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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   胡人来袭,盟主不在,盟主派来的小姑娘似乎武力超群,刚才那一鞭子就威力实足……这么些年来,众人迷信于柳弘文的神功,于是这会,竟迷信起阿蒲来,纷纷要求听她号令。阿蒲初入江湖,第一战,便是站在顶峰,号令天下群雄。谁能想,之后三年,沉浮起落,再之后七年,一跌到底。

      阿蒲武功可以,但以前住在山上,统共三人,哪懂得给百来人排兵布阵。她胡乱指点一通,对抗胡人的千军万马,铁骑火炮……武功再好,依然不敌。

      最后仍伫立着的,没躺倒的汉人,只有四人。另两人长得不好看,阿蒲喜欢同长得好看的同龄人说话,“贺府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是仅剩的,还活着的四人。

      贺骞舟在心底叹气,其实大都数躺在地上的汉人,都没死。人家一瞧情况不对,纷纷躺倒,既保命又能偷懒。他也是无意瞧见峨眉小姑娘在蹬腿,才发现的。只有他和阿蒲傻,在硬拼。
      眼见胡人近,阿蒲拽了贺骞舟一把,“我们打不过了,一死殉国吧!”
      贺骞舟心道:殉国?皇帝知道吗?说得这么好听?妹子怎么这么冲动呢?瞧见旁边那个湖没?雁门关干燥北地,本该没有水的,这湖是人工造出来的,湖底有密道,可入密室一躲,是抽身的招数。他和她应该……
      贺骞舟正要张嘴给阿蒲上课,她却一把拴住他手腕,拖拽着,一起跃入湖中。
      贺骞舟赶紧运气屏住呼吸,心头喜悦,原来蒲妹子和他想一处去了!

      贺骞舟在水中,一只手紧抓阿蒲的手,另一只手滑水,往湖底密室油去。他一路飘飘然,直到游入密室,才发现阿蒲双眼紧闭,早就溺水了。
      贺骞舟忽觉踩空了般心慌,大叫道:“阿蒲妹子,阿蒲妹子!”他担心阿蒲呛水,使劲给她按压胸脯。她的胸脯柔软无比,这么盯着看,睫毛长如羽翼……贺骞舟发现越按压,自己的心跳得越厉害,耳根也渐渐发烫起来。
      不久阿蒲转醒,睁开一双漂亮灵动的大眼睛,懵懂疑惑的盯着贺骞舟。他倏然感觉,一颗心要爆着跳出来。贺骞舟不禁捂住胸口,想要别头避开,却又舍不得,贪恋着她这一张脸,希望她能一直他对视,分分秒秒。
      良久,阿蒲问他,“贺府的,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叫贺骞舟。”贺骞舟觉得必须要让阿蒲记住他的名字。他问:“你怎么不识水性?”未等阿蒲作答,他就数落起来,“不识水性,怎么就冲动跳湖?这幸亏是有我在你身边,不然没了我,你也早没了。得亏我水性好……”
      噼里啪啦好长一段,讲到最后,不知不觉捧高自己,踩低阿蒲,仿佛阿蒲除了依靠他,再没有别的办法存活。

      阿蒲皱眉,不大喜欢他。她不屑道:“我告诉你,一死殉国投湖。”

      贺骞舟这才恍然大悟,阿蒲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投湖的。
      “我小时候落过一次水,虽然师兄把我救起来,但自那以后,我就特别怕水了。”

      贺骞舟闻言,道:“我还以为你水性很好呢!”他并未留意到,阿蒲在描述少时落水事时,声音明显发抖。贺骞舟只抒发自个的感慨,“柳盟主长居江南,我还以为……你打江南来,水性会好得不得了!”
      “住在江南,凭什么就该水性好?”

      “江南的江字,有三点水啊!”

