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URE.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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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考特说在一周的时间里就会有人来接洛去做口供，这其实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手段，一般人在等待中就会疑神疑鬼、坐立难安、惶惶不可终日，最终在口供的时候将原本应该隐瞒的东西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而洛选择了一件她曾经想做很久了却苦于工作太忙而一直停摆的事情——大扫除。
没有保姆照看的时尚工作者的屋子都是混乱而可怕的，除非它的主人是个极端强迫症患者，不然谁都没有办法把这样成堆的时装杂志、面料、手稿和针线、成衣分门别类地放好。因为就算一时将它们整理好了，也会有新的源源不断的东西接着填充进来。
这也是洛会热衷于这个职业的原因，永远更新换代，永不停滞。
此时已经是春季的末尾了，扫除完毕的洛将扫帚摆在藤编的落地灯后面，整个人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中，疲惫感令她昏昏欲睡。
嗅着公寓中熟悉的雪松香氛味，她将手轻轻搭在心口，面容上流露出的温和沉静看起来像是搂抱着纯洁羊羔、正散发温柔圣光的玛利亚。
她在回想少女时期的自己，回想兢兢业业的母亲东拼西凑地刚把她送去巴黎时的自己。
她露出了怀念又得意的笑容。
她想起那些法国同学不论男女都叫她——‘可怕的美国人’。
噢，还有哈利。
对，哈利。
她搭在心口的手移到嘴唇上，抚摸着嘴唇发出一声轻笑。
好像是她第一次邀请哈利来她在巴黎的公寓的时候发生的事，她也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了。
这个从未经历过平民生活的阔少的眼睛中闪烁着像是九岁小鬼头一次获准去游乐园过生日似的光芒。走在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狭窄的楼梯上，他充满兴味的目光扫过斑驳的石灰墙上的涂鸦、掉漆的绿色信箱，最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她戏谑的目光也从他簇白的衬衣领口移到他整齐的发型上，最终停留也在他笑意盈盈的脸上。
那个时候她可以感受到某种令人愉悦的默契在他们之间存在。
他们就这么在楼梯上笑了很久，偶尔对视一眼，接着笑。其实谁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一个扶着墙一个扶着木头栏杆，沾了一手的灰尘却没有介意。
两人像患了精神亢进似的将她公寓里的书都翻了出来，从荷马到莎士比亚到王尔德，哈利嘲笑了她的文学品味，导致她恼羞成怒地和他争论《时间简史》和《梦的解析》。
他们互相卖弄学识，最终她在经济史上败给了这个脑筋快得像闪电一样的家伙，但是她机智地用他的发际线反击了他。
因为顾忌屋里的摆设，哈利只是拿起靠枕将她拍进了沙发里。当时她难以置信地坐起来，怒视着面前这个毫无风度、笑不可遏的混蛋，也拿起靠枕开始战斗！
尖叫、大笑、求饶、投降，两个人像是捡起了久违的童心，享受这没有猜疑的一刻——最终他们两两力竭地倒在沙发上，哈利作为无耻的胜利者居高临下地跪在她的腿侧。
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开始感受到困倦。此时他躬下|身凑到她面前，细细抚摸着她的卷发和面颊，低喃地说，“我都有些想要向你求婚了……”
瞧，这个冷酷的家伙也为我神魂颠倒了——她的睡意一扫而光，讶然地睁开眼，看到他背光的面容上带着阴影、却流露出罕见的柔和笑意。
她在他浅蓝色眼睛的注视下，心脏清晰地跳动了一记。
就算事隔这么久，她再一次想起来似乎仍旧能从模糊的记忆里汲取到当时那种纯粹的快乐、默契和——心动。
她沉思着捂着嘴‘唔’了一声，另一只手在无意识地抠着灯芯绒靠枕上的花纹。
在酒精灯上蒸着的精油发出轻微的‘哔啵’声。
“笃笃笃——”
三声十分响亮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她如梦初醒地将靠枕移开，拉了拉她为了大扫除而特意换上的牛仔背带裤，绕过茶几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仍旧是几天前见过的特工考特，他似乎反省了自己上一次蠢得像巨怪一样的表现，这次板着严肃的脸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嗨！什么事！（Hi! What!）”洛不客气地问道，仍旧把着门。她没有化妆的脸上透出异样的年轻，更别提她还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任性得有些可爱。
