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太专情》吃饱饱睡觉觉

2、我的眼里只有你

　　“大伯你来啦！”

　　听见门铃的声音便“咚咚咚”跑去开门的儿子开心地大叫。

　　搬家用的箱子堆得到处都是，秋羽有些克难地绕过这些障碍物，移动到玄关，正好看到被对方举起抱在手臂上的儿子。儿子好奇地拉扯着男人的领带，将那条原本应该系得非常端正的领带，弄得皱巴巴的。

　　秋羽当即皱起眉头，“小渊，不准没礼貌！”

　　“没关系的，上原小姐。”揉揉似乎被母亲的呵斥吓到的侄子的脑袋，男人的视线掠过满地纸箱，望向弟媳，“……你们要搬家？”

　　“啊，是啊。”秋羽有些不自在地承认了。

　　原以为大伯帮忙操办完丈夫身后事便会像过去那样同她疏远，所以搬家的事情，她就没特地通知对方，想不到葬礼隔天的早晨，就被人家撞见自己包袱款款的情景，变得好像是她在故意隐瞒一样……

　　“往后只有我和小渊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太浪费了。”她解释道。

　　然而最重要的那个原因，她说不出口。

　　她和大伯，相互了解的程度可能还不如她和商店街的菜贩阿姨——至少菜贩阿姨见到她还会热情地喊她“秋酱”呢。“这个房子里有太多太多关于丈夫的回忆，再住下去会很痛苦”什么的，这种类似诉苦的话，对着大伯她真的说不出口。

　　“既然如此，搬去我那边如何？我的公寓很大，再住两个人都没问题，你也可以少交一半房租。”

　　“好呀！”小渊第一个投赞成票。

　　“那，我也来帮忙搬家吧。”

　　“好耶！”听说大伯要加入，搬家游戏瞬间升级成搬家嘉年华。

　　说着，一大一小两只雄性撸起袖子就要开干，秋羽从怔愕中回神，急呼，“等、等一下！”

　　“上原小姐？”

　　“妈咪？”

　　秋羽扯了扯嘴角，对大的那只说，“大伯，您只是开玩笑的吧？”

　　“……”男人深深凝视着她，半晌，“抱歉，我是认真的。从今天起，请让我照顾你们母子的生活。”

　　◇ ◇ ◇

　　糊里糊涂被打包带走的秋羽母子，转眼已在男人的公寓寄居了两个多月。

　　男人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休息日就待在家里，哪都不去。她一开始还会不习惯和他一整天处在一个空间里，现在已经完全没感觉了。他很自然地加入到她和小渊的下午茶时间里，在她做家务的时候自动自觉陪小渊玩耍、做练习，在她带小渊出门买菜的时候默默跟在后面提东西。此外，她时常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好似看她们母子互动是多有趣的事情一样。

　　虽然讨厌自己这个弟媳，对小渊这个侄子还是很宠爱的，总体上，是个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大伯。

　　秋羽很知足了。

　　下个月小渊满三岁，可以开始上幼稚园的年纪。

　　小渊听说妈妈不会陪自己上幼稚园，马上哭着说不要去。秋羽好说歹说，可小渊一闹别扭就完全不讲道理了，当妈的渐渐失去耐心，忍不住在儿子嫩嫩的屁股蛋上打了几下，小男孩的情绪因此彻底失控！

　　“呜哇哇哇哇~~~~我讨厌妈咪！我要爹地！我要爹地啦……”

　　……于是男人下班回到家里，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水漫金山、两败俱伤的画面。

　　“上原小姐，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有些失礼——”花了半个小时哄小渊睡着后，男人找到缩在沙发一角制造阴暗磁场的女人，“你对小渊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

　　秋羽愣了一下，颓然地垂下眼帘，“……您这么觉得吗？”

　　“小渊不是任性的孩子，耐心跟他交流的话，他是可以理解的。”

　　秋羽沉默了一阵，“小渊爸爸走后，我很怕自己一个人教育不好小渊，没想到这种压力，不知不觉就转移到小渊身上……他明明什么都不懂，单纯地想跟以前一样对妈妈撒娇，我却……我真的是个好差劲的妈妈……”

　　“你啊，真是一点都没变呢。”带着某种怀念的语气，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咦？秋羽怔了怔，抬头，猝然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

　　她第一次意识到大伯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眉宇间能找到不少丈夫的影子，却比丈夫那种张扬的俊朗更耐人寻味。过去，他们就像磁铁的两极，她能感觉到他的抗拒，从未给她机会走近他、看清他，而她出于女性的矜持，自然也做不出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住在同一屋檐下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依然称呼她为“上原小姐”。

　　秋羽恍恍惚惚地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哥，她叫上原秋羽，我未来的老婆！”

　　“小羽毛，这是我哥！别被他那张性冷淡精英脸给骗了，其实他是个萝莉控喔！”

　　当时还只是男朋友的丈夫，这样向秋羽介绍自己唯一存世的亲人，也不管她和他哥是不是第一次见面。他的本意应该只是想迅速打破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事实上却令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秋羽无言以对，庆幸自己神经够粗，还能保持淡定，低头喝茶，唯有一点——那张脸就算性冷淡到突破天际，她也不方便多看了。

　　“……”而另一边大概早就习惯（或者说放弃？）了随时脑抽的弟弟，听到这样的话就跟没听到一样，一脸的性冷淡，低头喝茶。

　　作为始作俑者的某人一无所觉地翻起菜单，“小羽毛，有你爱吃的墨鱼咀唐扬喔……”

