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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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一个容貌精致可爱的男孩正在后院蹲着马步，打磨基础。粉嫩的小嘴抿得笔直，一脸超乎他年龄的认真与执着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令人见之不由会心一笑。
最令人惊异的是这年仅三四岁的孩子竟有一头银色的长发，一双眼眸也不似常人的黑褐而是宛如矢车菊一般的明蓝中带了一点点紫灰之色。
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中，银发蓝眸的男童看起来似乎要比旁人更加清冷几分。
他正是三年前被李忘生带回纯阳宫取名为明非染的那个孩子，虽天生经脉具通，但年纪尚幼只习了些粗浅的外功打基础。
一年前，他的师尊正式接任了纯阳观主之位，事务繁忙，再加之当时丐帮上门邀请纯阳共同于枫华谷伏击明教被拒，那一场惨烈的大战也令丐帮对纯阳生隙。这几年来明教行事愈发张狂起来，四处生事令人烦不胜烦。
明非染这三年大多都在吕祖身边读书习字、听从教诲，他师尊只有在偶尔闲暇时才能亲自指点他的功课。
“小非染可真是努力啊，扎马步的时间不是已经到了吗？”清亮柔和的女音自男童身后响起，暗藏一丝促狭之意。
明非染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扎马步的姿势回道：“还有半盏茶的时间才到时辰，四师叔，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上一次于睿故意提前了一些时间逗这孩子说时间到了，没有怀疑的明非染自然是信任的收功，结果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被加罚了半个时辰，这让受骗的孩子十分不高兴。
由于明非染自幼便少有表情变化，于是这个四师叔近两年来最喜欢干的事就是逗他变脸。
按于睿的话来说，看他小小年纪整天板着一张包子脸像个小大人似得，未免太过无趣了些，小孩子还是应该更活泼一点才对。所以，她十分理直气壮的继续她的捉弄计划。
托她之福，明非染变得越来越面瘫淡定，少有让她得逞的时候。
“啧，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于睿无趣的撇撇嘴，看着男孩面无表情的包子脸，顿时十分手痒的想要去捏一捏。
看上去手感不错，好好蹂躏一番总该变脸了吧？于睿有些玩味的想着。
没办法，这小子实在太让人挫败了，学什么都进步飞速不说，还老是板着一张包子脸老气横秋的，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一个亮了亮眸子，一个略带不甘的放下了蠢蠢欲动的手。
“四师妹，莫要再欺负非染了。”
“掌门师兄今日怎么突然有空来看小非染做功课？”打算欺负人家的小徒弟结果被人家师尊撞个正着，于睿面不改色的转移着话题，心中也略带疑惑。最近师兄应该非常忙碌才是，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
“师父。”
对于这个将自己带回纯阳宫却不常相处的师尊明非染还是很有亲近感的，当初如果没有李忘生，他大概早就冻死在这华山上了。
白发道者缓缓走近，对着秀美的道姑微微颔首，随后轻抚了抚男孩的头发，笑道：“非染自幼记事早，开慧也早，性情自然不同于寻常孩童，师妹也莫要再捉弄他了。”
师兄这个正牌师尊都开口了，于睿也只得讪讪一笑，“知道了师兄，我这不是看小非染太沉闷了才想着逗逗他。”
李忘生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语气温和的说道：“时辰到，非染，你可以休息了。”
“是。”
见男孩毫不犹豫的收功让于睿微有些郁闷，不过谁让她有前科在身呢？
“师兄来此可是有何要事？”这两年武林动荡不安，二师兄接手纯阳的时间恰逢际会，实在是清闲不得啊。
“我是特意来寻师妹你。”白发道者缓缓开口道，“我要下山一趟，大约要一年左右，一旦商议好我便会传信回来，这段时日内观内的事务就要麻烦师妹几人了。”
于睿若有所思的蹙起眉，“是明教之事？”
“没错，我纯阳到底是国教，明教心生反意且高手众多，天策府与少林寺都插手了纯阳又怎能袖手旁观？尤其是明教法王之一的血眼龙王，此人十分危险，派其他人去我心难安，倒不如亲自走上一趟。我预备先行一步与其他主事者会上一面后再作商议。”
“……既是如此，师兄此行需谨慎。”
“自然。”他低头看向身旁才过膝的小徒弟，温声道：“非染，待此事一了，为师便有时间亲自来教导你纯阳心法入门。”
明非染攥着李忘生的衣袖，矢车菊色的眼眸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依恋。或许是因为当初他是在李忘生的内力包裹下才从那个冰冷的世界脱离出来，即便师徒二人相处时间甚少，但他依旧对这位温和的白发道者有种难以言诉的安心与眷恋。
见状，于睿不由得笑了，“小非染还是那么喜欢师兄呢，明明除了师尊之外就属你师叔我时常陪你玩，真是偏心啊……”
明非染少见的撇了撇嘴，颇为孩子气般的想着，陪我玩？是玩我才对吧！
哼！喜欢欺负人的师叔什么的……最讨厌了！╭(╯^╰)╮
抬手揉了揉小徒弟柔软的银发，李忘生含笑看着他难得稚气的表现，想到自己一直都是个不称职的师尊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便温声道：“非染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为师替你带回来如何？”
