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男主角》柳改之

6、 试妆

　　黄岐山在第一天剧本会议就给主演郑宇来了个下马威。这事立刻在剧组里上上下下的传开了。执行导演李广华把门关上，对江春峰说：“这帮演员真是活该。早该制制他们了。第一天就敢光明正大的迟到。等到开了机，还不知道能闹出什么事情来呢。现在剧组风气已经够坏了。就是这帮人搞的。没点职业道德。你说是不是？”

　　江春峰虽然对郑宇迟到这事情觉得不该，但是却不明白李广华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好像积压了很久的情绪爆发似的。他只好打马虎眼：“迟到是不应该，怪不得黄导生气。”李广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在剧组里混，太傲气是要招人恨的。更别提那些拿走制作费大部分支出的演员了。”江春峰只好赔笑说：“那是。”李广华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兄弟，第一次进组吧。好好学着点。生活比演戏好看。”

　　江春峰一夜没怎么睡着。李广华的呼噜声真不是盖的。搞得隔壁的剧组人也怨气连天。江春峰和小蔡和在吃早餐的时候遇上了,一名没见过的年轻人坐在他旁边。年轻人看到江春峰一脸神秘的说，“忍者。”江春峰有点莫名其妙，：“叫我吗？” 年轻人戴着帽子，穿着肥大的T-shirt，很潮很前卫。笑着说：“当然是叫你。我们大家都很佩服你的忍耐力。”小蔡看到江春峰有些莫名其妙，就对他说：“跟你开玩笑呢，别放心上。他是郑宇的助理小白。就爱开玩笑。说老实话，大家都很佩服你的忍耐能力。”小白模仿了一下李广华的呼噜声，惟妙惟肖。餐厅里立刻炸开了锅，很多人都哄笑起来。小白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春峰，江春峰立刻明白郑宇这是借他撒火呢。可能因为他和李广华住一屋的关系，所以就找他发泄了一下。江春峰笑笑，没当回事。

　　江春峰抱着牛奶走进化妆间的时候，陈曦正在化妆间把妹子逗的笑意满面。看到江春峰，就招招手，让他过来，对妹子说：“我哥们，帅吧。虽然比我差那么一点点，但是也绝对称得上粉嫩小鲜肉一枚了。”化妆小妹笑着说：“你就是那个忍者吧，剧组里现在第一天出名的就是你哦。”陈曦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疑惑的望着江春峰。

　　镜子背面露出一张年轻又有棱角的脸，虽然五官不如陈曦出挑，却带一股招人喜欢的亲和力。是演员郑宇。他头上正在戴头套，就招招手说，：“人气王，能帮我一个忙吗？”江春峰跑过去，说：“要我做什么。”郑宇说：“听说你对这一带的小超市和市场都非常熟悉，第一天就考察了个遍。帮我带一瓶便宜点的花露水怎么样。记住，要最低价那种。”

　　化妆室里很多人笑了起来。大家看着江春峰，表情各异。江春峰这才明白原来郑宇他们把自己当成了马屁精，昨儿自己和陈曦的谈话不知道被谁听了去。他想和李广华好好相处的行为被视为讨好导演的行为。陈曦也立刻明白江春峰被当作了导演组的人。江春峰被人这样欺负，他也有点下不来台，看着江春峰对自己摇摇头。陈曦闭了嘴，他记忆中的江春峰是不能应付得了这个场面的。江春峰笑着说：“没有问题。这种事情都是小事情。不光是郑宇哥，大家想买到什么便宜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我反正工作也不多，帮大家跑跑腿，我很乐意。”江春峰表情自然。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给陈曦做头套的化妆小妹说：“我也正好需要。我住的房间正对着后面那条河，刚住了一晚上，蚊子就给我送了一个五饼。”妹子伸出胳膊来，被蚊子咬过的地方赫然有五个大红点。大家笑起来，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陈曦也舒了口气。

　　江春峰陪着做好造型的陈曦来到服装间。剧组的服装间设置在宾馆的地下一层，因为旁边在拆建，服装间刚进去就有很重的粉尘味道。主演们都忍不住皱眉头。尤其是张圆圆。不高兴就直接写在脸上。助理们闻到这种气味，就都选在外面等。陈曦看江春峰跟着进来了，就说：“你在外面等，没关系的。”江春峰笑笑说：“我在这等着就行。不会妨碍你们。”陈曦倒不好说什么了。

　　陈曦和张圆圆一起拍定妆照的时候，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张圆圆笑着说：“怎么，是不是这个地下室空气太不好了，所以你的鼻子也忍不住抗议了。”陈龙就有些尴尬，说：“我联系过经理，他们宾馆目前有三个剧组，只有这个服装间还算大点。真是对不住各位了。”陈曦笑笑说：“没事。我的鼻子告诉我，他现在还好的很。”江春峰却注意到林岫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额头竟然有大滴的汗滴了下来。摄影师小黄也注意到了，就问：“岫子，你没事吧。”林岫说：“我没事。可能没休息好，有些胸闷。”林岫朝着江春峰招招手，说：“麻烦你找小橘子，把我的药拿来。”江春峰出去找了小橘子，给林岫服了药。林岫脸色缓和下来。原本计划拍摄两个小时的定妆照，因为林岫的不舒服早早的收了场。

