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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心似双丝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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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凉风习习吹得破庙外的树叶沙沙作响,虽说只是轻微的皮外伤,然而幽措脸上的划痕却迟迟不消。她揉了揉发涨的右眼,想来是近三个月来巫力透支的关系。
一双深邃的琉璃色眼眸在抬头望向西方时不禁流露出一丝浓郁的伤痛。她捂着胸前处放着辰石的位置低声道,“玉蟾隐,七星连。慕哥哥,措儿定会在那之前为你寻回所有辰石。”
幽措依在窗边轻唱着歌谣,柔美的声音好似潺潺划过的冰溪。
这女人在唱什么?隐在黑暗中的司徒楠不禁蹙眉。在经过皇宫一战之后,败北的司徒楠原本只是想在寻找到对方的弱点后再一雪前耻。没想到他竟一直被这女人带着兜圈子。先是跑去楚国的月刹教,先又来这楚离两国交界的小镇。
空灵的歌声突然间戛然而止,就在他失神的片刻窗前的白衣女子早已不见了身影。
“该死!”司徒楠低骂一声,立即朝前方不远处的小镇敢去……
1.
赛马场上座无虚席,呐喊声不绝于耳,扫墓归来礼思身着一袭白衣素缟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场内的比赛情况。
黑眸微抬,她便轻易捕捉到他的身影,只见冲在最前面的男人恰恰与她相反正穿着一袭如火张扬的劲装,白皙的俊颜上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然而须臾间场内便响马匹的嘶鸣声,吃痛的骏马猛地将红衣男人甩了出去,好在那男人身手敏捷倏地一跃,只是脸撞上围栏擦破皮而已,身体并无大碍。
礼思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这一切。然而就在此刻场内受伤的男人竟蓦地抬头,阴历的目光直直朝她的方向投来。
“礼思!”
她急急离开赛马场却还是在中途被洛策截了下来。洛策原本清秀的俊颜因为脸上的擦伤而显得有几分滑稽。
“你是故意的?”洛策沉声问道,两人隔得太近她甚至能够听到他牙齿发出的咯咯声。
“你……”见礼思绕开他便继续往前走,洛策气结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礼思,你要小心眼到什么时候?”洛策愠怒的语气在瞬间缓和许多,修长的睫羽挡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礼思瞥了他一眼缓缓收回视线,若不是洛策当年的恶作剧,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也就不会年幼身亡。“让开。”礼思说着便顺手拿出别在腰间打马蹄时用的铁锤:“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自从幼年时发生那件意外后,礼思对他的态度就变成了现在这般冷漠。“若是我不放呢?”
洛策瞬间又变回纨绔公子将那张被摔得青紫的脸凑到礼思面前:“要不是你在我马蹄上动了手脚,这场比赛我又怎么可能会输。”就在礼思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以极快的速度在礼思粉嫩的小脸轻啄一口,随后便退出礼思能够伤及他的范围之外:“本公子宅心仁厚这次就轻饶你,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洛策猥琐的目光往礼思身上一扫,随后便摇着折扇溜之大吉。
礼思怔怔地站在原地,神情错愕,当她回过神来想要将占她便宜的王八蛋大卸八块时,大街上哪里还有洛策的身影。
礼思前脚回到铺子里,红霞后脚便气喘吁吁跑来谴责她今日做的事情太过。
礼思拂了拂沾在素缟上的晨露,在想到之前被洛策占便宜的画面时,她嫌恶地向红霞道,“我娘上次为他去庙里求签,还说他是什么善财童子转世有紫气护身遇事皆能逢凶化吉又怎么会有闪失?”
红霞是洛策身边的丫鬟,她俩人关系甚好但却总是为洛策的事而起争执,这次也不例外。
“你真是蛮不讲理!当年的事少爷他也不想。”见礼思丝毫不为所动,红霞挤出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店铺。
一句不想就害她没了夫君,换上平日穿的衣裳后,礼思站在后院静静地看着被夜雨打落满地的玉兰花瓣。还记得这颗玉兰树是谢轩在她八岁时送她的生辰礼物,当时她和谢轩一起将不到半人高的树苗种在院内,不想一转眼这颗树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遗憾的是谢轩却再也看不到这长高的玉兰树还有……及笄的她。
2.