考特在内心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竟然对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产生了幻想。这一打岔使得他刚装出来的架势又前功尽弃，词不达意地道，“我是代表，呃，国土战略、安全，呃……”
他半吊子地打着官腔，原本打算流利地将他那长到可怕的部门名字背一遍，谁知道事到临头竟然忘了全称，还将自己的胸牌拿起来看了一眼。
洛被这个狗熊一样的家伙逗笑了，难得好心地替他说道，“所以你是来接我去录口供还是别的什么？”
“对，是的……”他尴尬地将自己的胸牌别回口袋上。
而洛显然早就从他的脸上得到了答案，没等他回答已经抓起钥匙绕过了他，立在楼梯口叉着腰，“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
“记得帮我关上门！”急匆匆的已经走下了楼梯的洛说道。
“噢，对！好……”
“我可以见我的男友吗？”走在楼梯上时，洛一边将一条爱马仕彩色丝巾系在脖子上，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终于在一楼出口出赶上了洛的特工考特如释重负地说道，“如果你坚持的话，原则上是可以的。”
好奇心作祟的菲尔·寇森利用职务之便从沉闷的精神病院里跑了出来，充作司机等在街边的车上，明明饥肠辘辘却得不得忍受从面包房里飘出来的汉堡香味——其实他就是想看看被他们标注为‘绿魔’的重点关注对象的女朋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据说反社会人格是感受不到爱的……好吧，他就是好奇富家公子和平民姑娘的感情史。
然而当他转过头打算看看情况的时候，画面令他不忍心地偏过了脑袋叹了口气。
局里最忠厚老实最好欺负的特工考特像个提包小弟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像是要去拍少女杂志的姑娘后面——画面有些熟悉，寇森回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就跟多洛蕾丝·法洛从洛杉矶下机时一模一样。
难怪在法国的时候被叫做‘可怕的美国人’。
他把多洛蕾丝·法洛的资料和跟踪相片放好，又看了一眼边上香气四溢的面包店——他有些想念他搬回波兰了的大提琴家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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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文克劳福特在神盾局接手之后变得戒备更加森严了起来，缠着荆棘铁丝的围墙顶上还有持着枪的人在来回巡逻，粗糙的石墙透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从小到大头一次到这样地方来的洛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病院里的身份验证十分严格，一走进建筑就可以感受到某种不见天日的惶恐气息。来往行走的都是些戴着口罩令人辨识不清面部的、拥有神经质气质的医护人员。
洛不快地看着又一个一身白色的人像个变态似的从他们身边经过，然后盯着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怪胎……”她皱着眉低声骂道，难以想象在这些人的‘医治’下哈利会变成什么样子，对她来说这里简直比蝙蝠侠里关押了小丑的那个精神病院还要古怪。
“我们也不能驱赶这些人，”走在前面带路的寇森小声地解释道，“虽然我们暂时管理了这里但是这仍旧是他人的私有财产。”
“去他的美国财产保护法……”洛小声嘟囔。
最终寇森将她领到了一个光头的黑人面前。
他们走进一间像是医生主任办公室一样的房间，这个光着头还瞎了一只眼睛的黑人故弄玄虚地背对着他们，然后寇森就借口离开了。
此时黑人转过身，上下扫视了穿着非常不正式的洛一眼，然后佯装惊讶地说道，“你不害怕我？”
洛不置可否地看着面前这个似乎一张口就要唱出一长串RAP的家伙，即使他还戴着一条皮质的眼罩，蓄着一圈围嘴胡，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点害怕的情绪也升不起来，“No。”
虽然不害怕，但也不轻松，假如是她放松的时候，她可能还能耸耸肩什么的。
“你知道为什么哈利·奥斯本是关在精神病院而不是监狱吗？”他操着黑人口音又问道。
他连续问了两个问题，洛内心愈发不快地挑了挑眉毛，突然不合作地问道，“你就是老大是不是？”
“对，我就是。”他相当爽快地认了下来，声调扬着，听起来非常幽默。
