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阁楼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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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厨房，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杨沫围上围裙，开始认真地做起了椛栗糕。
在杨沫那个时代，她的家庭情况只能算是中等，对于一些高级食材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因此当她在这里第一次吃到椛栗的时候，她顺口问了一句，当初的目的是为长知识，但是当她在之后随意查询了“椛栗”是什么玩意儿之后，她的计划也随之完善了。
椛栗是一种类似板栗的植物，口味香甜，经常被用来制作糕点，最重要的是，一颗小小的椛栗所含的营养相当丰富且极易使人产生饱腹感，用来保持体力的话是再好不过的，加之椛栗容易保存，实在是她“消失”期间的必备食品。
杨沫做椛栗糕做得很认真，虽然没有正经学过，但看过相关的教学视频，知道大体的步骤，她不能保证味道，只能期望椛栗的功效不要被埋没。
椛栗糕在两个小时后终于做好了，杨沫马上就着别的点心吃了早饭，然后让夜烟帮她把剩下的装进食盒，说要带回房间吃，夜烟不疑有他，翻找了厨房却找不到能令杨沫满意的食盒，只能去库房拿。
事先屏退了厨房里的人，夜烟一走，厨房就只剩下杨沫一个人了。她极其迅速地拿出手帕，将还散发着热气的椛栗糕扫进去，连带着好些没用完的椛栗一起包裹好，就快速藏进了厨房边的烤炉房。
这个烤炉房就在厨房内部，靠近角落，透过门缝能够看清厨房里的所有人，也不隐蔽，就在一个大水池旁边。可能是因为很少使用，这个烤炉房基本成了摆设。第一次来厨房的时候，杨沫无意间看到它的门被碰了一下，没有锁，她就看到里了房内的景象：墙壁上挂着一些制作原始的烤鸭之类需要用到的工具，占据对门一整面墙的就是一只古朴的砖砌式大烤炉，门一开就有少量的阴凉的空气“呼呼”的从漆黑的烤炉口飘出来，因为端木灼过来了，那扇门很快就被关上了。
杨沫所有的计划几乎就在瞬间形成了。计划中，这个烤炉房至关重要。这关系到接下来的三天，她能不能成功“消失”。
第一次来她就仔细看过了，厨房没有监控摄像头，这也是她的计划能够成功的关键。
杨沫小心地关上门，让门外的世界完全被隔离出去，夜烟的脚步声很快就出现了。
从夜烟离开到回来，前后不过三分钟，这段时间杨沫不可能跑远，但是夜烟回来一发现杨沫不见了，却是立刻就确定杨沫逃走了一样，神色带些不可抑制的慌张。她在厨房转了一圈，每个角落都看了，当然也没漏下烤炉房，但是杨沫事先就站在门后，加之夜烟心态不稳，一开门，自然就漏掉了她的存在。环视一圈没找到人，夜烟又冲到厨房外的院子喊了杨沫两声，自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接着她回来拿起了厨房门口的固定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三少爷，小姐在厨房失踪了……属下离开了三分钟……厨房内外都已找过，没有发现小姐的踪迹……是，我知道了。”夜烟挂掉电话，然后风一样的出去了。
杨沫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大概是更加严密的搜索，这间烤炉房瞒不了多久，杨沫原本的计划是在夜烟走后立刻去隔壁的花房躲起来的，但她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利用自己身材的优势，杨沫钻进了大烤炉，烤炉内部十分宽敞，杨沫可以自由的转动身子，她用手遮着眼睛抬起头，望不到天，说明烟囱不是直线，这正是杨沫所希望的。她快速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两块布条，缠绕在手上，绑牢，摸索着找到一个支撑点，抬起脚稍稍用力固定住自己的身体，杨沫开始奋力往上爬。
