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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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成都广都镇外，一名银发蓝眸的青年正坐在茶馆里边喝茶边听茶肆众人谈论着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大多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不过偶尔也会听到一二新鲜事。
明非染漫不经心的啜饮着顾渚紫笋，不愧是茶圣陆羽推举的第一茶，果然是好茶啊。
阳崖阴林雨色过，穿奏顾渚紫笋来。
离山近六年光景，当年容貌精致到雌雄难辨的少年如今变得更加风姿出众，曾经整齐高束的长发散在身后，被一根发带随意的系着，颇为不羁。被环境所压抑住的本性在这六年的游历中得到释放，明非染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一种冷漠的慵懒。
不同于莫雨俊美的近乎邪气的面容与穆玄英刚毅到正气凛然的五官，明非染身上有一种空灵的气息，初次相见之人皆会对他产生一种脱离尘世之感。
三年前，血眼龙王萧沙逃出被镇压之地，并且顺手偷走了山河社稷图，不少势力都在江湖上四处搜寻他的下落。同年，王谷主整顿恶人谷，十恶中有三人因不满而叛逃，与萧沙走到了一起，使得恶人谷也加入了搜寻行列。
两年前他曾在瞿塘峡昙花一现后又转道白龙口，浩气盟紧追不舍跟着到了白龙口，然而依旧被对方逃离，目前暂且下落不明。
明非染之所以如此清楚，全因那冒失的傻毛毛在白龙口见到萧沙时，一时激动不自量力地冲上前结果被对方重伤，幸亏当时谢渊也在，他才能留得一命。
不过毛毛的爹娘之死与萧沙脱不了干系，他会如此激动也是人之常情。
当年与莫雨相会后，他派苍羽替他将回信送往落雁城交给了毛毛，他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之后因在外游历交通不便，不得不减少了与他们的交流。
至于纯阳，更是近六年未归，早先还接到了四师叔的传信，信中极力谴责明非染一去不去。想他雨师兄这两年在浩气盟为纯阳战战兢兢建功立业，他身为掌教的亲传弟子非但六年未归还少有消息简直过分。
思及此，青年那双瑰丽的蓝眸深邃了一刹，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甘霖瑞雪”之名，即便他不在中原也有所听闻，且据说谢盟主对雨师兄十分看重，甚至将他定为下一任七星之一以及下一任盟主的候选者，可见雨卓承在浩气盟中的确深得人心。
藏剑的友人这几年似乎在开始在江湖中行走，闯出了一番名号来。不过一掷千金这个名号……恐怕也就叶芳泽那个二货才能如此得意洋洋地安然受之。
至于怀瑾，当年托他去江津村探望那两个孩子，回信中倒是说一切安好。
可惜之后他一路从巴蜀北上乃至去往西域游历，久未归中原，几年来两人的联络甚至还不如毛毛他们。
想起那两个孩子……明非染若有所思，或许回去前可以顺路去探望一番。
四年了，风风和小邪子也该长大了吧。
想到四师叔信中的催促，银发青年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年年满及冠，的确该回了。许久不见师尊，也不知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时，一旁低声交谈的两人引起了明非染的注意力，虽刻意压低了嗓音，但以明非染的耳力哪怕是在这喧闹的茶肆里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听说了吗？那血眼龙王萧沙似乎被个叫王照南的人给捉住了，据说他还召开了屠龙大会邀请几大派掌门前去观礼呢。”一人压低了声音，凑近同伴的耳旁一脸神神秘秘地说道。
