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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下雪了 ...


  •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
      期中走了,月考来了,月考走了,期末又逼近了。
      每周换一次座位,不知不觉,也又坐在窗边了。窗外的玉兰花叶子落光了,还记得十月份的时候,这里恰好开着一朵白玉兰,在阳光下像是会发光一般的立在枝头,我常盯着它发呆。
      2007年最后一天放学的时候,因为元旦三天后还要上学,所以所有学生放学后对彼此说的都是:“明年见。”
      明年见,2008年见。

      2008年,第一天上学,我依然坚持跑步上学,现在这段距离对我来说,已经完全不算困难了。而我和宣凌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一般我从小区跑到马路边的时候,宣凌也刚好骑车到了,我把书包扔给他,他“嗷呜”一声接住:“今天怎么这么重?”
      我说:“午饭。”
      之前11月份,天气渐渐变凉后,我就开始自己带午饭,宣凌也是。千万不要以为我每天早晨免费使用宣凌这份劳力,实际上我每天都得附带着帮他排队热午饭。学校食堂虽然有八个微波炉,但全校那么多自己带饭的学生,光排队就要十多分钟左右,接着还要帮他捧回教室,他就像个太爷一样坐那儿等着我伺候。
      不过后来我发现了个绝妙的地方,就是每层楼的茶水间。我们是从一个铁箱里接开水,铁箱的顶部热气腾腾,我每天到校后就先把午餐盒放在上边,到吃饭的时间拿下来,比从微波炉里拿下来的还要热,而且不会干,就像是刚蒸好的饭菜一样。
      后来我的这个方法被别人发现了,铁箱上头每天都被各种饭菜堆得跟小山一样,晚了就没地方放,得靠抢的。还好我早晨跑步,都会早到个十分钟,一般能帮自己和宣凌抢到个好位置。
      最有意思的是,也不知道是谁的午饭被人拿了,当天下午茶水间门口就贴了个告示,名曰:敬告偷午饭者。洋洋洒洒一大篇,最后署名某某班某某某,当天茶水间都要被挤爆了,大家都笑闹着来看这个午饭被人偷了的倒霉鬼,更来看他的义正言辞,和愤愤不平。

      一月中旬,我们迎来了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我再去看考试座位的时候,发现,我没能和欧阳衍在一个教室。
      也好,不会让我考试分心。
      考完试就要放假了,学校本来打算考完试后再多加十天的补课,用来讲解试卷什么的,等于到一月底才给我们正式放假。那时候市里刚出台不准补课的政策,听闻这个消息,某天自习趁老师不在,雷于威拿起手机,咳嗽两声,装模作样的拨通了市教育局的电话,开着免提,操着一口老N市方言:“喂,教育局吧?我听说不是说了不准补课嘛,怎么我小孩放寒假还要去学校啊,是不是这个学校违反规定了啊?”
      “你的小孩是哪所学校的啊?”对方是一个男的,全班同学都憋着笑,教室里前所未有的安静。
      “十八中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们去调查一下。你也别装了,一听就是学生,从来没有家长打电话过来抗议补课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班这才爆发出一阵狂笑。
      雷于威在这片嘈杂的笑声中还在坚持演技:“这位同志你不能这么说啊,你凭什么说我是学生啊,我就是家长啊,我代表学生来抗议啊……”
      全班的笑声更响了,那位教育局接电话的,估计是觉得太吵了,直接挂了电话。过了会儿,隔壁班主任大步走过来,双手握拳在教室门上使劲砸了两下:“吵什么!我们考试呢!全校就你们班最吵!”