杨沫的动作很快，因为她不知道夜烟什么时候会回来，只一心想着要快，她的目的地是烟囱的拐口。为免灰尘导致的咳嗽声引起注意，杨沫事先扯了布条蒙了面，她没花时间打量自己要生存三天的环境，手脚快速的靠到风口的墙坐下，仔细地收拢自己的衣摆裤脚，再三琢磨过有人从下面抬头，其视线看不到她一丝一毫，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杨沫的腿因为用力过度产生的疼痛感立刻就袭了上来，她咬牙箍着双腿忍了一会儿，一阵一阵的刺痛感一波一波的袭来，杨沫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完全湿了，额头上的汗水都滴落了下来，疼痛感却完全没有消停下去的意思，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只能空张着嘴，无声的发泄疼痛带来的折磨。
这种痛杨沫从没有经历过，即使是痛经。当年她痛经时候的状态大概可以用“奄奄一息”、“搁浅的鱼”、“战五渣”之类的话来形容，站立是绝不可能的，吃饭都会变成难易度S级的任务。然而现在这种痛，这种同样来自身体上的疼痛，不同于腹部无法触及的折磨，她可以确实的触摸到伤横累累的躯干，不碰疼痒难耐，用力箍住时锥心刺骨。
杨沫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但这阴风阵阵的烟囱之上，带着潮湿和烟灰味的空气制造出来的静谧，让她每个感官都强大起来，双腿的疼痛更加明显。
用力箍着自己双腿，把自己蜷成一团的杨沫开始有些迷茫。她想她的忍耐程度已经到此为止了，她想放弃算了，不就是□□吗，反正这具身体早就不是雏儿了，他们又都是美人，怎么着她也不吃亏，就这么着吧！她这吃的哪门子苦啊！她费尽心思去找的“自由”其实也没那么想要吧？一个人的生活范围能大到哪儿去，这个别墅足够大了，别墅之外的花园荷塘她也可以去玩，所谓“宅”不就是这个意思？！
不愁吃穿，还有人伺候，没有就业压力，连情人都配好了，她活在那个世界所做所求不就是为了能过上这种生活吗？！那她还逃个屁啊！
越想杨沫的心跳就越快，还不知道这激动是为了什么，腿部的疼痛就侵占了大脑，她的脑子瞬间空白，这让杨沫差点就错过了厨房里传来的人声。
“三少爷的命令，你们都清楚了吧？”夜烟的声音比以往都要冷酷。杨沫一愣，侧耳倾听起来。整齐划一的应“是”声之后，夜烟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三少爷会想办法拖住大少爷和二少爷，最多两天，这段时间内，你们一定要找到小姐！至于四少爷那里，只要说三少爷把人带走了就行，多余的话不要说。”又是整齐划一的应“是”声响起，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准备再把厨房翻找一遍了。
杨沫有点紧张，刚才虽然想到了主动出去，认错，然后顺从这种生活，但现在听到有人来找她，她心中那种不想被发现的念头强大到瞬间就把刚才所有的想法否决了。
杨沫屏住呼吸，放松了箍着双腿的手，全神贯注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去那边找找！”
“仓库找过了吗？”
“厨房里也有小型的储物室，进去看看！”
“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这儿有个烤炉房！”
知道迟早会找到这儿来，在近距离听到有人发现这里时，杨沫的心还是不可遏止的沉了沉。
“吱——”门开了。
“啪！”灯被打开。
“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就在脚下。
“窸窸窣窣”的翻找声响起。
“没有！”
“再仔细找找！”
“确实没有！”
“烟囱里呢？”
“我看过了，小姐根本爬不了那么高。”
“啧！去厨房外的花房！”
“是！”
脚步声消失，灯却没人去关，杨沫僵着脖子往下面伸了伸，盯着视线之下仅有的一方光明，烤炉凹凸的文理像极了一张鬼脸。
混乱嘈杂的声响像是从未出现过，弹跳的火星一样转瞬即逝，除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依稀可以辨别出稍远处的呼喊声，杨沫所处的空间一片沉寂。
发了一会儿呆，杨沫伸手，把夜烟给她佩戴的发卡拿了下来。这是一只糖果型的发卡，糖果两叶用类似塑胶的材料制作，中间的糖果却是一只真正的钟表。将发卡伸到靠近风口，接着透过来的光下辨别了一下时间，是10：23，她7:00起床，花了两个小时左右制作椛栗糕，加上梳洗穿戴的时间，目前她最多只失踪了半个多小时！
这是个糟糕的认知。
高估自己的觉悟了，仅仅是半个多小时，她就产生了退缩的念头。这之后还有70多小时，她需要在这种随时会被发现的压力下，在只能等待时间过去的同时，却什么都不能做的状态下，在意识薄弱下去就会明显起来的腿部疼痛的威胁下，在只有进食椛栗保持体力的环境下，独自度过。
难怪关禁闭都会把人弄疯。
杨沫靠着墙壁，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合了起来。
