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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无论外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严峻气氛,姑苏这起惊动天下人的惨案并未惊绕了这帮雅致居士,正如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行得正故没啥好怕。而最近在吴中名园拙政园中有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扇子拍卖会即将如期举行。
      从五湖四海远道而来的客人齐聚于园中的主厅远香堂,它的北面是一开阔的平台,一个大荷花池塘横在了中间,放眼望去水面广阔浩淼,风景格外秀丽。
      作为东道主的林古域亲自操办会所,无论桌椅屏风的摆放,还是琳琅瓷器的选择,或是字画名帖的布置,他都力求尽善尽美,下人们忙得是不可开交。
      林晏远闻拍卖会的盛名,兼林古域下帖子盛情相邀,便带了质章一同赴约。
      今儿出来透透气四处逛逛,但见林古域指挥不停,一派焦头烂额的模样也甚可笑,道:“贤兄,你办个拍卖会,摆了这么多古玩,要把家底都掏出来吗?”
      “哈哈哈!贤弟,别来无恙啊!”
      林古域见他来了便抱拳致礼,又将他悄悄拉到一旁,犹豫了下,轻声细语说:“哥求你个事。”
      “嗯,你说。”
      林晏很干脆。
      “……为兄我平日只会做生意,如今难得附庸风雅一回,却怕在诸位大家面前丢了面子,到时什么赋诗,什么吟咏,什么操琴,什么书画,你好歹帮我顶着。”
      林晏不由失笑,道:“行是行,但只我一人够吗?可我不会弹什么古琴,生怕贻笑大方,更丢了贤兄的颜面。”
      林古域一拍自个的胸膛,打包票说:“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我还找了一个人,从宫里出来的琴师,他那琴音犹如天籁,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
      “哦……是谁?”
      见林晏生了兴趣,林古域本欲大肆渲染一番,偶然四下张望了几眼,见飘逸的琴师大人有没有饭后出房门溜达溜达,没想到人就在西侧的倚玉轩里吃茶,真说曹操,曹操到。
      林古域心下欣悦,指给林晏看,笑道:“就那人!这气度,啧啧!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琴师,大名陆九是也!”
      这下,却叫林晏目瞪口呆,彻底傻眼!
      那副眉清目朗的容貌,那饮茶时仪容自若、如沐春风的姿态,活脱脱就是陆舜之!
      “……陆大人,他怎么在这儿?”林晏不禁呢喃。
      偏林古域耳朵好使听见了,“唉?长安贤弟,你们认识呀?哈哈!”这可让林古域高兴坏了,伸手拉了林晏的手腕进了倚玉轩。
      林晏倒要一看究竟,既来之则安之,他迟早会踏足姑苏境内,无非是早晚的问题,无非是在哪儿的问题,根本不需要介怀。
      热情的林古域未迈进门槛就高调叫唤:“陆兄,我带了一位妙人给你瞧!”
      陆舜之暂放下茶盏,走到轩前的一块美石边欢迎,行了礼后迎二人进厅堂上座。
      陆舜之竟放下身段为两人沏茶,奉茶。他见东道主带了一位眉目如画的男子,霎时惊为天人,感概了几句,问:“这位兄弟面生得紧,林兄怎不为阿九引见一番。”
      林晏心下嗤之以鼻,他这演的哪出,倒不得不夸赞一句他的演技毫无破绽,真教人信服。
      林古域与林晏大眼对小眼,更纳闷了,要欲解释之时。
      林晏心中自由丘壑,断不会让陆大人难办,便抢了话说道:“我与陆大人仅有一面之缘,您贵人多忘事恐怕记不得我这凡夫俗子了,容我自报家门了,在下姑苏林晏,字……”林晏一顿,接着说:“字长安,年方弱冠,承蒙陆大人多加指教。”
      陆舜之脸庞挂着温润的笑容,笑说:“难怪呢,我看小友十分投缘,有亲切之感。”
      林古域是大条大脑筋,也不加理论,拍掌叫道:“如此甚好!甚好!”
      陆舜之即便是褪下了代表滔天权势的官服,换上了书生便服,但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度是掩饰不了的,举手投足之间有教身处下位圈的人信服的力量。
      “林兄,我见天色不早了,你事物繁多,脱不开身,我怕耽误了拍卖会的进程,吾等自便就是。”
      就似这赶人的话也说的神采俨然,风调如一,从容往复。
      林古域方才忆起这茬,猛然起座,向两人致礼告辞了。
      “你们随意逛,我先失陪了!实在对不住!”
