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成疯》柒小佞

2、【重修】第二章

　　机场一如既往的繁忙，离别重逢，初遇永别，经常在这上演。

　　周宸拉着黑色的行李箱，直到被挂了电话，依旧保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薄唇抿得紧紧的，握着行李杆的手也收紧，指甲泛着青白。

　　直到有人上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他才恢复了理智，推了下眼镜冷冷咬牙说：“不用。”

　　大步往前走，坐上出租车，看着外面的灯影斑驳，才隐约反应过来，程橙做了什么。

　　他垂下眼，摘了眼镜，太阳穴疼得厉害，隐约得，像牵动着心脏，感觉到有些闷。

　　周宸反复的在心里盘问自己，证实了一个事情，跟他的这些年，程橙不是不恨不怨。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那头传来热情又带着些讨好的声音:“哥，晚上好！你那边应该是晚上吧？”

　　周宸冷冷的回了一声:“恩？”

　　一瞬间浇灭他的热情和讨好。

　　“别激动，我这不是帮你摆平了吗？主要是他前几天才公布婚讯，而且，他们领了证后程橙被你叫去参加一个培训学习，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曲晃是什么人，他不喜欢女人，放心放心。”

　　他一一列举证明程橙和曲晃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生什么，最后还说了一句：“不过，人都说宁拆一座庙，勿毁一桩婚，你也真不怕报应。”

　　周宸心被抽得一下疼，冷声说:“这事是你亲力亲为，又怎会报应到我头上。以及，如果当初不是你失踪不见人，苏凝……算了，你收敛着点，别再当着周离的面。”

　　提到五岁的周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也是没辙，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报应，也是礼物，他无奈的说:“下次我会注意。”

　　周宸刚要挂断电话，那头接着说道:“对了哥，还是提醒你一句，曲晃这人，算了吧，别惹，背后水深。”

　　周宸看向漆黑的夜空，露出一丝冷笑说:“看来，几年不见，胆子小了？”

　　那头的男子笑了笑说：“那倒不是，不过真要动他，放心，我帮你，谁让你是我哥，我知道有个人能治得住他。多问一句，你对程橙，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哪里想周宸直接挂了电话，转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华灯初上，夜色正浓，多少年一如此。

　　二十分钟后，时冉苒打开门，周宸刚进来，某个还醉着的女子就跌跌撞撞扑到他怀里站稳。

　　周宸手上还拉着行李箱，程橙埋在他的怀里，嗅了嗅，闻到风尘仆仆的味道。这才眯眼抬头仰望高自己一个头的男子，一如既往的冷峻好看。

　　星眉剑目，高挺的鼻梁下，薄厚适中的双唇紧抿着，最让人着迷的还是那双如古井般深邃而耐人寻味的双眸，虽说带有一丝倦意，却遮不住与生俱来的魅力。一米□□精瘦的身躯，被合身的西装包裹，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时冉苒看到周宸微皱的眉头，伸手稳住程橙，低头看她，掩饰不住眼里的纵容。

　　她看了看对周宸说:“周医生，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回去，你们，好好谈谈。”

　　周宸扶稳身上的女子，说:“我送你吧！”

　　时冉苒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打车回去。”

　　就在时冉苒走后，周宸看着怀里的女子，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搂着他的腰，热腾腾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衬衫被她拽得皱巴巴的，身上一大股酒气，满脸鼻涕眼泪的都往他衣服上蹭，眉头越皱越深。

　　“听说你结婚，现在还离婚了，是吗？”

　　程橙身形一怔，如梦初醒，酒也醒了一大半，扶着他的胳膊站稳，退开一步仰着头，趾高气扬说:“对，我结婚了，我通知你了。”

　　周宸眯起眼，咬了下后槽牙，唇抿成一条直线，打量着眼前脸蛋通红，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的女子。在心里做了几番建设，恢复了一点平时的冷静自持，才沉下声说道:“看来，意识清醒了。”

　　程橙重重的点点头，像他一样冷冷的回答道:“现在彻底清醒了，周宸，我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周宸看到她眸色还带有一丝迷离，让她先靠着墙，自己从鞋柜中拿出拖鞋，又抱起她，把她放在沙发上，看她坐下后，转身去厨房。

　　厨房是开放式的，从这边可以看到他的背影，程橙看着，看他娴熟的烧水，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蜂蜜……

　　视线模糊，她咬了下唇，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很快周宸过来，程橙也恢复了情绪。

　　“喝了，我们再谈。”

　　程橙接过杯子，一口灌进去又把空杯子递给他。

　　周宸接过杯子放下，就看到桌上两瓶红酒，一瓶空了，另外一瓶才打开，眸色越变越黑，转头问道:“这两瓶酒哪来的？”

　　程橙毫不畏惧的回答:“之前有人送来给你的，你不在我就放在家里。既然我结婚你都没有送礼物，那么一瓶当做我的新婚礼物，一瓶离婚安慰礼物，有疑问吗？”

