也是居延人么?”

      安恕的这句问话让郁柳一直专注在她脸上的眼神闪了两闪,可她只是抛出了个问题,眼神还一直遗留在车厢内的某个角落分毫未动。郁柳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就顺着她的问话回答道:“奴婢。。。奴婢不是居延人。。。说起来,我连是哪国人都讲不清。不过我猜,我应该算是毓国人吧。。。”

      郁柳的眼中像是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带着她久远的已经快要忘记的回忆呼啸而至,她看了安恕一眼,见她仍是之前的那副表情,突然就升起了一种想剖开自己予她知晓的冲动,于是就借着这个话头讲了下去。

      “我出生在居延跟毓国边界处的一个小村落里,我爹在我还不到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娘只好带我出了村子另谋生路,后来就一直在临近的城镇里面给人家打打零工做些洗洗涮涮的活儿,勉强维持生计。又过了五六年,就连我娘也因为操劳过度而亡故了。。。”

      安恕听到这里,一直空洞着的眼内就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她很快地眨了眨眼,再度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到了居延国,做了沙一然的侍女的呢?”

      安恕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就飘飘忽忽地转到了郁柳的脸上,郁柳有些慑于她眼内的肃穆,也就没有回避,照实答了,不过她只说了她跟沙一然结识的那部分,至于其他的,便故意忽略过去不提了。

      “我娘去世以后,家里根本就没有银钱可以拿来下葬了,无奈之下只好自卖自身进了一家府里给人当使唤丫头,也是在那个时候跟现在的摄政王有过几面之缘,至于之后,为什么会随他入了居延,我想。。。就只能用因缘际会来形容了吧。。。

      “因缘际会。。。因缘际会。。。”安恕将这四个字念叨了两遍,这四个字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她努力地回想了下,才想起最早是从自己的师傅傅晦明口中听到过这个词汇,现在再想起来便觉得如同是上一辈子的事了一样。不过转过头一想,也知郁柳是不想谈那个具体的因由,她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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