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奥法》永远健康路文渊

5、5.时疫

　　“亲爱的，你的手艺还是这么棒！”

　　如果是往常的话，省长一定会给予他的夫人类似的夸奖。

　　年轻的省长大人兰西阁下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而他的夫人——珊德拉女士像往常一样端起她亲手做的甜点，希望能收获丈夫的称赞。
　　虽然身为雅克省第一大家族——珊德拉家族老族长的掌上明珠，这种程度的平常的的夸奖不论与在礼节性的拜访，各级行政官员的问候，还是闺中密友倾慕的交心中所收获的溢美之词相比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是这些赞美总是比不上自家丈夫的万分之一。

　　但是今天出人意料的，兰西先生并没有做出充分的回应，他沉浸在自己的政务中，双手交叠着托着下巴，眼神望着远处没有焦距，背脊微微向前弯曲，脚在无意识的踏着与精灵族贸易来的画着京城大画师——若安先生所画的《光明女神的黄昏》的高山雪羊绒毛毯。

　　“亲爱的，你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先喝杯茶,歇会儿再想？如何？”珊德拉夫人打断了丈夫的沉思。不得不说，丈夫刚刚没有给予她回应让她的心里有一丝丝不爽。虽然她和丈夫很恩爱，而且作为一个有持重的贵妇人是不应该在自己男人工作时故意打扰他的。但是平时丈夫总是把她捧在手掌心里，这让极少受到忽视的她有些微的不满。但是等她反应过来以后，又为自己这种幼稚的行为感到一阵懊恼。

　　“亲爱的，您这两天出过门么？”一大半的思维还沉浸在自己刚刚思索中的兰西没有体会到夫人细微的情绪波动，他平和地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前天刚刚和埃斯梅一起去‘蓝色’咖啡厅坐了一会儿，怎么了?”
　　“你没有觉得雅克城的氛围和往年这个时候相比更加的冷清？”
　　“发什么了什么意外事件了么？”
　　“最近爆发了全国范围内的瘟疫。亲爱的，这件事情很棘手。你最近也少出门。”
　　“怪不得！作为一个自由的贸易港和一个多种族的聚居区，街上的行人和商店的的客流确实是显得萧条的狠了。那去找克里斯主教？他可是雅克城的地区主教，不能坐视不管的！”
　　“这件事哪有这么简单……如果教廷想要全力解决的话，疫情怎么也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艾尔帝国，帝都，皇宫------------------------------

　　今天是四月的第一个周日，本是艾尔大陆历法中一年里祭祀谷神的节庆。鸿胪寺和礼部很早就开始为了祭祀的仪式开始采买和铺陈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早在三月里回暖的时候，来势汹汹的时疫席卷了大半个帝国。在这个崇尚神灵的位面，还没有一个医生能够从病理上根除猖獗的病疫。
　　经验主义和口耳相传的零星半点的成功的病例成为人们仅有的可以依据的医疗科学体系。更多的人认为这是女神降下的罪与罚，是对不忠的信徒和那些他信者的警告。只有更加虔诚的礼赞和祷告才能减轻属于人类的罪行。
　　无疑，这又成了教廷扩大势力的一次契机，最近几年来，加入教廷中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新进人才中鲜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教廷已经很少产生新的圣阶了。而苦难、贫穷、饥荒、战争与疾病正好可以让人们看清楚自身的渺小和神灵的伟大。在这样人力无法抗衡的灾难中，来自神灵的代言人——教廷的施舍比平日更容易打动人心，很轻易就可以让他们感受到神灵对她子民的垂爱。
　　而更让帝国的权贵们担忧的是，治疗这些难解的疾病的最好的手段之一就是光明神殿的牧师的光明魔法。没有毒副作用，没有后遗症，效果也很不错。这无疑为教廷增加了极大的筹码，在这个教权相较于皇权节节败退的今天，这样难能可贵的机会先得尤为珍贵。

