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闲人有闲

31、31

　　那些人气也出了，也觉得没趣，也怕有警察来便匆匆的走了。何叶一时支持不住，便滑坐地上，陈茳林皱着眉头，轻轻的擦掉她嘴角的血，“你怎么招惹这些人了，为什么不报警，这些流氓没有信用的，你想息事宁人，他们就会踩着鼻子上脸。何叶你能不能勇敢点儿，就是你的这种懦弱纵容了这些人渣，上次我的事情就是这样，这次又这样，你就不能站出来，他们就是欺软怕硬。”

　　何叶痛的厉害，却倔犟的不肯哭出来，可是陈茳林这话听着心里便委屈的厉害，鼻子一酸便哭出来。看见何叶的眼泪，陈茳林的心也揪起来，隐隐作痛。他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头发，看着脸上的瘀青想碰却不敢碰，她这副倔犟又脆弱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姐姐，从小的时候就是姐姐一直护着自己，他被欺负，暴躁的要打人的时候，她也会拉住他，跟他说要懂得包容和谦让，要懂得忍耐和权衡。

　　“对不起，我应该保护好你的。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得罪那些人了，那天晚上是不是他们去找你的茬儿，所以才会打起来？”陈茳林眉头紧锁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的，是不是你欠他们钱，他们是不是放高利贷的？”陈茳林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会跟那些人扯上关系。

　　“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回去跟李主任交代吧，我这个鬼样子恐怕想赖上江宏澜是不行了。”何叶转移了话题，陈茳林到底是脑子活络，虽然各项检查都没有什么大碍，可还是跟医生商量了一下就给安排了床位，说是要住两晚观察观察。医院方面也知道人在医院被打伤了，自然是给行方便，还给安排了单人间。

　　晚上，陈茳林去买了晚餐回来就看见江宏澜在病房里，她一副要爆炸的样子看着何叶的脸，那人倒是云淡风轻的，“来的时候头有些晕，下楼的时候踩空了，滚了下去。”这会儿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栽赃这位大小姐了。江宏澜脸上满是愧疚，陈茳林的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看着那个丫头还在坚持微笑，心就不受控制的痛。

　　徐曼青没有想到这么晚了陈茳林还能约自己出去吃宵夜，他似乎从来对宵夜都没什么兴趣，也没有什么夜生活，生活规律的不想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约会的这家餐厅在机场附近不算是高档，过了晚上八点客人就很少了，徐曼青推门就看见靠窗位置上的人，他眉头紧紧的蹙着，两手交叉蹙着下巴，看起来充满了忧虑和烦躁。徐曼青走到他的对面他似乎也没有觉察，不知道在想什么。

　　“茳林？”徐曼青心里不高兴了，可是还是压着自己的脾气，“你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今天的模拟机的不顺利吗？”

　　陈茳林抬头看见徐曼青，她今晚很漂亮，画了精致的妆，可是在他看来总是那么不合时宜。徐曼青翻着菜单，很认真的看着，抬头问他，“你想吃点儿什么？”

　　“难道你都不问问何叶怎么样了吗？”陈茳林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他一直都以为她们是最好的姐妹，形影不离，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问都不问一句。徐曼青也愣了一下，脸色也变得难看，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陈茳林有些后悔，总是还没说上几句话，他这么凶似乎也没有道理，他长出一口气，“我有些累，你别介意。”说着点了几道徐曼青喜欢的菜，其实他不过是想了解何叶跟那些人有什么瓜葛，而那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旁敲侧击一晚上，徐曼青却仿佛不觉，可就是什么都没有说，这让陈茳林有些烦恼，最后还是直接问了一句，“上次我在你家面馆打架的事儿，那些闹事儿的你认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他们是第一次到面馆吃饭的。”

　　“何叶认不认识那些人？”

　　徐曼青的神经绷紧了，她抿着嘴唇看着对面的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她有些紧张和忐忑，手在桌子底下攥得紧紧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茳林一脸忧虑，“我怀疑那些人上一次就是冲着何叶去的，你知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事情？”

　　徐曼青的心稍微松了一些，可是对于陈茳林突然提到这件事还是有些疑惑，她含含糊糊的应着，“叶子接触的人比较复杂，其实她的事情我也不是都知道，她有很多事情都不会跟我说。”

　　徐曼青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回到家便愤怒的把放在桌上的跟何叶的合影撕了好几半，直接丢进了垃圾桶。何叶也辗转不能好睡，她有些害怕，充满了焦虑，生怕陈茳林再追着这件事不放，也怕那些流氓真的会没完没了，迟早会闹出新的事情来，她总想有个好的理由，可是自己的想象力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她翻出手机，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三点，她翻着联系人，竟然就这么给纪明远发了一条短消息，“落地了吗？很想见你。”

