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八缎锦

7、06（小修）

　　时弋的语气刻不容缓，纵然程初艺心底有再多疑问，她也会选择相信时弋，而不是傻兮兮磨磨唧唧的问为什么。

　　她点点头提步要跟着时弋折返，回头一看，胖乙和那两个女生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大概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男人，嘴里还说着那么骇人离谱的话。

　　程初艺着急的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啊？快跟我们走啊！”

　　只是那三人始终怪异地看着他们，纹丝不动。

　　“那个……还有比赛呢。”其中一个女生喏喏地说了一句。

　　程初艺恍然大悟，再一看其他两人，都是一脸为难之色。

　　程初艺心思一沉，也难怪，一边是陌生人的奇怪警告，一边豪华大奖在等着，任谁都不会选择相信前者。

　　“我明白了。”程初艺握了握拳，即使眼前这三人都这么奇怪的看着她，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奇怪了。

　　“走。”时弋低声催促着，他始终蹙着眉，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程初艺的手腕示意她赶紧走。

　　只是一个晃神，程初艺就已经被时弋半拽着跑过铁索桥了，再一回头，胖乙他们已经背离她和时弋，越走越远了。

　　程初艺脚步一滞，呼吸突然一紧——如果，如果真的如时弋说的那样，这里危险丛生，那没有把他们强．制带走的自己是不是充满了罪恶感呢。

　　“人各有命，你又不是圣母。”

　　时弋冷冷抛下这句话就松开了一直桎梏着她手腕的手，温暖的热度一下从她的皮肤之上离开，她顿时有些不舍，再一回头看向时弋，他已经是一副倨傲冷然的表情了，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相差甚远，她猜过，幻想过很多种他们再相遇的场景，却全然没想到他会这样冷漠的看着她，眼底的漠然甚至好像还带着恨意。

　　时弋不再和她说话，只是一路往前走，程初艺默默跟在他身后，她捂着自己的心脏，不敢离他太远，因为怕他消失不见；也不敢离他太近，因为她更怕他听见她咚咚咚狂跳的心脏和几乎要喜极而泣的心情。

　　她终于见到他了。

　　她的执念……终于被老天想起了。

　　六年不相见，她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可是这突然之间，她却不知道从何讲起。

　　这六年来你去了哪儿？

　　为什么不见我？

　　她想了好多，可最后还是咽下了那些话题，只艰涩地吐出一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时弋像是没听见一般，一直往前走着，好一会儿才突然停下，回过头微微昂着下颌，傲视她，神情冷漠：“与你无关。”

　　程初艺一愣，哑然，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儿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时弋嘴角上扬，却是没有温度的微笑：“怎么，你以为我是为了你？”

　　程初艺很想当着面他点点头，可是看着时弋这样的表情，总觉得她这头要是点下来，时弋可能更不想和她说话了。

　　她没那么傻，生活就是生活，她不相信有那么多巧合，又不是演电视，这座晏月山可以算是极为偏僻的风景区了，时弋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而且，他为什么知道有危险？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正事，不是为了我，我知道的。”既像是在安抚时弋，又像是在欺．骗自己，这样的语气，程初艺心里听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可显然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并不觉得好笑。

　　他看着她，越发的冷漠。

　　程初艺视而不见，像是熟稔的以前，挽着他的胳膊，微微仰头看着他，无视他此时并不赏心悦目的冷漠脸，浅笑着说：“时弋，我好想你。”

　　“这六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你变了好多，声音变得低沉了，个子也高了，还比以前好看了。”

　　这样几乎像是告白的话，对于现在的程初艺来说并不羞于启齿。

　　这六年里她早就对自己说过，如果再见到时弋，她一定要无．所．畏．惧地向他表达他的心情，她不会再畏畏缩缩了。

　　时弋的身．体在她的手刚碰上他时就已经僵硬成了一块钢板，程初艺内心颤．抖着，闭了闭眼给自己打气，不断地在内心催眠自己去忽视时弋全身上下散发的拒绝气息。

　　只有时弋没有其他女人，她就不会放手。

　　“程初艺，松开手。”

