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闲人有闲

12、12

　　程征的脸色看起来很不耐烦，他了解了一下天气的情况，“我们不可能为了等一个人让飞机上二百七十多人等上半天，出去做好乘客的安抚工作，不管她是不是董事，在飞机上就是乘客。”

　　赵晓琳没有想到程征是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人，也不知道刘建平和程征到底是不是朋友，她旁若无人的在头等舱打电话给刘建平，净是抱怨和埋怨，口气娇横。韩璐听着有些牙酸，可是也没办法，等她打完电话便上前，“女士，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把手机关机吧。”

　　“起飞？我男朋友他人还没上来呢！”她这一声正好被从驾驶舱出来的程征听一准的，他瞥了那边一眼便去签字。手机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显示的是张琳悦。程征知道这个时候张琳悦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无非就是让他等一会儿刘建平。程征的个性确实有些寡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得罪张琳悦，于是便没有接，关了静音就给撂那里了。没过一会儿另一组的朱机长拿着电话就进来，“咱公司新来的女飞小张，张琳悦，她有点儿事儿要跟你说。”说着便把电话递过来。

　　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程征接过电话就听见里面的声音格外的温柔，“程机长，建平有重要的文件落酒店里，他说只要等十五分钟就行，你帮个忙吧。”

　　程征沉默了片刻，“我们刚才关舱门了，抱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朱机长有些目瞪口呆，还没说话呢，韩璐便请示是否关舱门。程征应着，驾驶舱里的人都有些看不明白，朱机长不知道是应允了张琳悦什么，样子有些懊恼，“程征，你这也真是一点儿情面都没有，人家刚来公司，男朋友好久都见不上，就等着这个周末相聚了，你看看。”说完就无奈的走了。

　　飞机正点起飞，航路上的云层已经很厚了，副驾驶接连庆幸，若是再晚上一会儿，恐怕就要等着一拨雷雨都过去才能起飞了。刘建平这个周末到底是没有回来，因为他们的飞机飞走之后不到十分钟，机场上空就整个被雷雨覆盖，这电闪雷鸣的天气一直从中午持续到半夜，凌云晚间八点起飞返回海江的航班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的十点钟才起飞，也因为前一天的延误和取消，第二天的航班也都是满的，刘建平没有买到回国的机票，没能赶上张琳悦盼望和设计的周末聚会。

　　周日的晚上，张琳悦去机场接刘建平回国，说到程征的时候一脸的愤懑样子，刘建平看得出来程征没多说话倒是恶人先告状，“其实他不等我也正常，本来我就是迟到了，再说他前一阵子帮导师争取的一个案子被我拿到了，他可是心里不舒服了，正好借这个机会不给我方便，我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张琳悦了然，原来两个人之间还有梁子，她点了点头，“这就对了，程征那个人最势利眼了，有头有脸的客人他可都是要送个人情，卖个面子的，我说怎么这次这么坚决。”张琳悦开着车子把刘建平送到了他的家，两个人在车里腻歪了好一阵子，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倒是张琳悦母亲的电话打断了那个火热的深吻。刘建平有些失望，憋着不出声听着张琳悦打电话，她母亲在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张琳悦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知道了，我送建平回家，大概四十分钟就到家了。”

　　刘建平见她放下电话便握住她的手，“搬出来住吧，搬到我这里。”

　　“你想让我爸妈打死我是不是？再说这里离机场太远了，一旦飞早班我就一定来不及。”张琳悦看着刘建平怨恨的眼神儿有些歉疚，“给我点儿时间，我想办法先从家里搬出来，然后等我休息的时候就到你这里。”两个人这就算是达成了默契，张琳悦回到家的时候，父母都已经睡了，可是生生的又被她吵了起来，这正好给了她不错的理由，第二天她就到公司递交了表格要申请一间宿舍。

　　新乘的招聘也渐渐的接近尾声，越到后来竞争越激烈。在最后一轮素质面试中，就只剩下70个人，而今年公司就只招聘四十名空乘。徐曼青虽然家境不是大富大贵，可是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都是当公主养的，从小又会弹琴又会跳舞，这越到后来表现越是抢眼和突出。陈茳林在素质面试的时候做考务人员，在考场里负责计时，那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徐曼青，的确是个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意的可人儿，这样的人面对恶势力不敢做声是那么天经地义，陈茳林在看到她的时候就完全释怀了，甚至觉得她能在最后时刻站出来特别的了不起。她跳得那一段古典舞更是让评委们看得如痴如醉的，徐曼青其实也认出了陈茳林，她看他的时候倒是有些心虚，可看见陈茳林对她笑的时候又释然了，就像何叶说的，是她帮他洗清了罪名。