“真的假的？那王照南是何方人士？竟能捉住血眼龙王？！”另一人满面震惊之色，着实难以置信。
“嗨，我还能骗你不成？这消息隐元会已经开始传出来了，我是因为碰巧了才先一步知道。听说地点就在这成都呢，不过具体是哪一个山庄我就不清楚了。”见被同伴质疑，那人语气不大高兴地说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运气好，不过这事儿与我们这些小喽啰无关，你也别想着去凑这热闹了。”那位同伴反而出口相劝道。
“我当然不会做这等蠢事，只是说说罢了。”
听完这则消息，明非染沉默地凝望着远处。倘若消息属实，不知师尊是否会亲至？看来成都将会变得十分热闹了，或许他该晚些再离开。
明非染忽然想起一件隐秘的往事，当年的莫家堡……似乎就在成都附近吧。这么多年了，怕是早已荒废不少，也不知莫雨是否有再回去过。莫家堡灭门惨案，凶手是何人明非染一点都不想知道。
莫雨幼时被浩气盟通缉追拿之事恐怕他已记不太清了吧，明非染过目不忘，从出生起至今不曾遗忘过分毫记忆，如今自然能明白这其中的问题。他真的不想调查其中缘由，更不希望莫雨知道此事。
以莫雨发病后神智不清的状态……明非染便有种不祥之感，潜意识的制止了他继续深想。
银发青年心中略有不安，多事之秋……这几年在外域游历，总感到丝丝风雨欲来之感，希望那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断开联络已久，也该给他们寄封信去了，否则怕是会真以为他失踪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去一趟隐元会的联络点问问看师尊是否前来以及屠龙大会的地点何在吧。
纯阳宫，收到消息的于睿满面笑容与身边的卓凤鸣说道：“明非染这臭小子终于知道要回来了，也不知这些年他究竟跑到什么偏僻地方，竟是连封信都不方便寄来。掌教师兄虽面上不说，可他心里到底还是担忧的。”
说罢，她微微有些感慨，三个弟子中，师兄果然还是最不放心非染。
卓凤鸣连连点头，附和道：“四师姐说得是，非染那小子也走得太久了，不过他今年该及冠了吧？”
“是啊，也没几个月了，届时掌教师兄归来恰好为他行冠礼。非染是师兄抱回来的，说是师徒，其实也与父子无异。”
“那感情好，待师兄回来，这些琐事我也不用继续处理了。”卓凤鸣大咧咧的说道，他脾性火爆，一时便罢了，若是长期这么干实在耐不住啊。
这一点于睿也是知道的，她无奈地瞥了卓凤鸣一眼，的确是勉强他了。她本身事务繁多，三师兄虽性子温和却也孤僻只管炼丹，祁师弟早先性情冷酷到不近人情，即便这两年缓了许多也仍旧被底下的弟子们畏惧。她反复思量后也实在无其他适合的人选，否则她也不会提出让六师弟行代掌门之职。小师妹前年嫁与天策府杨宁为妻，每年有一半的时间能留在纯阳，只能负责教导高级弟子。能力出众足以独当一面的得用弟子中卓承身在浩气盟，而天白则是随师兄一道去了屠龙大会。
若非当年神武遗迹中……
洛风是个好孩子，着实可惜了啊。
白衣道姑无声叹了口气，希望非染能尽早归来，也好替他们分担些事务。
“大事不妙！师姐，屠龙大会是个幌子，他奶奶的，王照南那个兔崽子竟敢骗了全江湖的人！前去的几位中原门派掌门人除了天策府的李将军得剑圣救助幸免于难，东方谷主因事未去，另外四位皆失陷敌手。”刚从弟子手中接过密信的代掌门卓凤鸣骂骂咧咧地怒斥道。
于睿十分震惊，“这……此事可当真？！”
“是天策府特意传来的最新消息，十有八九，错不了。”卓凤鸣满面愤怒之色，倘若那王照南此刻在他面前定然会被他一剑劈开。
“……李承恩将军怎会出现在那里，他不是领兵前去镇压南诏了吗？”于睿狐疑地说道。
