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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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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睡到这么晚才起,劳累蒋嬷嬷一直帮我煨着安胎药和早膳。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磨磨蹭蹭的用完早膳,对着一大碗黑漆漆的安胎药,真的是看着完全喝不下去啊。既然爷说今儿会请太医来,那这药就先不喝了吧。
“姑娘快趁热把药喝了吧,好给爷平平安安的生个小阿哥。”
“先放着吧,一会儿再喝。”
“去太医院看看李副院判在吗?速速请他过府。诊察后让他在前院侯着。”
“是,爷。”
“姑娘,爷差人过来了。”
“快请进来。”心情一下就好了。
“林姑娘万福,爷吩咐奴才给姑娘送来了静心轩的书单,姑娘选好了吩咐一声就好。”
“拿来我看看,辛苦你了,随素云去喝口茶歇歇吧。”
“是,姑娘。”
说是书单,简直就是一本书嘛。真是豪门的生活诶,太大气了。
这本“书单”的目录上详细列出了各种图书类别,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我首先目标明确的找到了医学类书籍,天呐,当初上学的时候只听说没见过的古籍全都有,好想全都要啊,真是想想就直流口水。然后接下来的时间全在纠结到底要哪些,放弃哪些。
“嬷嬷,这么多医书,你说我到底从哪儿看起呢?”
“姑娘说笑了,奴婢哪懂医书啊。略识得几个字也只是经常用到的。”
对啊,先读现在能用到的啊。
“嬷嬷太谦虚了,你懂得多着呢。”
有目标的选了一些妇科、产科、儿科的书,准备从实用的角度先学起来。
不愧是爷吩咐的事儿,效率就是高。刚选好没一会儿书就都送来了。简直太开心了,立马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这些可关系到我和孩子的健康呢,可得好好研究。
“姑娘还是把药喝了再看吧,这药又快凉了。”
“行行行,端上来吧。”
蒋嬷嬷也是为我好,这么一次次让人催着挺不好意思的,药虽然很难喝,忍忍一口就过去了,反正最后一次了,等今天太医来看过就不用再受这“苦”了。
喝完药,舒舒服服的倚在榻上,开始看这些名家大作了。
“嬷嬷,嬷嬷,热···”
“哎呀,额头怎么这么烫啊!春兰,快去弄块湿帕子来给小主子捂捂,小栓子去回侧福晋。”
一下子,满屋子的奴才,拿盆的,倒水的,慌慌张张往外跑的,乱作一团。
“侧福晋,小栓子来回,二阿哥又发热了,要去看看吗?”
“我去能有什么用,时儿也离不得我。你去回福晋赶快请太医来才是正经。”
“是,侧福晋。”
“福晋,福晋,林姑娘不好了。”
今天阳光真好,越过窗洒在了我的身上,再一次迎接了长时间卧床的生活。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安胎,而是坐小月。生活方式、禁忌都和坐月子一样,不同的是没有孩子。
是的,我的孩子死了,她还没满3个月,我还没感觉到她的存在她就消失了,连我的肚子都看不出来任何变化,可她就是没了。
失去她,我的心空了一块,之前想象的一切都不会再实现了。不会有软软嫩嫩的小孩叫我“妈妈”了。那种养个孩子,温馨、幸福的时光不可能出现了。
这样的结果,一开始我完全不能接受。
如果一开始没有给我这个孩子,我还在轻轻松松地过着打扫花园的活儿,不会去想那些美好的事,就不会有失去的痛苦;
怨李侧福晋,为什么她的孩子要刚好生病偏偏劫去了本要为我看诊的太医;
怨福晋,为什么她要那么软弱,任侧福晋予取予求,太医被强行从正院叫走,她不觉得丢脸吗;
怨太医,不是太医院副院判吗,为什么连孩子都保不住;
怨蒋嬷嬷,为什么要我喝那该死的安胎药,本来都打算不喝的,为什么要一次次催我喝;
最怨那在安胎药里动手脚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还有我自己,怎么会这么蠢,都被害过一次了居然还没能提高警惕,为什么没有发现药有问题。没有痛彻心扉的失去就学不乖。
每天脑子里都被这些思绪占据,也不知是因为执念太深还是小产对身体的伤害,只要太阳下山就开始头痛,时轻时重,痛得厉害甚至会晕过去。
夜晚如此难熬,迫使我思考起我的穿越之旅,穿越前还想做这做那,真正穿越了居然在按以前的习惯生活,对待一切都那么被动消极。
我穿越时空,不是为了再过普普通通,任人安排、控制的生活。不甘心再做一个被忽视的存在,想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那就要自己去争取,金钱、权利、地位这一切都是达成目的的手段,那么都要去获得。
现在身体极度虚弱,虽然别的做不了,但是在阳光正好不会头痛的时候,可以之前得来的医书好好看看,一开始素云还担心我看到那些书想起孩子心里难过,特意收了起来。
其实哪里是不看到医书就能忘记丧子之痛的。唯一能抚平伤痛的办法就让自己变得强大,让那藏在暗处的人付出代价。
“到底还是侧福晋在爷的心里更重要,亏奴婢还为那天强行请来李太医的事担心爷责罚,没想到爷根本就没当回事儿,看来那些子说爷多喜欢林姑娘的,都是些乱嚼舌根的眼皮子浅的。”
“也不能这么说,既然有这样的风声,就不得不防,她要有那个胆子狐媚爷,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侧福晋放心吧,她要是做了什么,咱的人自会禀报侧福晋的。”
“恩,盯紧点,不要看她没了孩子就放松警惕。她要是把这事算在我头上,要做点什么,咱可不能蒙在鼓里。”
“是,侧福晋。”
“福晋,这些天爷都没进后院,该不会是在为林姑娘的事不痛快呢吧?福晋要不去宽慰宽慰爷。”
“我哪儿还有那个脸面去见爷,在爷眼里我得是有多无能,没能保住晖儿不说,这送到手里的孩子也留不住。阿玛、额娘对我也很失望。”
“那就更得想办法见爷了。林姑娘的孩子没了没关系,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就算是阿哥,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还不知道养不养的熟。还是自己生的好。大阿哥去了也有些日子了。福晋该考虑考虑再添一个阿哥,毕竟这爵位要是落在了二阿哥或三阿哥身上,那侧福晋不得更嚣张。”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和爷这种相敬如宾的状态已经形成了,实在做不出邀宠的事儿来。”
“福晋是爷的嫡妻,夫妻恩爱是再合理不过的了,福晋怎么会觉得别扭呢,女人还是要有柔情似水的时候,不用时时都端着。”
“再等等吧,还有两日就十五了,要是爷还没来,再去请也不显得刻意。”
“是,福晋。”
“姑娘,药熬好了。”
“端上来吧。”小产后留下了恶露不尽的毛病,这次为了防止再有人做手脚,在禀告爷以后我要求太医当面给我开药,由爷亲自指派人去抓药,最后由素云在我眼前就在屋子里熬,我才敢喝。
我不再去考虑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矫情、做作,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只要揣摩好爷的态度,不越过他的标准。
我就在这个范围里做对自己最好的选择。谨慎,但不再小心翼翼。
我现在只是失去了孩子的林曼。但不会永远只是林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