　　何叶长这么大都是散养的，除了在学校学习的东西什么都不会，她胜在笔试成绩好，一口纯正的伦敦腔和还算过得去的日本话让她突出重围，也占了一个名额。成绩公布那天，何叶高兴坏了，她特意带了那条对她意义非凡的小飞机项链，没想到真的成功了，她隔着衬衣摸着自己的领口，心中激动的快要不能呼吸，她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何叶和徐曼青要离开的时候，陈茳林追上来，“徐曼青！”

　　陈茳林留了一个寸头，特别阳光有活力，即便没有发型修饰，依旧是一张没有死角的帅脸，此刻迎着阳光，整个人都好像会发光一样。徐曼青看得有些心旌摇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会放着这么一个帅哥不去救他。陈茳林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件事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肯站出来说实话，不然我真的有大麻烦了。”

　　“啊？”徐曼青尴尬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何叶，可是她却不在意的样子，拍着自己的肩膀，“那还用说，别看我们曼青柔柔弱弱的，可是一副侠义心肠。”

　　陈茳林没理她，不过徐曼青倒是有了底气，“其实我应该第一时间为你说明的，可是那些人吓唬我，我一时糊涂，所以……”

　　“没关系，现在都过去了，我能不能晚上请你吃饭，向你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徐曼青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何叶很识趣，她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呦，我差点儿忘了，我爸让我晚上帮他送快递，他晚上跟几个老哥们儿约了去喝酒，我不能陪你逛街了，我得先走了。”说着便捂着自己的挎包，像是逃跑一样的就溜了，很快便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里。

　　陈茳林不禁笑出来，他看着莫名其妙的徐曼青又收敛了一些，“你们真的是好姐妹吗，你看起来这么温婉，她跟个野小子似的。”

　　徐曼青莞尔，那样子着实让人看了着迷，“我们确实是好姐妹，她就是那个性子，她自己都说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女汉子，她从小没有母亲，父亲是送快递的，也没有接受什么淑女的教育，可是她人很好的。”

　　陈茳林没有说话，前面她说的他都相信，可是说何叶人很好，他可是不敢苟同。晚上两个人在机场附近的云裳西餐厅吃的饭，徐曼青看着陈茳林对她笑便会忍不住红脸，惹得陈茳林也有些难为情，这种情绪在两个人之间流淌，竟然有了那么些暧昧。

　　何叶也跟何国柱出去吃饭了，在机场物流中心附近的小饭馆里，两个人破天荒的点了四个菜，还要了啤酒。何国柱开心的一晚上都没合上嘴，过一会儿就念叨一边，“我闺女当上空姐了。”何叶的眼眶有些热，她一手支着脑袋，认真的看着何国柱，“爸爸，你是不是也有想要飞上天的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是想当飞行员吗？”何国柱没有想到何叶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喝了一杯酒，“爸爸哪有那个能力？”

　　“咱们家床底下那一箱子书可都是专业书籍，一般人看不懂的，我这是物理专业毕业的都需要好好研究呢，你是不是曾经去考试没考上啊？”何叶呵呵的笑，“没关系，我不会笑话你的。”

　　何国柱不知道何叶看过那些书，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么长的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更不敢向何叶坦白，这么多年他给何叶最多的教育，不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而是要她成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尽管她是一个女孩子。何叶眯着眼笑，“爸爸，妈妈生我的时候有没有说希望我能接她的班做空姐啊？”

　　何国柱呵呵的笑，可是那笑里面仿佛有些凄凉，“你妈妈那会儿可是不想让你做空姐，你妈说要是生个儿子就好了，长大以后做机长，可以随便欺负乘务员。”说完两个人就都忍不住笑出来，可是何叶今天晚上特别多的感慨，竟然笑着笑着眼角就流出眼泪来了，她握住何国柱的手，“我一定会做好这份工作，这应该是我的使命，两位美丽的乘务员给了我两次宝贵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