　　皇帝陛下和他的内务大臣真正御花园里闲聊。

　　“陛下，这一次的时疫已经确认死亡的已经有了数千人了，但是情况还远远没有得到好转。”内务大臣正对着长椅上坐着的皇帝鞠躬。在很多人都以为皇帝很无能的时候，内务大臣彼得很识时务的做了一名纯臣。经过细致而长期的考察，彼得成为了皇帝的心腹。“而教廷那帮家伙明显是在消极怠工，他们根本没有出全力救治患病的人群！”
　　“这很正常啊，亲爱的彼得。我要是教皇的话，我也不会下令去费时费力去阻止疫情的蔓延呢。现在已经很少有贵族和百姓依赖教廷的时刻了。在没有信仰的风气里，人们不需要虚无缥缈的偶像崇拜或者陶醉在自我塑造的无可匹敌的万能的形象之中。如果连这种机会都没把握住，再没办法刷存在感的话，教廷连让朕自己抬起眼皮瞧上一瞧的资格都没有。你以为他们是如何能够在帝国存在了这么久的？”
　　皇帝从容的端起茶杯，左手拿起杯盖轻轻拂了拂茶水。和那些矫揉造作的暴发户截然不同的高贵与漫不经心的威严扑面而来。彼得腰弯得更厉害了，他有些犹疑地开口问询道。
　　“但是问题的关键是这次的事件击中了我们的短板，因为最近几年朝野上或轻或重的打压，我们和教廷怕是不再能战争在一个战壕里对抗瘟疫了……”
　　“彼得！我告诉你！”皇帝慵懒的气息一下子就不见了，他把茶杯不轻不重地扣在旁边紫檀木做的金镶边镂花雕龙小茶几上语气中隐隐透出训诫和责备。“不是皇室看不惯他们，故意指使贵族打压他们教廷，甚至不是因为我们这两年和他们的不断产生的龃龉。你给我记住了，彼得，皇权和教权天生就是势不两立的仇敌！”
　　彼得呆住了，这样骇人听闻的言论若是换成任何一个贵族在大庭广众中宣告，那是非被宗教裁判所处于极刑不可。但是说这话的人是皇帝，是坐在龙位上的九五之尊，这场秘密的谈话让彼得被动而彻底成为皇帝的爪牙，此刻他就像聆听书院里先生授课的蒙童，静静地侍立在一旁。
　　“你知道，彼得，我——艾尔帝国的皇帝，为什么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袖？为什么让这些贫民与贵族，商人与农民听命于我？‘因为作为一个国家的皇帝，我有义务给自己的子民提供安全的生存环境，免于兽人、精灵、雪人、以及巨龙的侵袭，我为子民提供公正的市场以便交易，皇家的史馆掌管数不清的书籍传承者现代的知识。在饥荒时赈济他们，在他们遭遇压迫与不公时替他们仲裁。’这是帝国诞生时开国先皇的宣言，他的誓言告诉我们后来者我们的责任与义务。”皇帝抬起他的眼睛，深蓝色的瞳孔仿佛藏着天空，又或是隐匿着波涛汹涌的大海。
　　“‘但是如果当他们遇到疾病时，遇到灾祸时，我和我的下属无能为力，反而只有那些神棍——那些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整天蛀蚀着这个国家根基的家伙，能够提供给他们痊愈的希望。这是我作为这个帝国皇帝的耻辱！’”
　　彼得听到这里一愣，先代的皇帝们从来没有拒绝过和教廷的合作，他们有的信奉光明神，有的没有，然而没有一位皇帝以寻求合作为耻。仿佛教廷里的神父们都是十恶不赦的恶棍似的。但是显然这个世界上比奉教绅士可恶一万倍的恶徒比比皆是，为什么陛下要执着于对教廷的恶意与不满呢？
　　也许是他困惑的神色太明显，皇帝把他深邃的视线转移到彼得身上，他的目光凝滞了良久。
　　彼得忽然明白了，或许并不是教廷罪大恶极，而是因为他碍了皇帝的路，那个看似时异端和渎信者，牢牢地把持着一切的皇帝并不是为了他自己的权力而不遗余力的打压教廷，而是为了整个贵族阶层——以及代表他们的整个皇室、皇族、皇权的威严，寻求独一无二的维权和至高无上的地位，而必须扫清的那些畸形地阻碍他发号施令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