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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那些年(二) ...

  •   周日这天阳光格外的灿烂,大家都窝在宿舍享受秋日里这份安逸,蔡行楷插着耳机,轻哼着五月天的歌。李文宏专柜心致志的打着游戏。潘博文津津有味的看着武侠小说天涯明月刀,不时咯咯的笑,或比划着里面的招式。
      李文宏实在有点受不了了,不耐烦的说:“老潘,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潘博文咯咯的笑着,话都连不起来,“不,不是,古龙TM太搞笑了,写一大段废话。就像一开始,你们听着啊。”潘博文兴致勃勃地读他们听。
      “夕阳西下。
      傅红雪在夕阳下。夕阳下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万里荒寒,连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他的人也一样。
      他的手紧紧握着一柄刀: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通过潘博文独特的朗读方式,让本来就搞笑的文字更加喜感,他自己笑的要抽过去一样,李文宏和蔡行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都不知道是在笑古龙还是潘博文。
      “什么事这么开心。”沈骁推开半掩的宿舍门随口问着。“等下阿继续篮球去。”
      蔡行楷摇摇头,“我还要去学画,让潘博文去吧,免得笑死在宿舍里。”
      说完大家又笑了起来,潘博文把书砸向蔡行楷,朝沈骁做了个“OK”的手势。
      沈骁离开后潘博文朝着蔡行楷无限憧憬,要是时写雨也在就好了。
      蔡行楷把书扔还给他,“打你篮球去吧,哈喇子回来流。”
      “老蔡,你这学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潘博文不甘示弱的挖苦着。
      “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神秘的范可愚呢。”李文宏接着潘博文说。
      “总有一天会的。”
      说完他背起画板走了出去。
      一路上他反复嘀咕着“范可愚”这个名字,昨天下午那个灿烂的笑容温暖了他好久好久,再次遇见的欣喜让他回味无穷。昨天下午他与潘博文他们告别后背起开学时妈妈给他准备好的绘画工具走向绘画室。他不知道生命为他安排了这样一场盛宴。他推开画室的门,朝已经在搭画架的同学打了声招呼,他们点头示意,“蔡行楷。”蔡行楷骄傲的点点头,随后另一个同学加入了他们,连蔡行楷一共五个人,他们谈论着各自学画的目的,有的是和蔡行楷一样为以后学建筑打基础的,而有的则是要考专业的美术学院。
      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画室门再次被推开,蔡行楷眼前一亮,又是她,那个淡然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她也是来学画的,他心里嘀咕着。正在他疑惑时看到她站停在他们面前,轻笑着朝他们说:“那个,陆老师临时有事,今天第一堂课我来代上,老师让我跟大家打声招呼,不好意思了。”她刚想转身走向讲台时又停下来,“哦,我是高一(1)班的范可愚。”
      大家齐声叫着“范老师”,只有蔡行楷反复轻念着:“范可愚。高一(1)班。”
      可愚羞涩的笑笑,“叫我可愚好了,我也是陆老师学生,只不过稍微有点基础。”后来他们才知道可愚哪只稍微有点基础。
      可愚在黑板上把基础的线条比例明暗对比的理论知识大概介绍了下,最初的绘画都是从拉线开始的,线条是头尾轻中间实,可愚在演示板上熟练的拉了几条短线,她让大家试着拉拉看,要找到那种微风拂过水面,蜻蜓点水的感觉。
      可愚走下去依次握着他们的手帮他们找那种微妙的感觉,“这以后每天都要练习。”可愚边说边走,轮到蔡行楷的时候,她似乎认出了他一样淡淡的一笑,但又似乎没认出来,笑的很淡很淡。他终于明白时写雨和夏缘身上缺的是什么了,就是这种超凡的淡然,可愚是昨天马拉松途中偶然扎进他心里会跳舞的精灵。可愚握着蔡行楷的手拉出了一条条柔和的线,这是个手指触碰都会心跳加速的年纪,蔡行楷除了感觉到可愚柔软的手掌的温热感,其他他一盖没体会到,以至于他拉出的线都是枯树枝。
      下课后,蔡行楷追上可愚,央求着她:“同学,你看我拉的线太不像样了,能不能跟你开小课啊。”
      以前他趾高气昂的时候可愚冷冷的回应他倒也不觉得为过,现在他这样低声下气,可愚反而觉得不好意思冷落他,可愚指指教学楼那个方向对他说:“那,那这样吧,我每个小周末的周日下午都会在教学楼的那个湖边写生的,你有时间就过来吧。”
      “那我明天就来。”
      可愚点头应允,第一次送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快到人工湖时,蔡行楷陶醉的抬起头,远远的望到隐在树荫底下的可愚,清秀可人,温婉从容。
      他加快脚步小跑过去朝她招招手,“范可愚。”
      可愚示意他像她一样盘腿坐下用大腿夹住画板,“你继续拉线吧。”
      蔡行楷拿出画笔,朝可愚的画板上望了一眼,“你画的真好看。”
      “你也可以的。”
      可愚在蔡行楷的画板上轻轻画了几笔后,他模仿着可愚的架势拉了几笔。
      “这次的线条有点模样了,就是下笔还要轻点。”可愚再次握住他的手轻轻画下去。
      一个下午下来,蔡行楷的线越拉越像样了。
      他朝着可愚得意极了,“可愚,你看我阿是突飞猛进,都是你的功劳。”
      “哪里,你自己学的好,以后会越画越好的。”
      “那下个星期我还能来学吗?”
