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卷》血衣煸笔

3、人生何苦须行乐

　　海棠再次造访小院的时候红英站在门口明显憋着笑，和他行礼的时候差点没有笑岔气，进去一看，海棠“噗”地一声没憋住，连忙转身出门口陪红英笑一会儿。一刀是醒了，宁采臣还没醒，本来挺和谐的画面在看到宁采臣抱着一刀的腰不肯放，归海一刀直起身子一脸咬牙切齿的时候，海棠突然觉得让宁采臣照顾一刀的想法不能再好了，至少一刀的表情多了不少，整个人多了几分生气。
　　归海一刀一想到自己一醒过来就是被抱着的样子就气得想剁了这个书生，可惜这家伙抱着他睡得正好，可惜他的刀被海棠收了，不然他真的会把这人剁剁剁，毫不留情，绝对的！宁采臣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隐约知道自己抱着个人，真正让他清醒过来的是头上那一句不带任何温度的“醒了就给我放开。”
　　“诶？……一、一刀兄，真是对不住了。”宁采臣连忙放开一刀，环顾发现海棠和红英都站在门口那边。“你们？”
　　“咳咳，宁兄这一觉睡得不错，不知你可知道兰若寺？”海棠岔开话题，试图移开俩人的注意力。
　　“兰若寺？上官兄说的可是妖狐所在的兰若寺？”宁采臣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突然皱紧眉头，睡乱的头发干脆被他解下来，顿时眉目如画，多了几分不食烟火。
　　“正是。不知宁兄是否愿意讲一讲其中缘由？”海棠眼神示意红英搬来椅子，作势要听宁采臣讲故事。
　　“兰若妖狐，妲己再世。一笑一人心，三笑必断肠。这也是我在路上听过路人说的。不巧在我上京路上也有一间兰若寺，夜夜有琴声传出，我怕是有歹人作祟，不敢多做停留。我问了周围的村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妖狐作祟的传言。”宁采臣若有其事地说着，伸手拢好自己的头发，转身把归海一刀乱糟糟的头发捋顺挽起一半，拿了根树枝固定，暗暗下决定下次多带只发簪。
　　“不瞒宁兄。我正欲带一刀前往……”
　　“带上我如何？”
　　“不好吧，宁兄你又……”
　　“我自有护己之力，绝不拖你们后腿。”
　　“这……既然宁兄这么说了，那就有劳宁兄收拾一下行礼，顺便帮一刀收拾一份，不然他又是只带刀就出门了。”
　　“上官兄放心，我自然会照顾好一刀。”
　　“那就好，我也去收拾行礼，我们明日清晨用过早饭就出城。”
　　上官海棠走后，宁采臣才笑眯眯对归海一刀，不料归海一刀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和海棠这么好了？”
　　“没什么。一刀兄你饿了么？”宁采臣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
　　归海一刀表示不饿，回房卷了衣物，打算去庄里的温泉池里沐浴，宁采臣也跟了过去。
　　第二日宁采臣起了个大早。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已经准备好一切出发的东西了，宁采臣急匆匆地收拾好自己顺带投喂了一刀后才随他俩走到马肆。命令下人牵出三匹马，这时上官海棠才想起来问一句：“宁兄可会骑马？”
　　“这个……一刀兄可否带我一程？”说是这么说，宁采臣已经乖乖走到归海一刀身边，归海一刀抿着唇翻身上马，伸手示意宁采臣拉着他的手上马。上官海棠看着他俩上马才旋身上马，一拍马背，三骑如闪电般飞快冲向城门，往兰若寺的方向而去。
　　*
　　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金华市城北有一条小溪，名唤兰溪，溪边盛产各种兰草。傍溪而建的是兰花村，村中的女子以种植兰花维生，村里种出的兰花多半是做成各类小东西卖给隔壁的小镇。而兰若寺就位于兰花村背靠的兰荫山上，因为妖狐伤人的言传，原本不多的香客更是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了。因为鲜少人光顾，兰若寺从外表来看俨然就是一间废寺，野草丛生，蛛网横行，灰尘密布。然而，看似没有人靠近的兰若寺此时却来了俩个不速之客。领头的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娃娃脸，一身短打，手脚一圈兰花做的手镯，左手提着一个小篮子，盖着白布，右手牵着一个和她有着六七分相似、同样打扮、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姐姐，为什么我们要偷偷瞒着阿爹过来呀？”一路走过来，年纪小的忍不住问出声。年纪大的边走边没好气地回答她：“小祖宗，你就别问了。要是被阿爹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打。”