      时光似乎就在这般辛苦却不乏欢笑的日子中悄然淌过,有时候我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个职场女性,仿佛一直在在这所学校,一直是个学生。过去的时光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但是没有想到,补课的第一天,就在我们拖着百般不情愿的身子起床,刷牙、洗脸、往窗外看,却惊异地发现,下雪了。
      鹅毛大雪。
      那一年的中国真是悲喜交加,开年的雪灾,5月震惊世界的汶川大地震,以及8月举办的奥运会。
      偶尔回想起这一年,我觉得自己印象很深,只是每每回忆起的时候才会觉得惊讶,原来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外面的道路被积雪堆满了,没办法跑步上学,只能坐公车。今天的公车也来得比平时晚很多,司机晃晃悠悠、小心翼翼的开着,车上挤满了人,有人在不停看手表,估计上班快要迟到了。
      因为太挤,我只能站在车头的位置,面前就是车窗玻璃。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身侧传来一个特别耳熟的声音。
      我侧过头看:“宣凌!”
      这么巧在车上遇到他,不过仔细想想也不算是巧合,今天这个路况,他也不可能骑车,只能坐车,何况半天才这么一班。
      “要迟到了。”他说,鼻尖冻得通红。
      我很随意:“没关系,今天早上这种情况,不会计较我们迟没迟到的。”
      毫无预兆的,宣凌突然把手伸到我头顶,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你要干嘛?”
      “别动,”他说,接着动作很小心地从我头发上“摘”下一朵特别大的雪花,我看着他泛红指尖上的雪花,刚有一丝不知何处来的悸动心思,却被他的下一步捻得粉碎,“好大一坨头皮屑!”
      “滚!开!”我没好气地说。
      “我发现你头发长长了。”他说。
      我抬手摸了摸,的确是长长了,鬓角的头发都到下颌了,原来短短的,释迦摩尼似的贴着头皮的自来卷,现在尾部最长的发梢已经轻轻点着后颈,隐约像一个乱糟糟的BOBO头,那个时候最流行的。
      “不管它,让它长着吧,我要留长头发。”我胡乱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紧接着,另一种冰凉的触感覆上头部,宣凌的手就这么放在我的头顶上,揉了揉。我缩了缩脖子,又睁大眼睛。
      “你头发怎么这么软。”他问。
      我的眼睛望向别处,有些不敢看他:“说头发软的人脾气好。”
      “你怎么了?”
      我依旧看着别处:“什么我怎么了啊。”
      他微微俯下身,在我耳边呼气似的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笑:“脸红了。”
      “我没有!”我炸了一样喊出来!
      这下好了,全车的人都朝我们看过来了。我低下头,把衣服上毛茸茸的帽子戴在头上,顺便狠狠瞪了一眼宣凌。
      宣凌手背掩嘴,笑得浑身发颤。
      “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站在公交车的这个位置。”他突然说。
      我双手扶着车前横着的栏杆,没敢抬头,只微微偏过头,问:“为什么?”
      “我小时候觉得开公交车的人很酷,我站在这里,面前这么大的窗户,有时候就感觉是自己在开车一样。”
      我抬头看着前方,的确,视野非常的开阔,跟着车子移动的速度,好像真的有一种自己在开车的错觉。
      “国外十六岁就能考驾照了,我什么时候能自己开车啊。”他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我心里偷偷地想,我回到十六岁的前一天,还是你开车送我回来的呢。
      “很快的,我帮你算一下啊,”我左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眼睛上翻做算命瞎子的样子,“你二十六岁的时候会有自己的第一辆车,是一辆奥迪。”
      结果他心情没好反差:“还有九年啊!”
      “九年很快的,一眨眼,”我看着前面白茫茫的城市道路,眨眨眼睛,“不止是九年,有时候十几年也都感觉一瞬间就过去了,以前的日子在记忆里还很清晰,没想到翻翻日历,就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

      “啊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刚才好像太文艺了!”我摸着后脑勺尴尬笑道。
      宣凌倒没笑,他眼睛转动了一下,跟着我一样,看着车前的白色世界,问:“我怎么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
      “我会在二十六岁拥有自己的第一辆车。”
      原来是这件事啊,我想了下,倒不如先泄露点天机:“那我先给你算一个。”
      宣凌摸摸下巴:“算什么?”
      我笑了一下,刚好这个时候到站了,车门打开,在下车之前我对他说:“今天不上课,到校就宣布提早放学,而且补课也全部取消,我要是说对了你要请我吃饭啊。”
      他跟着我下车,也把身后毛茸茸的帽子戴上,我们俩就像是两只熊一样走在雪地里。
      “你要是没说对呢?”
      我特自信地说:“不会的。”
      他觉得有点好笑:“你为什么这么确信?”
      我转过身,把书包带子往肩上提了提:
      “因为我是乐仙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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