翌日,洛策怒气冲冲闯进铺子指着门外的告示牌嚷道:“什么叫狗与洛策不得进入!你仗着你爹娘不识字是不是?”
洛策来的时候,礼思正在给马蹄上掌,瞥了他一眼,她便视而不见地继续开始手中的事情。
大片的阴影突然笼罩在她头上,男人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禁蹙眉,她冷声道: “你既然识字的话,就不该呆在这里。”
眼前的女人总是有能力将他气得跳脚。咔擦一声,洛策铁青着脸将告示牌扔在地上踩得粉碎。“礼思,你真够能耐的,害我在赛马场上大出洋相不说。现在你又竟将本少爷比作是狗,是可忍孰不可忍!”洛策说着扬起衣袖便来抓她的手。
礼思扬起铁锤的手来不及收回,霎时间一声比杀猪更加惨烈的痛嚎在店内响起。俗话说十指连心见洛策修长的手指立即肿了起来,眼中浮起的内疚被她极好的掩藏了起来,她故意扬唇低声笑道, “洛少爷要想加掌的话,我倒是乐意免费为你钉上一副。”
听到动静,礼思的爹爹礼承急急从柴房赶了出来,见礼承要教训她,洛策这才连忙谎称是他硬要礼思教他钉马蹄,结果不慎被铁锤敲到了手。
在解释完之后,洛策向她投来一抹安慰的笑意,她跟洛策不对盘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然而每回事情闹大后,洛策都总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看到洛策痛得龇牙咧嘴地笑,礼思只觉心里五味杂陈。
即便如此,礼承仍是怪她不懂分寸并立即让她带洛策去后院处理伤口。
见洛策偷瞄她的反应,礼思立即冷着脸回绝道,“家里的酒药又怎能和洛府的比,洛少爷还是快回府上药吧。”
“怎么会,府里的药酒都是柳姨给的。”不待礼思有所反应,洛策已径直去了后院。
洛策口中说的柳姨便是礼思的娘亲。看着他被风拂起的衣袂,礼思眼底不由浮起一抹哀伤。
礼思的娘亲柳氏原是洛策娘亲的陪嫁丫鬟,后来理所当然地成了洛策的奶娘。在洛策出生后不久,娘亲就开始计划着等她长到六岁时便送进洛府给洛策当贴身丫鬟。事实上在谢轩没出事之前,礼思一直都是洛策的丫鬟。
后来因为谢轩的死,礼思就算被娘亲打得皮开肉绽也执意跟着爹爹学钉马蹄不愿再去洛府。礼思记得才学钉马蹄时,因为力气太小拉不稳马缰时常会在上钉时敲到自己的手。然而娘亲却在看到红肿的手指后冷冷丢下话说她是自找的。
那时她才只有六岁,她委屈地蒙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却又在翌日看到娘亲为她泡制药酒时展露出一抹微笑。她心道,不管她如何任性,终究是血浓于水,娘亲心里始终还是有她的。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期盼的药酒却最终送到了洛策那里……
不久之后她才从红霞那里得知,原来娘亲之所以急着泡药酒那是洛策从树上掉下来时把脸给摔肿了,而并非是因为她的关系。
3.
礼思将药酒扔在桌上并勒令他在擦完药酒后赶紧消失。
洛策笑了笑也不急着去拿药酒,他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说:“还是我头一次进女孩子的闺房,咦,没想到你除了钉马蹄居然还会绣女红。”
“把它还给我。”见洛策便拿了她的锦帕来沾药酒,礼思气得全身发抖怒瞪他道。
洛策充耳未闻反倒手口齐用将锦帕绕在手指上打了个死结并且煞是无耻地说:“不过就是条帕子,本少爷赔你就是。”
懒得跟洛策这样的无赖废话,就在礼思准备硬抢的时候,洛策突然看向门外诧然道,“柳姨?”利用礼思闻言一愣的空档,他连忙趁机跑出了屋外。
不好,娘亲又怎会在这个时辰回来,看着洛策急急逃走的身影上当的礼思气愤地朝他怒吼道:“浑蛋!姓洛的姑奶奶跟你没完!”
被洛策抢走锦帕后,礼思心情极差,在她整整吃掉三碗饭后才发泄掉心中不快重新找了块锦帕来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