　　或许是威胁起了作用，年纪小的果然不再开口，年纪大的继续往前走，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把篮子放在门柱那边往里面一推，跪下喃喃念了几句又拉着年纪小的离开。在她们走后不久，寺内慢慢走出一名女子，柳叶眉丹凤眼，悬胆鼻菱形嘴，身材丰满惹火，穿的还是衣不蔽体的纱衣，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可惜这个美人漂亮是漂亮，眉宇间是除不尽的妖娆妩媚，玉手轻轻一抬，篮子就飘到她面前，再一抬玉指，白布掀开，却是一只被打晕的活鸡和一张红纸。美人微微一笑，红纸自动跃向空中消失不见，活鸡被看不见的手提溜出来丢到寺后。做完这些，美人才返身走回寺中，身后的篮子已然大火焚身，片刻后片甲不留。
　　当晚，兰花村又走失俩名青壮男子，加上之前走失的男子，兰花村已经走失了近十名男子，这对女多男少的兰花村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损失。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才一大清早，就被一阵又一阵的哭喊声叫醒了。
　　“婆婆，您给管管吧，再这样子下去，我们兰花村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女儿村了。”邻居的大婶抹着眼泪说着，不是她好心，只是不见的那俩个有一个正好是她闺女的相好，说好了这几日就要迎娶她家闺女的。现在人不见了，这门亲事也就没了着落，其他家的人因为这件事也就不敢迎娶她家闺女了。
　　“这……”村长婆婆也是很为难，这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不是没找过，只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也很为难。
　　就在几人为难的档口，村口有个小孩儿跑过来说看到有人进入山里，看样子似乎是要进入兰荫山里的兰若寺，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的脸都沉了下来。
　　“宁兄，这里可是你路过的兰若寺？”为首的是上官海棠，一身白衣，飘逸出尘。
　　“正是此处。”坐在归海一刀身后的宁采臣点头说是，前面的归海一刀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建筑，虽然布满蜘蛛网，但是装饰低调奢华，相信要是清洗一遍这座寺庙该是何等的辉煌宏大。“就在此歇脚吧。”
　　“一刀兄不可，还是到周围的兰花村借宿一宿，晚上再过来一探究竟吧。”宁采臣抱紧归海一刀的劲腰，出声阻止。
　　“一刀就听宁兄的吧。宁兄，唤我一声海棠不难为你吧？”上官海棠笑眯眯地问，“至于一刀，你随我喊一声一刀就好，这一路的一刀兄真是够了。”
　　“嗯。一刀，海棠，唤我采臣就好。”宁采臣也是笑脸相迎，下巴放在归海一刀的肩膀上，伸手一指远方，“喏，此去不到十里就是兰花村。只是村中女眷较多，一刀莫要吓到她们才是。”
　　“哼。”归海一刀冷哼一声算是回答，驱马前行。
　　令人没想到的是，村口竟然有好些人在等着。
　　“是小臣！”有女眷喊了一声，后面的小女孩扑过来喊着：“小臣哥哥~”吓得归海一刀揪紧了缰绳打算转身离开。
　　“一刀莫怕。”宁采臣的手覆上来，温柔的声音予人莫名的温柔。
　　“小臣我不是告诉过你兰若寺那边不可以过去吗？你怎么一回来就往那边跑？”村长婆婆皱着眉头训斥着，同时轰走后面那些看戏的三姑六婆。“还有这俩位娃娃是谁？”
　　宁采臣任凭她训斥俩句，又和归海一刀翻身下马，走上前：“婆婆，这俩位是我的朋友，刚刚是我们的马受了惊走错路。”
　　这么一说，村长婆婆才作罢，又看几人风尘仆仆，就叫三人到她家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