　　何叶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话突然打了个激灵，她被自己吓到了，忙着按删除键却鬼使神差的就这么发动了，看着屏幕上的小信封飘走，她猛地坐起来，回身好几处伤都跟着痛，可她还是懊恼而不知所措。她打开百度，搜索能不能取消发送的短消息，可是毫无头绪，她拉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敲打着枕头，“完了，完了。”

　　在大洋上空，凌云飞纽约的航班还有三个小时到达。两套机组轮流值守，程征在机组休息舱趟了一阵子却怎么都睡不好，干脆起来整理自己的论文，不知道是不是太专注，不知过了多久，他侧脸差点儿撞上张琳悦的鼻子，他愣了一下，“你怎么不睡？”

　　张琳悦的长发披散着，略微有些凌乱，倒是别有一些风致。他们的距离很近，女人带着香的气息就这么扑在他的面颊上。程征的心跳漏了一拍，从来没有这么近的看过眼前的人，她的皮肤细嫩干净，似乎高空的辐射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她鼻梁高挺，鼻头尖尖的，柳叶细眉，眼睛大大的，眼波流转即使在这昏暗、逼仄的休息舱里也能望得见其中的光彩。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并不需要多久，如果是注定，一秒钟足够了。

　　“你这是在写什么，好像跟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关系？”张琳悦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的一刹，两个人都猛地转头看向别的方向，休息舱的高度不算高，张琳悦的身高也抬不起头来，她后退一步，有些尴尬，“我睡不着，所以随便看看，听说你在读博士。”

　　程征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在不抓紧恐怕就要延迟毕业了。”他揉着自己的眼睛，来假装平静，“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休息了。”

　　“没，没有！”张琳悦要感谢这休息舱里的暗，她伸手捂着自己的一边脸颊，滚烫的，怕是会红的不成样子。刚才她看到程征的那一双眼，那么深，像是有什么力量会把她吸进去一样。她摸到自己的床上，蒙着被子躺下来，嘴里不停的嘀咕着，“真是见鬼了。”

　　程征再也无心他的学术，更无法入眠，索性便起身去了驾驶舱。其实纪明远现在已经很少飞国际长程线，公司管理工作复杂，这一出来就是一个周，难保有什么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发生，若不是这次机长实在没人了，他也不会来飞责任机长。

　　“怎么不休息？”纪明远回头看了坐在观察员位置上的程征，“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程征搓了搓脸，“最近确实比较累，连续飞了六天了，博士论文也催得紧，公司安排的事情也多。”其实程征是在试探纪明远。纪明远当然也不傻，“你是说公司让你拍三十周年庆广告的事情吧，那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听说还会给你找个女搭档呢。”

　　“别开我玩笑了，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的事情我真的做不好。”

　　“谁让你搔首弄姿了，你又不是卖笑的。”纪明远这话倒是让副驾驶笑起来，他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程机长，你就别推辞了，咱们公司颜值能超过你的恐怕难找，技术又没的说，你不上谁上。上次因为那个患病婴儿的事情上电视，不但扭转了一部分舆论，可是迷倒了一批的女粉丝，听说我们公司的业绩这个月都上升了。”

　　程征只是当作玩笑一笑置之，却见纪明远格外严肃，“这种活动对你都是有益处的，你这个时候可是要把握好自己，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程征抿着嘴恩了一声。纪明远可以算是他的恩师了，虽然两个人的年纪差距不大，可是他在自己最迷惘，最艰难的时候给了自己方向，在自己就要迷失和放弃的时候，给了自己继续的力量和勇气。在那个时候如果没有遇到纪明远，程征现在或许真的会在投行跟刘建平分庭抗礼，成为竞争对手。想到刘建平，程征不禁抬手抚额有些烦恼，他本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别人的男朋友劈腿跟他似乎真的没有关系，应该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并且他也一直高高挂起，可是现在觉得有些扛不住了，总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飞机准点到达，下客的时候乘务长韩璐在头等舱拾到了乘客落下的平板电脑，电脑上了锁也看不出来它的主人。她正准备走程序送失物招领，被程征看到了，他认得上面普奇投资的logo，便问了一句。韩璐耸了耸肩膀，“不知道是哪个马大哈落在座位上了。”

　　程征蹙了一下眉头，以他的经验，一个做投资的电脑丢了可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他看了看电脑便试了一个密码，竟然真的打开了。他看着里面一个小女孩的照片就笑了，韩璐看了一眼，那女孩儿眼睛很大，看起来机灵可爱，粉粉嫩嫩的脸袋儿见了就想上去捏一下，“真的好可爱，这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韩璐这一说，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的乘务员，纪明远也凑过来，“我看看程征的私生子什么样子？”