　　这个人总是这样吊儿郎当，轻易地对她一见钟情，轻易地宣布要追求她，轻易地向她求婚，轻易地调侃自己的亲哥哥，最后……轻易地发生交通意外，离开了这个世界，擅自变成葬礼上的一副遗照。
　　…………
　　……

　　“别哭了。”

　　她哭了吗？难怪觉得头晕乎乎的。帮她拭泪的力道很轻很柔，那一刻，她生出了一种被眼前之人所珍爱的错觉。

　　“孝行……？”一不小心，丈夫的名字脱口而出。

　　男人沉默片刻，“抱歉，我不是孝行。上原小姐，冒昧地问一句，你确实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她神经再粗也不可能粗成这样吧？秋羽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感觉自己的某方面受到了冒犯，“这……我当然知道了！”

　　“那请你说说我叫什么名字。”

　　“雾岛正行！”

　　“嗯，知道的话，下次不要叫错了。”

　　◇ ◇ ◇

　　听见脚步声，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回过身，“雾岛先生，好久不见了。有三……不，四年了吧？这么突然，是发生了什么吗？”

　　正行依指示坐下后，单刀直入道：“青木医生，我的病，似乎变严重了。”

　　“你几年没来复诊，我还以为你放弃了。说说看吧，你为什么会认为你的病严重了？”青木兴趣盎然地问道。

　　正行一边思考，一边罗织语言，“因为一些原因，她现在和我住在一起——……”

　　“所以，你终于按耐不住对弟媳出手了？”青木兴奋地打断了他。

　　“……”正行艰难地克制住自己，“青木医生，请你专业一点。”

　　“噢，抱歉抱歉，你继续、你继续。”青木也艰难地克制住自己。

　　“我们，大概没有发生你期待中的那种事情。”正行说着，听到青木失望地“啊”了一声，突然就什么都不想告诉这家伙了。

　　对方不说，青木也不急，作为一名见多识广的心理医生，他脑补能力强大，“该不会，你病得连她的脸都看不见了吧？”
　　…………
　　……

　　正行发现自己突然变得看不见别人的脸，是在上高中的时候。

　　确定自己的视力没问题后，他推测自己大概是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他依然能分辨出谁是谁，只不过再也说不出对方的五官长什么样子。他很是烦恼了一段时间，好在并未对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所以得了这个怪病数年，他都不曾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通过高考正行成功考上了第一志愿，在大学里，他结识了几个损友，异性|交往方面却没有任何突破。
　　是因为他不受欢迎吗？事实恰恰相反，“很好”已经不足够形容他的异性缘。

　　正行的外表和头脑，完全就是按照白马王子的人设生成的，就连他冷静到冷淡、对谁都一视同仁的个性，都意外地受到异性的追捧。少女漫画里，那种一打开鞋柜情书就像雪崩似的掉落一地的夸张情节，在他身上真的有发生过。当时他只愣了一秒，便不紧不慢地换上室内鞋，当着所有人的目光，踩着一地情书离开——这件事后来还成为了T高的校园传说之一，在学生中流传了好几届。

　　刚进大学不久，高一个年级的校花频频向正行发出各种暧昧的暗示，却一再被忽略、无视，激得从不主动告白的校花一时脑热，在人来人往的校园主干道上便叫住了他……然后，毫无悬念地被拒绝了。这着实让损友C君这个校花的仰慕者不痛快了好一阵，每次碰面都要酸他几句出气。

　　状况持续了快半个学期，一天，C君一反常态地主动找到正行，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雾岛，拜托！你能不能接手我手上的一份补习？”

　　“哈？”

　　“事情是这样的……”

　　听过原委后的正行，难以置信地盯着损友，“你这家伙，竟然对小学生……”

　　“所以才要拜托你啊，这份补习再做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对小学生出手啊！”拜托别人他还不放心咧，必须是面对36D校花的求爱都不为所动的雾岛才值得他托付啊！

　　“对方可是小学生，再怎么样……”正行越想越觉得损友是个危险人物。

　　“哎，这次真的不能怪我啦，她的外表真的看不出是小学生啊，我给你看她的照片，你看完可别自打嘴巴。”损友哀嚎着，表情猥琐地掏出了手机。

　　“你还偷拍小学生？！”

　　损友不敢应声，一味把手机塞给他，“你先看看嘛，看看你就知道了！”

　　正行想说不用了，反正他看了也是白看，然而……

　　他！居！然！看！到！了！

　　在他慢慢开始对自己也许再也看不见人脸这件事感到麻木的时候，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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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喽，我是不务正业的大婶！
不知看到这个短篇的亲们有多少是要来催我赶紧把“妹妹”解锁的呢= =？
前一阵子你们还是不是被我修文的伪更提示骚扰到，可是最近完全就没有了，这是为啥呢？
说起来吐血，因为换了电脑，没有之前的文档，我就直接在jj后台修文，开始都挺顺利的，直到有一天，我呕心沥血地修了三章，满意得不行，jj一下子给我抽没了！！！
我快郁闷死了，然后差不多也是这时候，我拿到了新工作的offer。
第一个月试用期，你们懂，每天适应工作就很累，也没搞副业的精力……我知道我理由总是很多，不过总的来说，我也差不多从上次的打击中缓过来了，所以大概又可以开始苦逼地修文啦。
这个短篇是热身，大家不要吐槽我三心二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