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火御香寒》坑王来也

10、雨夜

　　夜雨渐浓。
　　赖明燚是被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给弄醒的，睡在他身边的人正极其难受地蜷着身体，紧紧地绞着被单，黑暗中还时不时能听到一旁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闷吟。
　　明显是刻意忍耐过后的短促呼吸似乎有种快要被雨水声分割得细碎凌乱的错觉，让赖总顿时没了睡意。
　　“怎么了？”他忙拉开床头的小灯，朝身边看过去。
　　林禹寒面色十分不好，紧咬着嘴唇，眉头也蹙成一团，看起来很是难受的模样。
　　赖明燚心里一紧，赶忙问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他探手过去，摸到林禹寒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俨然一副忍得十分辛苦的样子。
　　“不用…我不是肚子疼。”林禹寒吃力地坐起来，蜷缩着的腿仍旧有点发抖，他摇摇手阻止了赖明燚的行动，说：“是小腿，老毛病了，有时候碰到下雨阴冷的天气就会这样。”
　　“疼得很厉害吗？”赖明燚摸到林禹寒手心一片发凉，后背心也一直冒着虚汗，心里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忍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林禹寒抱着腿，声音有些不稳。
　　“你等我一下，”赖明燚披了件浴袍，转身走进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拿了两条热毛巾。他把林禹寒扶起来，拉过他掩在被子下的两腿放在自己膝盖上，再将有些烫手的热毛巾敷在他抽痛的小腿部位。
　　林禹寒被那毛巾的热度烫得一缩，下意识就要把腿收回来，却被赖明燚用手按住。
　　“别动。我帮你揉揉，是这里疼吗？“
　　温热的手心覆盖在林禹寒痛到几乎抽搐的小腿上，沿着紧绷的肌肉慢慢往下试探着轻轻地揉着，赖明燚很小心地控制力度，只要林禹寒眉间稍微皱得深了一些，他就会将力气放的再轻一些，尽量避绕开关键的几处脉络，以免再加重他的疼痛。
　　雨下得比前半夜更大了，沙沙的雨点声将城市夜色衬得更为静谧安宁。赖明燚细心地揉着林禹寒的小腿，不知为何，望着手心下光滑细润的皮肤，脑海中忽然就想到了两人的初`夜。
　　也许是夜太安静，光线太朦胧，此时此刻的这般光景，竟能让人萌生出一种他们二人相扶相依已久的错觉来。
　　自己甚至都不太了解这个人，就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想要和他更加亲密无间的念头了。
　　好吧，赖总从没想过他也有对人一见钟情的一天，但现在看来，他好像已经栽得死死的了。
　　可能因为心意在一瞬间明朗了的关系，他脸上浮现出了格外柔和的笑意来，只可惜这抹温柔的笑容并没能成功地传达给对方。
　　因为林禹寒又睡着了——就在赖明燚给他按摩的时候。热毛巾那一招对他的确有效，加上力度恰到其中的揉按，很快小腿肚上一阵阵的抽疼感就消失不见了。林禹寒眯着眼头仰在枕头上，腿放在赖明燚膝盖间，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
　　赖明燚见他睡着，便轻手轻脚地拿走毛巾，把他的腿放回原位，再拉好被子。
　　林禹寒这一天是累坏了，忙碌一天，又和谐运动到快零点，腿疼了那么久睡不了，现下几乎一闭眼就立刻睡死了过去，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赖明燚把室内的暖气打开，调到静音，回到床边时，刚好看到林禹寒翻了个身，把自己全部裹到了被子里边去。
　　他的睡姿倒是很老实，也很安静，两手垂在胸口，往侧面躺着的时候刚好能面对着赖明燚的方向——其实这是赖明燚最开始就发现的，关于林禹寒睡觉时的一个小习惯。因此每次赖明燚都要睡在林禹寒的左边，这样对方到了夜里习惯性地一翻身，就刚好能对着他。
　　赖明燚关掉灯，用手指悄悄地摸林禹寒的眼睫毛，只觉爱不释手。如果在他还醒着的时候，就这样直接亲上去，那卷翘的睫毛抖动着刷过嘴唇的触感，一定特别美好。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睡之前，赖总偷偷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第二天是周六，林禹寒睡到半上午才醒过来。这一觉睡得有够沉，他从床上下来后舒展了一下`身体，感觉整个人也如同外面雨后初晴的新鲜阳光和空气一般完全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赖明燚已经穿戴好了，正坐在茶几边上翻看手机。这还是第一次他比林禹寒起来的早，往些时候通常都是林禹寒一大早就静悄悄地离开了，他们似乎还从没有一起吃过早饭。
　　林禹寒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香气腾腾的早餐已经放在桌子上了。赖明燚这次特意点了些滋补身体的汤，刚才在网上还看到的几个养生补钙帖子讲的还不错，他打算搞清楚林禹寒腿的毛病之后再一点点为他对症下药。
　　经过之前的教训，赖总这次没选生冷的西式早餐——餐桌上摆着清淡素雅的鱼片粥，和雪豆参片炖骨汤，再特意加了几分开胃的凉拌带辣小菜，摆了满满一桌，看起来异常丰盛，让人不自觉就食欲大增。
　　林禹寒以往和赖明燚出来，除了做该做的事之外，多余的事一样不会做。一起起床吃早饭这种事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会显得太过暧昧，所以他之前都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可现在就调头走人未免也显得太不礼貌了，赖明燚早就帮他在小碗里盛好了汤，林禹寒闻着饭菜的香味，也便识相地坐了下来。
　　“昨晚谢谢你。”林禹寒喝了一口汤，想了想，又说：“赖总帮我一个大忙，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今后若有任何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就是。”
　　赖明燚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宴会上的事情。这事他本就没放在心上，被林禹寒这么郑重地一说，心中不由得苦笑了几声，却也只得先随口应着。
　　林禹寒无论吃什么都慢条斯理，很少主动说话，把该讲的讲完之后，他就安安静静的吃饭了。不过，今天这顿早饭倒是格外合他的胃口，尤其是那几碟子酸酸辣辣的凉拌菜，味道十分不错。
　　吃了好吃的东西之后，人的心情也就差不到哪里去。林禹寒把盘子里最后一片青瓜夹到碟子里，毫不客气地给赖总留了个空，顺便将粥也给全部喝掉了。
　　清淡点的味道倒也是相当不错的。林禹寒边吃边想着公司的事情，那一边赖明燚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的腿还难受吗？”
　　林禹寒闻声后抬起头，放下手里的勺子，用餐布擦擦嘴，礼貌客气地说：“不难受了。昨晚吵醒了你，抱歉。”
　　“别这样说。”赖明燚望着他，忍不住又问：“阿林你以前也会那样疼吗，是受过伤还是……”说起来对方看上去也是和他相差无二的年龄，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腿脚疼……
　　“没什么，一点小毛病而已，可能昨天是下了雨有点凉到了。”林禹寒毫不在意地说，末了之后又打趣道：“不过说来赖总你按摩的技术当真堪比专业，以后这毛病要是再犯起来，我恐怕还得去找你了。“
　　“那自然是美差一件，我乐意之极。”
　　赖明燚心知这是他开玩笑的话，可听在耳朵里却还是说不出的高兴。
　　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暗暗地记下了林禹寒腿上的毛病，虽然不清楚具体，但腿脚上的问题自然不是小事情，万一落下个病根，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收藏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