银发孩童一怔，忽然涌出一股冲动脱口而出道：“师尊，非染能跟您一起下山吗？”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师尊此次下山是有要事，他怎能如此要求？微微低下了头，呐呐的说道：“……是弟子妄言了，师尊……弟子……只是说说而已……”
李忘生与于睿皆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这孩子竟是想要下山？原本是在想该如何劝说就见他自己改口了，二人反倒是觉得他的确太过懂事了。
“非染。”待他抬起头，白发道者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实话实说，你可是当真想要下山？”
明非染犹豫了片刻，见师尊的神色十分严肃认真便坦然点头道：“不知为何，方才师尊问时弟子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二人若有所思的思量着，片刻后于睿忽然笑了，开口劝说道：“师兄，虽然这孩子尚且年幼，但行事自有一番准则，甚是自制，并非无理取闹之辈。他既有这番念头……你何不干脆成全了他？师兄此行并非直接参与争端，倘若真有危险便暂且将非染寄放在安全的地方便是了。”
听着于睿的劝说，李忘生也渐渐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含笑道：“我纯阳修道，道门最重一个缘字，你既是心有所动那便随为师下山一趟吧。不过，为师无法一直带着你，故而会将你交托于他人，你可愿？”
没想到惯爱捉弄他的四师叔竟会替他说话，明非染心中对于自己之前的看法略带愧疚，暗自决定下次不会再避着她走了。见事有转机，矢车菊色的眸子不由染上一层激动之色，明非染用力的点了点头，高兴的答道：“是，师尊！”
“好，你先回去收拾行李吧，不必带多。三日后，随为师下山，但功课不可落下。”
“是，师尊，四师叔，弟子告退。”
待银发男童离去后，于睿啧啧有声的笑道：“总算看起来像是个孩子了，不过师兄怕是要先去告知师尊一声，这孩子三年来都可是在师尊身边长大的。”
白发道者微微颔首，“自当如此。”
深夜时分，本该入睡的明非染此刻兴奋的睡不着觉。
不知为何，自从突然冒出了下山这个念头后他的心情就愈发激动起来，难以抑制，仿佛山下有什么正吸引着他一般。
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道苍老慈和的声音，“非染，若是睡不着便出来与师祖聊聊如何？”
银发男童脸色微红，这么晚了还因兴奋过度睡不着而被捉包，顿时略觉尴尬，这种事他可从来都没有过。但现在师祖都开口了，他自然是要回应的。
“师祖稍等，弟子这便出来。”
麻利的穿好衣物推门而出，就见一副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坐于树下，老道投向他的目光慈蔼祥和。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明非染心中渐渐平静了下来，蹬蹬蹬的跑了过去。这偌大的纯阳宫中，他最亲近的除了师尊和师叔，就属师祖了。
当然，喜欢捉弄他四师叔要排在最后！
吕洞宾看着向他跑来的孩子面带微笑，明非染与他的师姐师兄年岁相距不小，平日都是跟随在他的身旁。他的几个亲传弟子年纪都不小了，就是前不久才收下的五弟子祁进也要大上他十余岁。
自谢云流之事后，他就渐渐不愿再涉及皇族之事，除了例行事务外皆以修道为由推托。这孩子的身世他虽不甚了解但也有所察觉。
当年李忘生将这孩子带回后收他为徒，不久他便收到了一封来自宫闱的密信。信中的内容吕洞宾迄今难忘，一想起心中便叹息不止。
明非染虽身负皇族血脉，却也是一个被他父亲彻底放弃的孩子。
吕洞宾并未将此事告知其他人，这种皇族秘事不宜再让徒弟们知道了。而他毕竟养了明非染三年，况他自幼知事明理几乎从不哭闹，与他感情甚为亲近，年岁已老的吕洞宾自然也不愿他再走进那个混乱的漩涡。
那是一个最终会毁了他的地方。
幸而那人的扫尾工作做得极为完善，不会再有第三人得知这孩子真正的身世，否则非染往后怕是再难以安生了。
“师祖。”稚嫩的童声唤回了吕祖略有些飞远的思绪，他低头看着面前的银发孩童，温和的说道：“你师父已经告诉了老道，非染，即便是下山了，也莫要放下修行，你可明白？”
“是，师祖，弟子明白，弟子不会松懈的。”
“好。”吕祖点了点头，道：“你师父此行怕是没个一年半载难以归来，老道今日便先教导你内功心法入门。在外需谨慎，不可鲁莽，你还是个孩子，切记以保重自己为先，可记住了？”
望着面前满面温和的老道士，明非染心知他是关心自己，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大声应道：“非染记住了！”
“如此便好，老道先教导你紫霞功与太虚剑意的入门心法，好生记着，待此二者皆有所成后再修习内景经。”
“是，师祖！”
明非染天赋异凛，悟性非凡，不多时便在吕祖的教导下感知到一丝气感。见状，吕祖十分欣慰，不愧是天脉之体，天生适合习武。这孩子资质出众，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将来必定能超越他的师父，甚至是他。
为人师祖所希望的，不正是后辈子弟的成就甚于前人吗？
三日后，明非染随李忘生下山，临行前，于睿含笑转告着吕祖的交代，“小非染，你师祖可是说了，下山后莫要偷懒，尤其是内功修行更是不能放下。”
银发男童睁着一双明澈的蓝眸，稚嫩的脸庞仍旧一团稚气，他重重的点头道：“弟子记住了，请师祖还有师叔放心。”
李忘生略有些遗憾，原本他是想亲自教导小弟子修习心法的，可惜此去一年半载，路上又不算平静，只怕是难有时间教导最后反倒会耽搁他的修行，好在师尊设想周到。
“事不宜迟，我们该走了，师妹，纯阳便交托你们了。”
“师兄且安心，此行切记谨慎。”
“为兄晓得，告辞。”
“保重。”
“师叔保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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