      “无妨!无妨!”
      林晏与陆舜之送了林古域几步脚程,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的可见范围内。
      二人宛若心有灵犀般,不作言语,快步一通过了五曲桥,到达了岛上的荷风四面亭中,当着四面八方的流水与清风,恰好无人打搅。
      林晏斜挑了嘴角,双手环抱背倚靠在柱子上,就静静等待陆舜之主动开口。
      陆舜之噙笑责怪道:“林小友,你胆子越来越肥了是吗?”
      “哦?如何说起?”
      “国子监生见到堂堂二品的朝廷命官的礼数呢?”
      “礼数?”林晏仿佛闻见了天方夜谭的话,更放肆笑道:“堂堂正二品的朝廷命官擅离职守,拿了宫中琴师的幌子跑来参加啥劳什子的拍卖会岂不可笑!”
      “与你无干,随你告折子去。”
      看来他的底气很足……
      何况那语气咋回事,分明将他当作小孩子。
      林晏对自个的猜测已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陆舜之沉默了片刻,至启唇言语之际已然要簌簌离去的架势,他利索吩咐说:“明晚,假若遇上了不测,走为上计。”
      这人能提醒自己,做到这步实属难得了。
      林晏索性歪在亭子里观赏成片广邈的的荷叶,由于还是四五月的天气,荷花并未盛开,远近一F蠢此牡灼茏恪
      何况那语气咋回事,分明将他当作小孩子。
      林晏对自个的猜测已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陆舜之沉默了片刻,至启唇言语之际已然要簌簌离去的架势,他利索吩咐说:“明晚,假若遇上了不测,走为上计。”
      这人能提醒自己,做到这步实属难得了。
      林晏索性歪在亭子里观赏成片广邈的的荷叶,由于还是四五月的天气,荷花并未盛开,远近一片翠绿滴人,他浮躁的心很快镇静下来。
      林晏的脑海里如何走马灯似的涌现了千百个画面,一个接连一个,短暂又美好的瞬间。
      最后定格在黛玉……
      他在世间唯一的妹子,唯一的亲人。
      但唯剩林晏落寞的叹息。
      展眼过了一日,众望所归的古扇拍卖会即将拉开帷幕。
      林古域非常豪爽慷慨,请了全苏州最有名的戏班子暖场,制造了热闹的气氛。
      随后陆舜之抚琴,林晏弄箫助兴,又添风雅。虽然荤的素的掺和着,但均顾了各人的口味,也是东道主想得周到之处。
      到场的有诸多远道而来的委托人,竞买人,底细难以彻查清楚,未免有龙蛇混杂之辈。
      主持会场的是一名大嗓门的老头,说话中气十足,看他做事的行进是个行家。
      “咚咚咚咚”鼓声渐起,一位魁梧男子奋力敲打鼓面,老头放声喊道:“姑苏拙政园古扇拍卖会于远香堂就此开始了!”
      下边席位的诸人鼓掌叫好。
      老头指了林古域,他闻声立刻起坐连连鞠躬,老头抱拳说道:“首先要感谢东道主林老爷提供了会所,得以让众位喜爱古扇的人士有公开竞买的机会!”
      又是一片“好!好!好!”
      林古域难掩得意之色,说道:“林某不敢当!不敢当啊!只求大家今晚尽兴!尽兴!”
      尔后,拍卖会进入了正题,老头含笑道:“扇子有种类非常之多,有蒲扇、象牙扇、竹扇、檀香扇、羽扇,而为收藏家所青睐的仅有折扇和团扇两种。今夜咱们委托人共出了七件扇子,两面团扇,五面折扇,都是前朝的真品,诸位就来一睹真容罢!”
      两位小厮小心翼翼抬了一张香木案,上面黑漆的底座架了一扇古朴的聚头扇,有识货人一眼戳中“那是仇英的《高士驾鹿》!”引起了一片喧哗。
      老头示意大家安静,道:“这确是仇大师的真迹《高士驾鹿》,此为设色金笺水磨扇面,我家主人不愿透露名姓,起价200两纹银!”
