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一：情人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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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动听的女声依旧在刻板地播报着尘暴的预告。近些年尘暴越发频繁，两三天就会生成一起。
尘暴来临前的几个小时，天空格外宁静。蓝色铺满了整张天幕，没有云，也没有风。蓝色之下是连绵不绝而静静耸立的灰。人类的城市就包裹在这层灰色之下。
一望无际的屏障很容易带给人宏大雄伟之感，李倓站在玻璃之后，远眺着蓝与灰交际之处。
片刻后，他的手表指针指向一个红色的刻度。
“该死。”他抱怨了一声，随即戴上了眼镜。镜片在他的眼前刷新出一个身影。
“会议还有三个小时，我希望你没有忘记。”影像提醒他。
“好，好。”李倓敷衍地答道。
“你现在在西七时区，需要绕过半个地球。如果你迟到了，他们不会高兴的。”
“你知道他们向来不喜欢我，我做什么他们总能挑出错误。况且我是在地球，不是在冥王星。我会准时的，好吗？”
李复的影像闪烁了一下，接着传来的声音有些断续，“你不该抱有偏见。“
“信息屏障，这些天你一直在地下？”李倓敏锐地捕捉到讯息，“看来如果不是老头子们要你来参加会议，你大概不准备离开研究所了，他们总归还有点用。”
然后他不等李复回复任何自己不想听的话，直接关掉了通讯。
他现在在西七区的城市N11。李倓来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月了，比起在C7打铁的柳老工程师和K23放高利贷的周会长，他不觉得自己真的有那么不务正业。花了三个月的功夫，他终于成功竞选上了N11的代表并且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联盟议员。
他的政途一片坦荡。但也因此，他和顽固守旧的老先生们有些龃龉。无论是在会议里还是在政坛里，这类对新的血液抱有天然反感的人总是少不了。
李倓算了下时间，整理了一些资料，不出意外的话，他到达这次会议的地点X5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他可以留下一个小时空档来处理其他事情。
X5是个繁华的商业城市，在资源匮乏的当今还留着几个世纪前的人类文明繁荣的余晖。地面建筑的底层是酒吧和热闹的店面，街上到处是玫瑰与背着小翅膀的胖天使。落日印在高楼的屏幕上，随着时间刻度下沉。
李倓不讨厌把部分时间花在拥挤的人流中，但是他必须足够小心翼翼，他出现在X5是不合时宜的。身为一名议员，他需要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比如现在。
光鲜的城市背后会有一些动乱。在李倓没有拒绝路过的女生硬塞的糖果的同时，他也拒绝不了一些意外。
李复在上行的电梯中接到了信息。
“我遇到了点小麻烦，一个逃犯，也许是恐怖分子，绑着定时□□，在市中心发疯。”熟悉的声音说道。
李复按照他的说法同步了视野，镜片刷新出了另一面的情形。
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子手中拿着枪，站在中心广场上癫狂地大喊大叫。他要求这座城市的最高领导来见他，否则就让这里的几千人给他陪葬。原本节日欢快的气氛消隐无踪，广场上的人们全部成为了人质蹲在地上，有的女孩子们开始隐隐的抽泣。
“我得到的消息是X5的警力系统被入侵锁死，只能透过这里的保安向这个疯子隔空喊话。他们的技术人员正忙着把警察放出来。”耳边传来明显的嗤笑，“啊，那个疯子转过来了，你能看到他的样子吗？他说政府欺骗了他，他要逃出去……”
李复在杂音中分辨出了一两句话。那个人精神已经趋近癫狂，声嘶力竭地吼着所有人都被骗了，他识破了阴谋，他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
“他是我的一个学生……”李复说。
李倓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他聪明，勤奋，很有前途，可惜他太聪明，猜到了我们的一些事情。一个月前他跑来质问我，我不愿意骗他，就告诉了他另外的事情。后来他因为精神问题被送到精神科疗养。现在他设法逃了出来，”李复说，“对于他，我很抱歉。”
“别在我面前挥洒你无用的歉意，你需要做的是解除你的乖学生设下的□□避免我们这些受害者的脑髓像烟花一样炸开，这对你来说大概不算困难。哦，他在往我的方向看，你猜他有没有想到我正在和你通信？”
站着的李倓格外显眼，他立在疯子的目光里，疯子的注意力终于全部落到他身上。
“好吧，就让我来争取点时间。”他回报以微笑，然后大声对那个疯子说，“你说得对。”
李倓觉得自己的表现没有比疯子好到哪里去。在别人的眼中大约是两个疯子在无意义的嚷嚷。
“他们欺骗了你。他们攫取了大众的生存资源。”
“不，你不懂！”疯子认真了起来，“这里的每个人不过是他们用来组成阴谋的密网，只有死亡才能摆脱他们的掌控……让市长……让他来见我！”
“你见到那些人要说什么，你要如何战胜他们？”
疯子张口结舌，似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陷入思考，就像在导师的课堂上所做的那样。在精神科度过的一个月已经让他的原本敏锐的思想变得愚钝，他的精神偏执而不堪一击。一只不按规则飞过的苍蝇都能击垮他。
“他骗了我，我曾经那么信任他。他告诉我我们的研究是为了全人类的文明。可真相是他们背叛了人类。”
疯子神神叨叨的姿态实在可笑。如果不是他过于危险，他表现得更像万圣节拙劣的科学怪人cos。
“背叛可以是你为无法理解的伟大寻找的借口。”
李倓了解这类人的心态。他决定象征性地把他当做一个悲剧来同情，在闲暇的时候。
这时候的李复正在五百米之外头疼于破解□□的设置中。他关闭了影像，现场的声音依然能够传入他的耳朵。由于李倓故意针对性的做了调整，环境中的声音十分清楚，连通讯器另一端的呼吸声都清晰入耳。
“虽然你不想看，可我打算让你听听你的好学生的状态。”
另一端传来的疯言疯语毫无疑问是对他专注程度的扰乱。李倓偶尔低声含着嘲弄的话语更是雪上加霜。加密方式超出李复意料的复杂，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过去学生的能力。他将这归于判断的失误，理论上他的学生可以在被植入精神病毒之前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遗憾了三十秒。
李倓和那个疯子聊得兴致盎然，他顺利地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步调来思考。手表开始提醒他们时间所剩无多。
李复终于破除了装置，在输入最后一个字母的时候他微微有些惊讶。在他告诉李倓完成的消息的时候，他听到李倓对恐怖分子说了一句。
“你是对的，我也是叛徒，和他一样。”
疯子决眦欲裂，终于按下了开关。原本被李复切断的线路依然运行无碍，在疯子的笑声中，姗姗来迟的警察抓捕了他。
随后，几簇烟花升空，在天幕上铺开璀璨层叠的焰火。众人抬起头，脸上都是诧异和赞叹，刚刚历经的一场虚惊很快被抛在脑后。
李倓同样在欣赏着这场焰火，顺手将路上从陌生女孩手中得到的巧克力抛给走过来的李复一颗。
“无论我有没有切断线路，□□都不会启动，你早就改动了它。”
“是的，你可以把这看做捉弄。”
“你把密码设成……”
“顺应节日气氛，这句话和焰火比较适合快乐而无知的人们。浪漫不属于清醒的人。”
那句密码像一条不适合念出口的咒语。
多年之后，在空旷的宇宙中，他对着屏幕上映出的群星自嘲。
现在的我们，是否离浪漫的定义近了一丝一毫？
Happy valentine's day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外一：情人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