      阿蒲忍不住笑出声来,先前对他存着的一点点讨厌,因此消散。她随口问他:“那你是哪的?”阿蒲一面说着,一面坐起来。她离得贺骞舟近了,气息吐纳,丝丝都飘在贺骞舟面上,他不由得兵荒马乱,说话越来越轻,越来越抖,“我是上郡人,你有没有听过上郡?”生怕她没听过,没印象,不会记住他住在哪,不会记住他,“上郡离长安很近的,长安,天下最繁华的城市。我家正好在长安有别院,你若来上郡做客,我就带你去长安小住半月……”

      阿蒲一听,才不肯去呢,“太远了太远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去。”

      无意说出一辈子,只是夸张修辞,贺骞舟却当了真,心若天秤,摇摇摆摆,不得她肯定回复,便不得平定。
      “不远啊,真的不远。”贺骞舟急着向阿蒲解释,左右四望,无纸无笔。他心头一急,咬破手指,挤出鲜血若干,在地上蜿蜒画出九州地图。
      贺骞舟在东南方向勾出一个圈,道:“这是江南。”接着,又在西方点一个点,道:“这是上郡。“点圈分作两端,连一条直线,不过半壁长短。
      贺骞舟不觉指疼,抬头冲阿蒲笑道:“你瞧,不远啊!我、我想、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客!”

      阿蒲吸吸鼻子,一股血腥味,这味道涌得她两眼泛酸,些许晶莹。再往下望,见贺骞舟右手食指仍在流血,她忽地牵起他的手,将伤指一口含住。
      一含仿佛广袤草原上点了一株星火,瞬间就烧起来。阿蒲觉着他的手指异常好吃,竟不自觉……
      阿蒲望着呆若木鸡的贺骞舟。他越呆,脸上越红,她心里突然越得意,她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你的指头,都流血了呢……”

      密室四面石封,虽在水底,却无一丝水。可贺骞舟却错觉自己是一条鱼,在波光粼粼里遨游,而阿蒲是一簇水草,时而粗暴,时而温柔的将他缠绕。他被越缠越紧,越绕越深,坠入水底,溺于水底,再也出不去了。

      ~~

      街上楼不高,行人少,汉子糙。马不俊,车轱辘咯吱咯吱的响声惹人烦……阿蒲来上郡三天了,并不觉得上郡有多好,多繁华。
      再比方,她和贺骞舟正在逛的,上郡最盛大的集市……任凭贺骞舟兴高采烈介绍,阿蒲眼观实瞧,这集市远没有临安春市,金陵秋市热闹。而且上郡缺水,饮食无鱼,没有鲜果吃,平日里也见不着师傅和师兄。
      阿蒲想回家。

      但是望着前方给她引路,眉飞色舞的贺骞舟,阿蒲不忍败他的兴,却又不想应声。

      还好集市左边有人打起来,闹哄哄的,阿蒲赶紧说:“骞舟,我们去瞧瞧!”打断他滔滔不绝对上郡的夸赞。

      贺骞舟紧盯前方蹙眉,一来有人在上郡闹事,贺府义不容辞当管。二来阿蒲来上郡做客,不能让这些打架的人,破坏了远方客人心中美好的上郡形象。

      二人近前,贺骞舟很快令势态平息,审问众人,了解到情况:一女卖.身葬父,两位公子争抢,各不相让,最后打起来。
      贺骞舟立刻道:“红颜祸水!”他望向那跪在地上,低头啜泣的孝女,觉得那女子越楚楚动人,越是狐狸精。贺骞舟前迈一步,欲将那孝女驱逐。

      阿蒲拦道:“是那两个痴男打起来,关这位姑娘什么事?她刚失去父亲,可怜还来不及了,凭什么要怪到她头上?!”
      贺骞舟闻着,觉得阿蒲错大了,启唇刚要矫正她的思想,却见阿蒲蹲下来,盯着那孝女,“骞舟,我想将她买下来。”
      前两日阿蒲在上郡,要什么贺骞舟就给她买什么,不要……不要他也硬买了塞给她。这会阿蒲一发话,贺骞舟立刻应声,“好我把她买下来送给你。”

      贺骞舟望着阿蒲,满眼怜爱。这三日在上郡,她乖巧伶俐,无所不能,贺父贺母喜笑颜开,还道阿蒲玩完,骞舟送她回江南,可以顺道提亲……

      贺骞舟缓缓蹲下来,掏出袖内银囊,递给阿蒲,温柔道:“我父母对你甚是满意。”

      阿蒲虽然不知贺家父母满不满意,与她何干,但心中十分自豪:能不满意么?她可是将平日里哄师傅,哄师兄的那一套拿出来,哄骗贺家二老。
      阿蒲数了数银囊里的钱,够了,多出一点,才能负重。阿蒲将银囊递给孝女,拍掌道:“好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师兄的了!”