　　“没有。”他回答完，就拿过另外一瓶，看也没看，直接的倒入高脚杯中，闷闷的喝了一大口。

　　周宸失控了，这么好的酒，且不说值钱，更重要的是难得。如今，两瓶就被两人当做如同啤酒一样，泄愤一般的用来消愁。

　　真是糟蹋了，送酒的人要被气死吧。

　　程橙趴过去，自己也倒了一杯，还挑衅似的，和他碰了杯。然而，杯子还没到嘴边，就被夺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

　　茶几是大理石的，杯子砸到上面，清脆的声音格外的刺耳，程橙坐回沙发，视线直勾勾的看着这张俊脸。

　　周宸紧紧的捏着杯子，好像下一秒就就捏碎一样，咬着两个字说:“曲晃？”

　　程橙轻笑出声，索性往后退，盘腿靠着沙发坐着，撩了撩头发，漫不经意的回答说:“对，你的病人。”

　　“……”

　　周宸一般微怒的时候，他会习惯性的摘下眼镜，眯起眸子，开启毒舌技能，一字一句都仿佛夹了刀片，让人回不了他的话。而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反而不说话，死寂般的氛围，让人恐慌到窒息。

　　可此时此刻，程橙竟意外的平静，意识也格外清醒。

　　她平静的说：“你们都说曲晃病了，对，他病得很严重，跟我一样。周宸，你曾经说，我有天赋，特别适合从事这行业。可是在曲晃身上，我第一次失败了，共情抽不了身……呵，缘分多妙啊，可能就是上天看不下去，让我们互相拯救，多美满的姻缘，我想着，这次可能会成功……”

　　程橙看着他越来越冷的眸子，继续说：“周宸，我妈你知道的，催婚的架势，恨不得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不过她着急是对的，我，总是要结婚啊，还要生孩子……”

　　“所以呢？”周宸咬牙切齿，难得的失控，程橙在愣了一秒后，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想拍照，这表情，太值得回味了。

　　“所以，他可能就是我的命定之人。”

　　“啪”的一声，杯子碎了，碎成一块块清透的玻璃渣，沾了血，程橙心一抽，抽得有些疼，却只是淡淡的看了眼说了句：“医药箱在抽屉里。”

　　周宸重重的喘了口气，抬起眼，竟泛着点红丝。

　　“不用，继续，那为什么离婚？”

　　程橙细细的看着他，心中准备好的稿子，念不出来，逃避似的躲开他的注视，起身去拿来医药箱，清理了玻璃后，帮他简单包扎。

　　系好绷带，她抬头对他说：“为什么离婚，你不是知道吗？”

　　程橙说累了想要睡觉，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的站起，周宸怕她摔着，伸手扶住她。

　　身旁缭绕着一股冷冽的香气，是她送给他的香水，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氛围，程橙有些恍惚。

　　她站稳了，手不经意间的，按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感受中手心传来，一声声沉稳的震动。

　　“周宸，你有喜欢过我吗？”

　　她抬头，笑着问他，曾经问过很多次，而这一次，她想认真的问。

　　视线交融，眼里只有彼此，夜晚静谧，空气被风吹得缓缓流动。

　　“……”
　　他没有回答，一如既往。

　　程橙笑了，嘴角勾着苦涩，动了动唇说：“周宸，我喜欢过你，很认真的喜欢过。”

　　周宸好看的眉，紧紧蹙起，眼眸里泛着冷。

　　周宸看着怀里的女子，明明临走那天，两人还水乳交融，她颤抖着，在他怀里说，等他回来。

　　可如今，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他听出了一切已经过了的意思。

　　心中的情绪涌动，那过往不如云烟，反而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扑来。不可能过去，怎么可能过去！

　　他低下头，轻而易举的就堵住她的唇，想堵住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他闭上眼，侵袭着她口腔里的每一寸，感受着她的湿润和温暖。

　　舌追逐，唇吸吮，他们像往常一样拥吻，可是，他却感受到了她的冷淡，周宸显少有的生出一丝慌张。

　　程橙睁开眼，冷眼看着他的脸，那么近，彼此呼吸交叠，口腔里唇舌追逐，纠缠，缠绵……

　　心脏跳动越来越急躁，周宸的病早就好了，她一直都知道，可现在，却换成她了。

　　周宸的手掌，抚摸上她的腰，扯出她的衣服，当干燥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皮肤时，程橙拉住他的手，看着他被欲望沾染的眼睛说：“我好像，有点懂了你当初的痛苦了，原来没感觉真的就没办法。”

　　她又说：“周宸，知道为什么我离婚吗？”

　　“周宸，你们可真狠，我看到了，曲晃和一个男人做/爱……”
　　“这次，我真的病了，我没反应，后来，怎么碰都没反应，甚至觉得恶心，跟你现在给我的感觉一样……”

　　程橙看着他震惊，看着他愤怒无奈，看着他失措，最后看着他离开……

　　程橙想，既然做不了医治他的那颗药，那就做梗在他心头的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