这个黑人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不着调的气质，总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缺少一种权威的信服力，但——洛不甘心地瞟了他一眼——肯定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一侧的耳麦里似乎还接着其他地方的线路，时不时就在洛面前对他耳麦那头的下属下达些命令，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
似乎他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处理绿魔的事件，而是他只是恰巧地出现在了这里，并且只要洛不回答他的问题他就随时可以离开去处理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好吧，你问吧，我会回答的。”洛认命地从一边拖了一个折叠椅过来坐下，趴在靠背上说。
这样的手段她并不是看不穿，但是一路走来她一直在搜寻哈利的身影，却没有看到哪怕一个名字出现，好像他不在这里似的。
彼得趁最近奥斯朋工业群龙无首的时候偷偷潜入进去没日没夜地研究着血清，好能早日去英国和格温恢复二人世界，所以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哈利还在这里。
虽然之前洛也不能进入雷文克劳福特，但是知道哈利在她进不去的地方和完全不知情哈利在哪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但是我要先见到哈利。”洛妥协地瞪视着光头黑人道，提出了她唯一的条件。
要服从于形势——是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奥斯本先生被关在精神病院而不是监狱。”尼克·福瑞仍旧以令人咬牙切齿的不紧不慢的架势说道，一个‘why’被拖得老长。
洛愤怒地拍着她趴着的椅子的靠背，“因为没有人起诉他！”
“记住这一点，它很关键！”他终于从办公桌上起身，开门叫寇森进来准备领洛去关押着哈利的、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牢房更加贴切的地方。
然而就在洛即将走离门框的范围中时，尼克·福瑞突然提高声音问道，“法洛小姐，你知不知道奥斯本先生亲手杀了一个人？”
就见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出现了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然后这些情绪飞快地从她脸上被抹除了，她的眼珠子在眼底滑动着，嘴唇抿了一下似乎想说出‘梅肯’这个名字。
但是她又谨慎地将这个快脱口而出的名字也咽了下去，再抬起眼的时候已经变回了出现在杂志里的那种名利场一般的眼神，“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对吗？”
尼克·福瑞认同地撇下嘴——孺子可教也。
“要是我们的探员都像这个姑娘一样机灵就好了。”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对着在寇森和法洛走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的黑寡妇惋惜地说道，“他们那一脸蠢样我都不知道怎么评价。”
“我还是没有明白，”娜塔莎·罗曼诺夫不解道，“绿魔确实杀了梅肯吧？”
“没错，但是你拿得出证据吗？”他一摊手。
罗曼诺夫回忆了片刻，“……没有。摄像机都被摧毁了，现场的人都变成了尸体，没有目击者，没有DNA——老天，我们还真的不能起诉他！”
“没错，所以只要所有人都否认，那只唠叨的蜘蛛也不跳出来作证的话，这个幸运的小子就能无罪释放了！”
“那她的反应还挺快。”罗曼诺夫欣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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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里这么暗？”一个熟悉的轻柔的女声从走廊里隐约传来，哈利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出她话中的不满。
“是奥斯本先生要求的。”一边有一个男声解释道。
对，是他要求的。
他在黑暗中无声地露出笑容。
好像是因为他所期待的人来了，时好时坏的疾病此时入潮水般从他的皮肤上退去，鳞片似的疖疤逐渐消去，露出正常的皮肤，尖锐的指甲也缩短变回正常的样子。
他的大脑里好像有什么人在大声尖叫似的，太阳穴处的血管一跳一跳地抽痛。他咬着牙忍受着耳鸣，但洛轻微的说话声仍旧能清晰地飘进他的耳朵里。
“这个环境也太差劲了！”
“我们考虑到可能奥斯本先生并不会在这里长留……”