      可愚迟疑了下,顿了顿说:“下周是大周末,我要回家的。”
      “能来你家学吗,我交学费。”
      可愚看着他学画心切,倒也不好意思拒绝,“学费到没必要,那,那你来吧,还是周日下午。”
      蔡行楷满心的兴奋溢到了喉咙口,撕下画纸的一角让可愚写下地址。
      “青湖区白鸽路156号”。
      蔡行楷把画纸叠的整整齐齐,小心翼翼的塞到口袋里,生怕掉了糊了。
      接下去这周的课蔡行楷上的都恍恍惚惚,他一心只盼着快点到周末。

      蔡行楷背着画板骑着脚踏车在白鸽路上一路数过去,终于到了可愚家,他按响门铃,听到里面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了,门后是一位和蔼的老人,虽然上了年纪,气色还是很饱满。
      “你好,奶奶,是范可愚家吗?”蔡行楷有礼貌的欠了下身体。
      “是的。”外婆呆呆的望着蔡行楷,似曾相识。
      可愚听到声响从里屋走出来。
      “外婆,我同学,跟我来学画的。”
      外婆轻轻“哦”了一声。
      蔡行楷随着可愚进了里屋,那是可愚的画室,完成的作品,奖状,奖杯玲琅满目。
      可愚帮蔡行楷搭好画架,“今天开始拉长线。”可愚笑着对他说。
      “好的,好的,一切听你吩咐。”
      良久,蔡行楷抬起头望着可愚竟痴痴的说:“可愚,你现在看起来真亲切。”
      “我什么时候不亲切了。”
      “运动会那次,冷的人发寒。”蔡行楷故意打了个寒战。
      可愚咯咯的笑了出来,“你还说,你阿知道你有多讨厌。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还来调侃我。”
      蔡行楷看着可愚直发愣,可愚收住笑声叫了他一声,“蔡行楷,想什么呢,赶紧拉线。”
      “可愚,我,我。。。”话到嘴边还是缩了回去。他怕说出来了会打破这种微妙的关系。
      屋外外婆在叫他们,“可愚,叫你同学一起来吃晚饭吧,吃完后早点去学校吧。”
      “嗯,来了。”

      回到宿舍,大家都在分享着周末的行程。
      蔡行楷说到今天下午在可愚家学画的时候满脸的得意。
      潘博文想到自己与时写雨还处在点头之交的进度,崇拜的望着蔡行楷,“哇,蔡行楷你真行,什么时候表白的啊。”
      蔡行楷听到潘博文这样说,有点惭愧,“没有,今天话到嘴边了还是没说出来。”
      “呦,我们老蔡也有怕的时候。”李文宏嘲笑着。
      在大家的怂恿下,蔡行楷准备了一场浩大的告白工程。
      第二天一放学蔡行楷他们就早早的等在教室和宿舍的必经之路上,远远望见可愚在走过来,蔡行楷推推潘博文,扭着头示意其他人,来了,来了,就是那个齐肩短发女生,就是她,范可愚。
      其他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范可愚虽然算不上标准美女,但是就是有一股淡淡的气息耐人回味。潘博文啧啧称赞,“老蔡,有你的。
      最带劲的是李文宏,他摞起一只袖管握拳顶住额头,做出一副型男的架势对蔡行楷说:“老蔡,记得以后给我来一张有型的素描像。”
      潘博文推了李文宏一下,“就你得了吧。”随后朝着蔡行楷,“来了来了。”顺势推了他一把,不偏不离,正好堵住了范可愚的路。
      可愚深吸一口气拍着胸口向后退了一步。
      “范,范可愚,我喜欢你。”平时大大咧咧的蔡行楷现在也有点腼腆,这是人类的通病,总是在不在乎的时候才能大方面对,一旦在乎了也就忸怩了。
      其他人一哄而上,“在一起,在一起。”
      这是青春里最朴素最坦率的表白。