她也想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杨沫闭着眼睛，放松下来之后，倒是感觉时间过得快了些，烤炉房的灯还是没人管，她看看时间，就开始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大概想到了初二的时候，杨沫睡了过去，醒来时厨房里已经传来了人声，这次的声音不像是先前那些那么沉重，脚步很凌乱，说话声也很混乱，杨沫猜是厨房的人回来了。
“听说小姐失踪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没遮没拦的响起，混杂在嘈杂的人声中倒是清晰异常。大概是人就在烤炉房附近。
“嘘嘘！这话不能说！”一个压低的声音紧张的传来。“小姐只是去了三少爷那里！你得记住！快干活吧，要是有什么发现要第一时间报告夜烟小姐。”
“切，什么去了三少爷那里啊，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连我都说服不了。”男人的声音不屑，但明显低了很多。
“傅怀麓你小子！你不想活了是吧！？”紧张的声音带着恼怒，但音量还是不高。“你算哪根葱啊？！上面根本就没必要说服你！你只要听命令！明不明白！命令！真是！到底是谁把你放进来的，再这么口无遮拦的，迟早被扔出端木家。”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凶狠了。不知为何，杨沫一点也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别这么认真嘛梁叔，放我进来的不就是你吗，别把自己也骂了。倒是那个夜烟小姐，她到底算是谁的人啊，平时对几个少爷都服服帖帖的，小姐失踪，她第一个联络的竟然是三少爷，还帮着三少爷瞒着其他三位少爷……话说三少爷不是对小姐不感兴趣了吗？这种找人的方法，可不是不感兴趣的表现啊。”叫傅怀麓的人说了两句不算安抚的话，就开始打听消息了。
杨沫听着，不禁也是一愣，是啊，夜烟在她失踪后第一个找的就是端木麟，这表示夜烟是端木麟的人吗？还有像傅怀麓说的，端木麟不是已经放弃她了吗，这会儿又来表演紧张，是不是假了点。
“呔！你还打听上了！主子们的事儿我们下人少管！也管不着！真是，放你进端木家迟早要成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梁叔骂了他几句，口风却是意外的紧。
大概傅怀麓也是这么想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别啊梁叔，我们可是亲戚啊！五百年前是一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别这么不近人情嘛。”
听到这话，梁叔似乎更加愤怒了，他低声咆哮道：“你也知道我们是亲戚！是亲戚你就给我老实点儿！别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呔！亲戚！”啐一口，听声音像是走开了。
“啧！口风这么紧。”傅怀麓低声抱怨了一声，水声传来，大概是在干活了。
接下来杨沫就没听到什么有用的话了，于是她静下来细想起刚才听到的话来。
无疑，夜烟是端木麟的人，这个大前提一成立，她通过夜烟知道的事就值得怀疑了。不过那时封泽恰好来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夜烟的话，但至少后半段话的真实性可以提高。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端木麟的态度。
他派了夜烟在她身边，是为了随时监视她吗？既然还这么关注她，为什么当初要放她出去，其实杨沫比较在意的是他到底在这具身体上做了什么手脚，瞳孔颜色都变了。
想着各种可能性，厨房里饭菜的香味传来，杨沫赶紧捂住肚子，防止它发出什么要命的声音。饭菜香让她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吃饭的点了，于是她再次就着微弱的光线看了时间，竟然是晚饭的时间了，杨沫有些雀跃，晚饭意味着一天即将过去，她摸了摸怀里的椛栗，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第一天就快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阁楼的时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