      几位有兴趣的竞买人上前掌灯仔细打量了许久,竖起大拇指称赞,叫道:“真迹!是仇英的真迹!”
      林晏跟陆舜之邻座,两人的兴致淡淡。周边起卖叫唤喧闹之声全然没有影响到他们。
      林晏从袖怀里拿出一把折叠扇,将其打开覆了半边脸,又凑近了陆舜之,低声笑道:“陆大人穷到要把随身的扇子给卖了吗?”
      “你这小子!”陆舜之伸指去弹他的脑门,偷袭成功。
      “你!”
      林晏又想大人不计小人过,“卡擦”把扇合上,忍了。
      陆舜之摇头不语,出其不意夺过他宝贵的折扇。侧看黑漆扇股镶嵌了卍字银丝,还有“姑苏林晏”四字,这般一黑一白相映成趣,格调高古。接而铺开扇面一睹全貌,这是洒金笺的扇面,画了一副松荫听瀑图。
      陆舜之将折扇原封不动还给他,趁机与他攀谈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京?”
      林晏不请不愿答:“冬至后。”
      “恰好过了二六月的孝期,极是。”
      “你呢?”
      “遥遥无期。”
      “干完这一票,不行吗?江南不是甚么好地盘。”
      陆舜之顿时非常讶异盯着他,林晏很坦然地对上陆大人的目光。
      “我不是傻子,你究竟为何而来……”
      “当应了虎父无犬子那句老话。”
      陆舜之的笑意多了三分诡异,缓慢地举了一盏南酒浅酌一口,熏醇的酒气映得他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他再道:“你既知晓了,本可以缄口不言,而你不是,便无法置身事外了。”
      “呵~”林晏抢过他掌中的酒杯,瞥了一眼他修长的指节,那双手弹奏出来的乐章总是无比悦耳,恍惚想起了一句话,竟鬼使神差念出来,“指顾之间,勇怯立异;呼吸之际,胜负顿殊。”
      “信我。”
      陆舜之反握住林晏的手背。
      “你也信我。”
      林晏将其残酒一饮而尽。
      平台前的拍卖会依旧如火如荼进行,堂里步柱间不设墙壁,全为透明玲珑的落地长窗,月黄的灯光游于堂内,衬得林晏的面庞前所未有的柔和。
      已而到了深夜,汉子鼓面一敲,老头宣布:“大家快去歇息罢!好戏还在明夜!”
      尚在打盹的林晏身躯一震,慢慢睁开桃花眼。
      “散场了。”陆舜之好生提醒。
      “这么快?”
      林晏起座伸了一个小幅度的懒腰,识趣地跟上他。
      在廊上侍立的质章捕捉到自家主子的身影,却他并不往住所的方向走是何缘故?出于本分质章很快追上,林晏早就察觉到,遂止步喝道:“回去!”
      陆舜之回顾一看,不动声色。
      “……公子?”质章一呆,却坚持问:“夜深了,您要去哪?”
      “再啰嗦把你塞回你师父那儿!”
      “是。”
      既林晏放下狠话,质章却不敢多嘴了,眸中多了几分担忧。
      林晏重迈步伐,弹指间的功夫与陆舜之并排相立,复手握了折扇指路,请说:“陆九,时候不早了,走罢。”
      陆舜之轻微颔首,就剩质章一人空中凌乱。
      质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逮了敲鼓的壮汉一番细问,“我家公子和陆琴师发生什么事了?”
      壮汉连敲了好几下质章的脑壳,说道:“主子的事你少管!”
      “你当我这冰雪聪明的脑袋是木鼓啊!”质章呢喃抱怨了两句,又赖着壮汉不肯撒手,死皮赖脸问:“好哥哥!你就告诉我罢!我家公子素来认生,今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眼巴巴跟人家走了?”
      壮汉拍开质章的咸猪手,整了几下衣裳,琢磨了晌久,才道:“你刚才是没亲眼瞧见,你家公子和……和!和陆琴师……是举止亲密,是跬步不离啊!而且……而且……”
      “你快说啊!快点啊!”质章见他说话断断续续,更加焦急。
      “……你家公子和陆琴师同饮一杯酒!”壮汉说完额头尽是一脸冷汗。
      “什么!”
      这宛若一道晴天霹雳砸在质章头上。
      他咽了几下?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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