　　今时不同往日，风水轮流转，曾经的他，现在的自己。

　　她不用抬头都能想象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上继续说着：“程初艺，这不像你，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我吗？现在你这算什么？”

　　“不算什么，”程初艺抱得更紧了，嘟囔着说着，腮帮子因此鼓．起来，配上红彤彤的脸颊，看起来十分可口，“抱抱你不行吗？别忘了我们是男女朋友。”

　　她的声音跟时弋记忆中的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那样软．软糯糯又如泉水叮咚那般好听。曾经只一声毫无勾引味道的娇．呼就能让他下．身起生理反应的她的声音，现在却让他听得眉心皱起。

　　他不认为此时的程初艺是清．醒的。

　　他捏着程初艺的手腕试图推开她：“我和你没有这种关系。”

　　她心里忽然刺痛，忍着心底的难受，摇摇头反驳：“可是当初我们没有分手。”

　　“是吗，”时弋嗤笑了一声，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可是我记得很清楚，你不是一直怨我强．迫你么，所以当初我说放手你不是很开心吗？现在却主动接近我？你让我怎么相信？”

　　“不是这样的。”程初艺一直摇着头，不抱他的胳膊了，把他的腰圈得紧紧的，生怕他跑了一样，“不是你说的这样的。”

　　时弋纹丝不动，也没兴趣去推开程初艺了，只是冷冰冰说道：“那你觉得是哪样？”

　　那是哪样？

　　程初艺自己倒是头疼起来，时间过得太久了，她也记不起所有的片段了。没错，她是怨过他，他也说过放手了，可是不是时弋说的那样，他们没有分手，没有分手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他们说好了，再见面一定换她主动爱他，她记得那么清楚那么深刻，这六年来她甚至把这句话当成了唯一的信．仰。

　　只是她不记得是在什么样的情形和他做了这个约定了。

　　“那你怎么解释你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连那年那么可怕的事情都一起经历了，你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等程初艺意识到时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像个小女孩一样一边抹眼泪一边努力想要把话说清楚。

　　她不想这样死缠烂打，她也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可他们明明就没有分手，是他当年走得那么突然，这六年没有一丝音讯，凭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散了？

　　“别跟我提那件事！”

　　这一声吼着实吓住了程初艺，记忆中时弋从来没有这么大声、不耐烦地吼过她。她看着他脸色，比他更难过，她慌不择言，竟然提到了那件事。

　　时弋会怎么想呢？

　　她只要这样替他猜想一下心里都觉得痛彻心扉，更不要说时弋自己了。

　　果然，她看见时弋脸色越发阴沉，眼中的怨像是一把淬毒的剑深深地扎在她心底，她听见他的声音甚至都在颤．抖：

　　“我拿命都换不来你的心，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程初艺，你不会以为，这多年，我还会停留在那里等着你吧？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让我等吗？”

　　一字一句，可谓诛心。

　　程初艺张了张嘴，时弋抬手制止她，显然，他话还没有说完。

　　“我想你应该了解我，如果我心里还有你，这六年不会让你一面都见不到我。”

　　而事实是，这六年，她真的一面都没有见到他。

　　所以说，时弋心里……真的不再有她程初艺这个人了吗？

　　程初艺将脸埋在掌心里，半晌不说话。她果然做得还不够。

　　这大概是最糟糕的旧情人相遇了。

　　她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哑口无言，这让时弋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不过就说了几句重话，她这就受．不．了．了？亏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相信她的话。

　　“行了，你要说什么，等回了市区随便你说，虽然我不会接受。现在先离开这里。”

　　时弋平复了下心情，皱着眉对她说，自己提步往前走。

　　“不要。”

　　时弋步子骤停，回过身，眉毛一拧，心里憋着一股气，这六年来极力维持的冷静自持形象在她面前破功：“为什么？！！”

　　程初艺嘴一瘪，把手伸出：“我要你牵着我。”

　　油盐不进的女人！

　　时弋半晌没说出来话来，盯着她的小手和眼睛来回看了看，最终别扭地伸过手握住她往自己这边轻扯了，声音一冷：

　　“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