      “什么?买给他?!”贺骞舟气得站起来。近来同阿蒲熟了,他才知道她除了师傅柳弘文,还有一位师兄柳宏道。阿蒲每日必提三遍师傅师兄,都是赞美想念……贺骞舟本来就不爽了,这会出钱买女,竟是要送给柳宏道,不由膈应。

      阿蒲仰头,噘嘴,“这么多年,师兄关心我,照顾我,还任由我捉弄,我怎么就不能给师兄买个大美女……”她满嘴胡言,心里想的是买个美女回去,师兄就能消消气,不怪她药他、胡乱指挥让群雄大败,之后还不归家,偷跑来上郡……

      贺骞舟捶胸顿足,“你这些话都是哪学来的?”她懂什么,后头那些描绘词语似市井粗汉疯话。贺骞舟气得眼睛在阿蒲身上乱扫,扫着扫着,又想起那日密室中种种,还有同阿蒲熟了,才发现她喜欢有意无意往人身上靠,气息如兰,发丝扫到……贺骞舟一阵热,一颗私心种子,渐渐在心中萌芽。

      于是,贺骞舟恍恍惚惚为阿蒲买了孝女,命人不远千里送回江南。他恍恍惚惚送她上车,之前两日,同归贺府时,贺骞舟都是让阿蒲坐一辆车,自个坐后面一辆。今天,贺骞舟找了个理由,说是只寻得一辆车,他说得支支吾吾,阿蒲烂漫,并未生疑,反而邀请道:“那你上车,一块坐了回去!”

      两人坐上了车,霍骞舟颤颤巍巍将车帘放下,瞧见帘子与车门见有一条微小的缝隙,赶紧伸手扯帘,补好,不让一丝光透进来。
      因为存着见不得人的心私,所以心跳剧烈,屏住呼吸。

      阿蒲根本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还哼着曲儿呢。
      贺骞舟一寸一寸,将自己的指尖靠近阿蒲的指尖,四、五次试探后,方才捏住她的五指。
      忐忑不安,一面握住,一面去观察阿蒲的神情。她神色如常,无任何过激反应,亦未抽手,她依然哼着歌,问他,“骞舟,你听过这个曲子吗?江南曲,我师兄教我哼哼的……”

      “嗯。”贺骞舟答得心不在焉,他的眼睛全盯着阿蒲手上,连她的表情都忘了观察,只专注着,让自己的手顺着她的手臂,一顺向上抚过。如此梦幻,朝思夜想,来日方长。

      他终无法克制,猛地转半个身子,紧紧抱住她,口中喘气道:“阿蒲,我忍不住了!”
      阿蒲猝不及防,向后倾倒,贺骞舟跟着下去,听见噗咚一声,是阿蒲的后脑勺磕在了木板上。贺骞舟心疼不已,忙将她脑袋托起,道:“伤得重不重?可怜可怜。”

      阿蒲一笑,忽地昂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啄了一口。贺骞舟还在呆滞中,阿蒲已将手钻入贺骞舟袖中,模仿他刚才的动作,一瞬向上滑,口中笑道:“你方才问我哪里学来?这不,你教的,我来学。”

      “学、学什么?”贺骞舟其实也无经验,之前种种,不过本能。

      阿蒲道:“我也不知道呀!”她是真的不知道,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氛围,还有贺骞舟方才的那些动作,格外吸引着她。

      阿蒲身体里,有着一种危险的力量,在蠢蠢萌芽。

      阿蒲仰起头,几乎鼻子贴着贺骞舟的鼻子,眯起一双眼睛,“骞舟,你教我好不好?”
      贺骞舟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去。车窗帘动,是他起伏的心。

      帘外有清脆女声喊道:“贺公子。”

      贺骞舟和阿蒲双双坐起,往车门外望去,两人都认识来人——是曾被阿蒲抽过一鞭子的峨嵋姑娘。

      事未成反被打断,坏事者还不是什么熟人,只一面之缘。贺骞舟不由蹙眉,问道:“骞逸,你怎么在这里?”上次雁门关大会,互通名姓,他和这位峨嵋女弟子有一字相同,记忆清晰。

      “我刚巧途径上郡,瞧见贺公子,所以喊一声。”

      “这车里帘子拉着,细小缝隙,你能瞧见,那就怪了!”阿蒲说着跳下车,告诉贺骞舟,“我走了,回江南了!”
      贺骞舟急忙跳下车追阿蒲,“唉、唉,阿蒲,不是说好明日去长安么?”

      阿蒲头都不回,“不去了!”她运起轻功,飞也似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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