　　“我还以为最先撑不住的会是张圆圆，没想到是林岫。”陈曦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说。他从进剧组以来就开始控制饮食，一天只吃少量的蔬菜和鸡胸肉。早上再起这么早去定妆，体力早消耗的差不多了。“其实要不是你带给我那瓶牛奶，我也早撑不住了。那牛奶是不是脱脂的？”江春峰摇摇头说：“我忘了。”陈曦说：“你不是骗我的吧。我忍了这么久，你不会让我破功吧。”陈曦说。“当然不会。”江春峰指了指陈曦桌头的牛奶，确实是脱脂的。

　　“那个地下室的味道确实也够受的，你鼻子是不是对粉尘过敏？”
　　“我不是对粉尘，是对香水。你有闻到陈圆圆身上的味道了吗？唉。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毁了。”
　　“林岫怎么回事？”
　　“可能是累的。她和郑宇一样轧着两部戏，抽空还得去拍各种广告。她那个经纪人啊，圈里的人都知道是个狠角。把艺人当快速消费品用，趁着当红，抓紧赚钱。很多她带出来的艺人合约期一满就直接飞了。背后都叫她扒皮纪。林岫能跟着她撑过这么多年，忍耐力还真不是盖的。”
　　“她不是像你们这些正规学校毕业的，本来入行别人就带着有色眼镜看，不拼忍耐力还能拼什么？”
　　“你们这些正规学校？难道你不是。”陈曦奇怪的问。

　　“我不是，你知道的。”江春峰说。陈曦识相的闭了嘴。每次议论到这个点上，陈曦就感觉到江春峰离自己远了很多。江春峰的眼神好像孤独的飞翔的大雁。自动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主流队伍之外。可是正是因为这种孤独感，江春峰有一种不同于自己的沉静和忧郁。不过，这些特质在陈曦看来，反倒是江春峰特别的地方。这些话，他知道说出来，对江春峰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些话，只有在江春峰成功的时候，才能有价值。

　　江春峰趁午休的空档去买齐了郑宇和陈曦需要的东西，他还偷偷的去了趟药店。超强的记忆力让他瞬间就记住了林岫用的药名。药店老板告诉他那种药是进口药，普通的市面上买不到。不过，那种药可不是治疗什么小病的，而是哮喘病。这个发现让江春峰对林岫又多了一层怜惜。不过他并不想多事，这种新闻对在林岫站住脚跟之前可能是个致命的打击。虽然江春峰和林岫因为陈爱玛的服装公司有过一面之缘。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拒绝张继海的建议，说不定自己和林岫还有合作机会。他可以肯定当时的林岫是不讨厌他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林岫来说，一个有实力的合作伙伴应该比不讨厌这种虚无的感觉要更重要吧。这次剧组自从见面到现在，他和林岫自始至终都像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个才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吧。江春峰又想到林岫昨日剧本会议时候那幅慵懒的表情，不得不承认，那样的林岫别有魅力。

　　江春峰在宾馆大门的时候，又遇到了林岫。她和郑宇，张圆圆，陈曦几个主演站在一起，于制片陪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陈曦见他拎了东西进来，就对他招招手说：“我晚上出去吃饭，不和你一起了。你自己记得吃啊。” 张圆圆听到陈曦这样说，抿嘴笑起来，说：“这到底是你助理阿还是你女朋友阿。”陈曦笑嘻嘻的说：“是我哥们。”秃顶男人打量了一下江春峰说：“陈曦的助理资质都不错啊。看看他个头和郑宇差不多高。我看我们主演的替身可以省下点钱了。”陈曦高兴的说：“真的吗？那我可替我哥们先谢谢武总了。”被称为武总的人挥挥手说：“当然没问题。”陈曦朝江春峰得意的眨眨眼。

　　江春峰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接到了陈曦的电话。陈曦在电话里明显已有些醉意了。让江春峰去陪他喝两盅。江春峰知道陈曦是在给自己提供机会。江春峰打车到了醉鼎轩，上了六楼包间。发现林岫正抽着烟站在窗口。郑宇和武总，张圆圆正在一起聊着天说这话。张圆圆喝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神滴水。江春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只有林岫招呼了他一下。林岫走到武总面前跟武总打了个招呼，就和江春峰，陈曦一起先撤了出来。

　　夜晚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凉意。林岫忽然来了兴致，要走着回去。左右总不过三十分钟的路程，陈曦也乐得陪着。

　　“谢谢你啊。”林岫忽然调皮的看着江春峰说。

　　“小事情。我该做的。”江春峰说。

　　“我找你帮忙可不是因为你是助理。而是觉得你这个人很不错。”林岫说。林岫想起张继海拍的那张图片。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江春峰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印象深刻。也许是她觉得自己像那只无助的小猫一样，在洪洪车流中也感到迷失疲惫，而江春峰那种温柔的眼神让她觉得放松和亲近。她向来是个敢想敢说的人。她对这个眼前的人有好感。

　　“眼光真的不错。”陈曦跟着附和。

　　“你知不知道我们之前见过面。我问能不能和我一起拍广告片。然后”林岫调了个胃口。

　　“然后呢？”陈曦对这段历史果然不知道。

　　“然后他拒绝了我。然后我就知道了他原来是个不会拒绝别人的人。”林岫假装生气的说。

　　江春峰看的出来林岫眼里并没有生气，就笑着说：“以后，我不会拒绝你。”

　　林岫也有点惊讶江春峰的回答。陈曦在旁边笑的颇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