　　“你们可别胡说，这孩子的爸爸身家十几亿，我倒是希望那人是我，那时候我就自筹一个航空公司，到时候找你们给我飞，我就坐在办公室数钞票。”说着他便掏出电话，给胡斌打了电话，约了两个小时之后一起吃晚饭。程征和韩璐到酒店的时候胡斌已经到了，定了一个很好的位置，可以俯瞰美丽的城市景观。韩璐到了才知道其实对面的这位自己经常服务，他是凌云航空的终白会员，平时她经常会问候他，却不知道这位身份如此显赫。胡斌虽是四十不惑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很年轻，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他很绅士，为韩璐拉椅子，“韩小姐，请坐。”

　　韩璐还真的是有些不习惯，一向都是她为别人服务，这么一来还真有些不习惯，“谢谢，胡先生您不用这么客气，拾到您的东西归还也是我们的工作。”

　　胡斌倒是没有辩解什么，“也不是客气，我跟程征也是朋友，好久都没有见面了，正好你给我们创造了一个好机会，平时我想约他都约不到。”说完就看着程征，眼中带笑，也带着些期许的意味。胡斌其实很沮丧，做金融这一行是需要有天赋的，程征是个人才，而且是个难得的人才，他可是用尽了浑身解数，高薪，香车，豪宅，偏偏就是不能打动这个人，他甚至愿意免费给公司提供一些意见，却就是不肯离开航空公司。

　　程征不愿意赴胡斌的约就是因为这个，他对自己而言是伯乐，也算有知遇之恩，可是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给面子，自己都有些抹不开面子了。这一顿饭胡斌和程征交流的多，可是却没有忽视照顾韩璐，倒是礼貌周全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韩璐对这个人的印象倒是很好，不想有些土豪的做派，让人生厌。晚饭后三个人被司机送回来酒店，原来大家下榻的酒店竟也是同一家，顿时觉得更有缘分。韩璐回了房间，程征倒是跟胡斌去酒店的酒吧又喝了一杯，胡斌这次来美国不是出差，而是参加前妻的婚礼，他有些感慨，“我这算是模范前夫了吧，上次她结婚我送了一套曼哈顿的公寓给她，结果没几年又离了，这次才过了多久，竟然又结婚了。”

　　“你是不是也找个人，我粗略的一算，你现在的资产每天花十万，能花四十年，这还不算你未来能赚的。你呢又是工作狂，平时也没什么花销，你不觉得应该找个女人来帮你花钱吗？”

　　胡斌这次很意外的没有驳斥他，他转着手里的杯子，突然抬头问了一句，“韩璐这个人怎么样？”程征倒是没有惊讶，其实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出了些端倪，胡斌给了韩璐不同一般的照顾和关注，礼貌规矩，却格外用心。他甚至想是不是胡斌故意把电脑忘记在了飞机上来制造这次机会，一转念又觉得荒诞。

　　“原来你一直盯着我们韩乘务长，眼光挺毒辣嘛，一下子就挑到最好的了。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她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胡斌愣了一下，“她结婚了？看起来很年轻，不像。”

　　程征点了点头，“她确实结婚了，并且七年前就结婚了，并且她比我还大三岁，今年已经快三十三了。”看着他非常失落的表情，程征笑出来，“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离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能去拆散别人的家庭，我是一个受害者，不能再做这种事情，喜欢归喜欢，还是要有底线的。”

　　程征交朋友也很挑剔，他若是想要结识有钱人倒也不难，可是算起来也就胡斌能称得上跟他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已经有人做了拆的工作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直接建设新的家园。”程征表情很认真，“她三年前离婚了，他前夫是做医生的，心脏外科大夫，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就升了主任医师，是省立医院的一把刀，可是后来跟小护士勾搭到了一起，韩璐给了他两次机会，所谓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最后一拍两散。那男人还算有良心，净身出户，把房子和财产都留给她了。”他耸了耸肩膀，“她挺有钱的，并且对物质本身就没有太高的要求，并且对有钱人比较不感冒。”

　　“你这意思好像是让我知难而退啊，老弟。”

　　“我在给你信息，凭你的聪明才智，这都不是问题。”两个人碰了一下手里的啤酒，会意的笑了。程征没有想过胡斌会看上韩璐，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只有工作才是他的最爱，一次婚姻失败已经给他伤透了。如果这两个人最后能走到一起，倒是他愿意看到的。两个人聊的投机，却没有想到被刘建平给打断了，程征看到眼前的人有些意外，他倒是很放松的样子，“我在这边有个case,知道琳悦飞这边，我就抽身出来了。”说着他跟胡斌握手，他们现在是竞争的关系，相互之间也都避免有太多的交流，倒是跟程征问了些张琳悦工作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