卓凤鸣抓了抓头，一脸烦躁的将信递给了于睿，“具体情况还是师姐自己细看吧。”
顾不得其他，于睿接过信后认真仔细的翻阅了三遍，终于不得不承认此事的真伪。
“欺人太甚！竟会如此巧合，此事定与南诏脱不了干系！师弟你先安排好门中事务，我这就去盘点弟子再与其他门派联系商讨如何救出掌教师兄！”
“这事便交给师姐了，我先去通知二位师兄。”
“分头行事。”于睿匆匆走出大殿，忽而想起一事，复又回头说道，“对了，非染似乎正巧在成都附近，先联系他，让他前往黑龙沼一探。”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落雁城，正气厅中，谢渊正在与弟子说关于南诏之事。
“玄英，有明确消息指出萧沙此时正在南诏皇宫中，看来他的确投靠了南诏，怪不得这两年始终找不到他人。”谢渊摇头叹道，“南诏王野心勃勃，招揽了不少高手。如今天策府被派遣前去镇压平叛，我们也可顺道一行，将那萧沙解决。那厮带着山河社稷图，决不能让此物落入南诏王之手。需尽快将它取回中原，交回皇室。”
“叔父言之有理，我们也该尽早出发，以免横生枝节。”蓝衣少侠点头赞同道。
“我知你念了多年，只是玄英，届时切不可再鲁莽行事。”谢渊再度叮嘱道。
“是，玄英明白。”穆玄英略带羞愧，上次若非他不自量力，或许浩气盟便可将萧沙留下了，毕竟当年的血眼龙王被囚多年，武功不进反退，如今却是未必了。
见他当真记住了，谢渊便看向一旁的翟季真道：“苍山洱海现局势不明，暂且就由我与玄英并几名武功高强的弟子一道前去吧。”
“如此再好不过……”他迟疑了片刻后，捏着方才送来的信道，“盟主，影送来消息，情况有变，李将军怕是暂且不能前往南诏了。”
谢渊大惊，“出了何事？”
翟季真苦笑，“之前那个屠龙大会在我们得到萧沙的确切消息后证实不过是个骗局，只是消息来得太晚，几位掌门在前往屠龙大会的途中出了意外，不慎失陷。联系这其中一切关联，我怀疑幕后黑手恐怕与南诏王脱不了干系。李承恩将军也险些在融天岭中了埋伏，天策的将士如今仍旧在南诏驻扎，只是他本人恐怕暂时不便前往坐镇军中，此时正传消息于各门派准备与他们一起前去救援。”
“……没想到南诏王竟有如此野心。只是南诏皇宫之行也不能再拖延了，营救各派掌门一事，翟先生你看着办吧，能帮便帮。”忽然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谢渊满面震惊，喃喃自语道，“看来此行十分凶险，定要谨慎行事。”
一旁的穆玄英目露担忧之色，非染哥之前来信说要回纯阳，他应该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了吧？
恶人谷，自在厅。
王遗风负手而立，扫视了一眼厅中诸人，淡然的说道：“已查明那三名叛徒加入了南诏，如今正在南诏皇宫中。准备一下，今日启程。”
“是，谷主。”
其他人都退下后，莫雨心情复杂的说道：“师傅，南诏皇宫之行，许是会撞上浩气盟，他们是冲着萧沙而去。”
“……你也许能见到你的另一位小朋友了。”谷主面色淡淡，看不出丝毫不快之色。
“或许……”白衣红襟的少谷主微微垂眸，许多年未见毛毛，他的确十分想念，若非阿染曾替他们送过几回信，怕是连他的情况也不得而知。他想见毛毛，可事到临头却又望而却步。
七年了，他在毛毛眼中，可还会是当年的那个小雨哥哥吗？
对于徒儿的复杂心思王遗风自是明白，但他不会插手，相信莫雨自有分寸，结果如何一切都须看他们自己。
至于他，也有必须要完成之事。
白衣谷主的眼底蓦然划过一缕彻骨的寒芒，萧沙，此次吾定要你为吾妻之死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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