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这被穿成筛子的霹雳》蛇蝎心肠

12、第 12 章

　　换做几十年前的慕少艾，北星宿这般的作死怕是会被慕少艾扔出岘匿迷谷——拖着一身的伤势，居然还敢硬闯阵而入，真真是不怕死。

　　但是如今的慕少艾已经不是当年的慕少艾。虽然过往的记忆依旧，但是如何也做不出直接把北星宿这人扔出去的举动了。

　　看着北星宿晕倒的干脆，药师慕少艾身形一晃，在北星宿还没倒地的时候就将人接了住。顺手一探脉息，发现这个人果然是做了一个大死，当下二话不说，吩咐了阿九煎药来去，而后慕少艾便发信通知了皇甫笑禅。

　　论起关系来，北星宿和皇甫笑禅之间的关系要更加的亲密一些。北星宿的身体有恙，幽燕征夫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杀手组织。北星宿身子好的时候尚且能够弹压，但是现在病了幽燕征夫之中或许会有几分不和谐的声音。

　　慕少艾不想成天对着北星宿这种时时刻刻都试图作死的患者，所以想起了皇甫笑禅来。

　　残林之主，皇甫笑禅。当年是皇甫家的二少爷，天生便有天阉之症。他命运坎坷，皇甫家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被阴阳海的刀瘟患剑灭了满门，只剩下他一个人侥幸逃过一命。

　　皇甫笑禅还有一位兄长，跟随跨海神足修行，凶案发生之时也不在家中。之时皇甫笑禅这位兄长早就失去了消息，哪怕是皇甫笑禅多方打听，甚至托了北星宿发动幽燕征夫也没他的兄长皇甫霜刃的消息。

　　没有消息，或许仅仅是因为消息不通。更大的可能则是皇甫霜刃在皇甫笑禅所不知道的时候已然死了。

　　即使心中已经隐约有所猜测，但是心中大概还是抱有几分的期望。每年皇甫家灭门的时候，皇甫笑禅都会去往皇甫家的旧址，期待着或许有那么一日，他的兄长学成归来。

　　最开始北星宿是和皇甫笑禅没有任何的交集的。他们一个是皇甫家的遗孤是残林之主，另一个是贾命公的养子幽燕征夫的东家。哪怕是有忠烈王作保大概也不会有更多的关系，但是皇甫笑禅想要知道皇甫霜刃的事情，经过慕少艾介绍，这两人倒是有了交情，虽然最后没能找到皇甫霜刃，但是两人之间的交情倒是比和慕少艾的还好了。

　　皇甫霜刃的事情北星宿并没有对皇甫笑禅说真话。查来查去，北星宿其实查到了皇甫霜刃的去向。

　　当年皇甫霜刃跟随跨海神足修行，但是却因为跨海神足的大徒弟孤独缺险些丧命，最后为南宫神翳所救，随即便化名寰宇奇藏做了翳流军师。当年忠烈王想要对翳流不利，北星宿虽然查到了消息，但是却最终隐瞒了这项消息。

　　后来翳流覆灭，再无翳流消息，北星宿大抵是觉得心中有愧，便越发的往残林走动，给残林行各种方便。一来二去，北星宿和皇甫笑禅的关系反倒是越发的好了起来。

　　故而如今慕少艾想给北星宿找个陪护，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皇甫笑禅。

　　将皇甫笑禅喊来岘匿迷谷也就是一封信的事情。

　　只是发信总得有送信的人。慕少艾素来是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虽然隐居多年，但是要找个送信的朋友也简单。

　　慕少艾有几个挚友——羽人非獍，朱痕都是慕少艾的挚友。慕少艾想着要是拜托了朱痕他少不得被敲诈一番，又想着羽人非獍成日在落下孤灯那个地方拉二胡也不是个事，就拜托了羽人非獍送这封信去，虽然大概对于羽人非獍这镇日愁眉深锁的模样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改变，但是出去走走总归是好事。

　　羽人非獍和北星宿同为忠烈王王府匾上留名之人，自然也知道北星宿这号人。听闻是北星宿的事情自然不会推辞，不过一日功夫就将慕少艾的信送到了残林之中。

　　只是羽人非獍教程快，当日去当日就回来了。丝毫没有遵循慕少艾希望的那种羽人非獍出门一圈，撞一个桃花回来的愿望。

　　只是这情况慕少艾这位“老人家”也无可奈何，只能自顾自的捶胸顿足一番，思考着下次用个什么方法把羽人非獍拎出家门，顺道给羽人非獍制造个偶遇什么的。

　　羽人非獍的信送到残林的时候残林之中是有客人的。

　　残林残林，进入残林的几乎都是残疾之人。而这位和皇甫笑禅一道饮茶的人也不例外。

　　那是一位手持念珠，身披僧衣之人。那人一头华发及腰，面容精致，眉间一点的朱砂印。他双目不睁，唇张而吐珠玑，合而带微笑，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却似乎已得佛门真谛，个中五味。

　　这人名唤鬼梁安，乃是春霖境界鬼梁兵府大少爷愁落暗尘之子，据说年幼之时便跟随了万圣岩的僧者修习佛法，只是不曾真正出家，所以并无法号。

　　鬼梁安虽然挂在万圣岩名下，但是事实上却经常走动江湖。他虽不入空门，但是教导他之人是万圣岩一字辈高僧，故而辈分极高。只是鬼梁安虽然辈分是高了，但是他出门在外却从不拿辈分说事，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云游僧人。

　　此次他入残林，不过是向残林之主讨一碗水喝，但是守护残林的申屠东流和鬼梁安有过一面之缘，便请了鬼梁安入残林小坐。然后为鬼梁安引荐了皇甫笑禅。

　　皇甫笑禅和鬼梁安聊了几句，两人颇为投缘，便坐了下来喝起了茶来。

　　接到了慕少艾的来信，皇甫笑禅展信观之，眉头微微一皱。

　　“皇甫先生似有事挂怀。”这边皇甫笑禅露出愁容，那边鬼梁安虽然看不见，但是却似乎是察觉了皇甫笑禅心头的焦虑，便开了口。

　　少年声音清亮，隐隐却似有梵呗。皇甫笑禅闻言，心下隐隐一定。他素闻鬼梁安之名，以往只以为是申屠东流说的夸张，如今真正见了鬼梁安才相信申屠东流所说，鬼梁安虽然年幼，但是修为却不下高僧的说辞。

　　“乃是朋友受了伤。”具体是什么伤慕少艾没说清楚，皇甫笑禅一开始是往最坏处估计的，所以才会焦心不已。

　　现在想来，若真的是重伤，羽人非獍断然没有送了信就走人的道理。果真是关心则乱。

　　“那吾便不打扰林主了。若是有缘，来日再会。”看出皇甫笑禅有了去心，鬼梁安展颜一笑，合十作揖，不过片刻就是百丈之外了。

　　宽衣长袖，来得无挂碍，走得也无挂碍。

　　皇甫笑禅微微一愣，不禁苦笑一下。人生在世，若是真的好无挂碍或许便能够活的轻松许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