病房里传来一阵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响，每一次发作和结束都是难捱的酷刑。但比起他第一次注射毒液之后痛苦地跪倒在地嘶吼挣扎的样子，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他甚至能分心回想自己是否在离开的时候抹除了所有的证据……此时他有些感谢他冷酷的父亲带给他的精英教育，至少让他明白了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留好退路。
可惜他明白得有些迟，不然也不会被关在这个见鬼的地方。做个教训也好，只有这样沉重又痛苦的教训，才能让他记住。
这下洛该不会再说他幼稚了。
“啪！”
日光灯被按亮。
“哈利？”仍旧是这样柔和的呼唤声，就像他们在美国重逢时洛打开他书房的门后的那声呼唤一样，带着小心翼翼和不确定。
耳道里的轰鸣声消失了。
他笑了一声，刚刚结束发作使他一身虚汗，在惨白的灯光下他泛着水光的苍白皮肤透着青色的血管，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病态——他从正对面的镜子中看到这样的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洛没有再干站在他的背面，跑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却被他虚弱的状态吓了一大跳，“我的天，你的嘴唇怎么这么干！”
这可以说是从她踏进这个神经兮兮的地方以来最惊吓的事了。
“他们很少给我水喝。”哈利说出像是告状一样的话，果然看到原本露出难看脸色的洛噗嗤一下笑了。
“你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破风箱。”她佯装嫌弃的地说道，却掩饰不住满脸的心疼。
“你今天穿的是什么啊……”哈利沙哑着声音、强打精神调侃她道，“以为自己还是个未工作的少女吗？”
“我本来就是半工半读。”洛像往常一样侧坐到他身上，此时她已经顾不上哈利身上这件拘束服究竟有多么肮脏了，她环住他的脖子，将丝巾从脖子上解下来替他擦汗，“我重吗？”
“你每天都轻得像在发飘。”他这样说着在平时必定会令她得意的话，将鼻尖凑进她漆黑的卷发中，闻到令他安心的雪松的香味，“见过尼克·福瑞了吗？那个黑人。”
洛用手指梳理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听他提起这件事，陡然想起刚才尼克·福瑞告诉她——哈利亲手杀了一个人。
“是啊，见过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哈利敏锐地一下子察觉到她转变的心情，警惕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被神盾局带走之前，利用了彼得的愧疚心理要求他向洛隐瞒他杀人了的事，然而此时她露出了这样的神情显然是有人向她透露了这件事。
他了解洛，甚至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这么了解她。她极度缺乏耐心，只对他还稍有宽容，对一些世俗的她能一眼看穿的事情毫无兴趣，犯罪新闻在她眼中还没有一条衬衣假领来的重要。
但是扯上人命毕竟不一样，她这样一定是听闻了什么。
是谁！
他抿住嘴强忍愤怒。
“别相信尼克·福瑞说的话。”他用苍白的语言试图改变洛的想法，但是同样，洛也是了解他的，他们之间没有办法互相欺骗。
洛没有被他的话动摇，她从他流露出不善的面容上就能知道真假，“我应该看着你的。”她说。
哈利难以克制地从她的话中感到了一丝希望。
“我看着你，你就不会乱来了……”她仍旧温柔地梳理着他的乱发，“但我不知道哪个才是你的真性，人总要以真性情活着才好……”
她的话透露出一股极强的包容，似乎就算他说他的本性是一个杀人狂她也能毫无保留地选择和他在一起。
她绿色的充满生机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仍旧像是在说——我要你。
没有化妆、没有任何珠宝首饰的修饰，唯一一条丝巾还被她用来给他擦汗了，身上只穿着一条幼稚的背带裤和条纹的T恤，但这样的她仍旧——
哈利舔了舔干裂的下唇。
——我的老天。
他的心情像是坐在了跳楼机上似的，直上直下地令他的胸口发紧。
时隔三年，他又一次想要向她求婚了。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肯定对她说不出任何一句‘不’。
***
追加小剧场：
小黑屋采访Round.5：
Q6.两人有互相赠送过什么礼物吗？
洛（调侃）：很多，项链、手链、耳环、衣服……他其实很有眼光。
哈利（无奈）：各种稀奇古怪的她自己做的、或者随便买来的东西，有些我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Q7.两人喜欢对方赠送的礼物吗？
洛：当然喜欢呀！当然最喜欢的是他给的求婚戒指！
哈利（笑）：挺期待她下次打算送我什么，有种总也猜不到的悬念感。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CURE.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