      可愚面对这种阵势有点不知所措,看着前面被堵的死死的路,脑子里像糊掉了一样慌乱,怎么办怎么办,偏偏这种时候苏蓝又不在身边。
      “范可愚,我喜欢你。”蔡行楷重复着这句话。
      可愚的脸红到了耳根边,这不在她的规划范围内,从小父母就叮嘱她不能早恋,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考入A市的美院。她睁大双眼瞪着蔡行楷嘴角在抽动,但是老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最后以极低的声调做了个不知所以然的回答:“我要考A市的美院。”可愚压住胸口极低的气压,奋力找到一条出路跑了出去,与蔡行楷擦肩而过时,他看到了她含在眼里的泪光。
      不错,我要考A市的美院,这是爸爸妈妈对我最大的希望,可愚一边跑一边心里默念着。记得曾经无数个周末或者午后或者傍晚,在她画室里,或者透着明媚的日光,或者笼罩着白炽灯温馨的光晕,爸爸妈妈总是在一旁陶醉着:“我们家可愚是越画越漂亮了,以后要考入A市的美院。”这便成为了她年轻的生命中唯一的一个目标。
      站在原地的蔡行楷低垂着头,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悲伤,突然抬起憋红的脸,尽朝可愚还未跑远的背影喊着:“范可愚,那我等你两年,两年后等你考上A市的美院,就回来做我女朋友。”
      可愚顿了顿,心里泛起温暖的涟漪,只有年少轻狂时才敢许下这种诺言,以至于多少年后想起他那股温暖仍然若隐若现。她回头望了一眼蔡行楷,他略显狰狞的面目随着她的转身又恢复了原先的温和,她不明白他是怎样的人,但至少是真诚的。
      “老蔡,这姑娘有点难搞啊,不过无妨无妨,这G中鲜花遍地开,何处无芳草。”潘博文调解着压抑的气氛。
      蔡行楷紧握着拳头,“最后她一定是我女朋友。”不知道这是出于一种面子问题还是别的,其实他内心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也许人在感情这方面总是会犯贱的,对于唾手可得的总是会不屑一顾,反而会纠缠一些若即若离的东西。
      这个周六下午他早早的准备好一切等在绘画室,可愚最后一个推门而入,同学们有一丝骚动,她抬起头与蔡行楷凝望的目光撞击到,掖不住的尴尬。
      她回到位置,好不容易熬过了这节课,结束的时候想立马逃走,还是被蔡行楷堵住了。
      “蔡行楷,你不要这样可以吗。”可愚的语气中带点哀求。
      蔡行楷举着手说,“范可愚,我保证以后不堵你路了,我为我的鲁莽跟你道歉。”
      看可愚不吭声,他又怯生生的问可愚:“那我以后还能跟你学画吗。”
      可愚依然沉默着。
      “可愚,我喜欢你是真的,我学画画也是真的。”语气里带点恳求。
      可愚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蔡行楷靠向路边给可愚让出一条路,双手一挥,调皮的朝着可愚,请。
      可愚看着略带孩子气的蔡行楷竟“噗”一下笑了出来。
      他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可愚,脸上止不住的满足。
      第二天他照常跟可愚在湖边学画,这次他看到她的画纸上是一个仪容端庄的妇女。
      “这是谁啊”。
      “我妈妈”。
      蔡行楷又一次看到可愚含在眼里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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