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语》s桑小夭

30、锦城

　　锦城，是江南重镇。
　　鱼米之乡，中原腹地。众多水系通过此地，让这里的商业及其发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
　　锦城，有着整个大梁最大的商行，最复杂的江湖势力，最著名的红馆歌窑。有人在这里功成名就，一夜暴富，醉死温柔，也有人就此消声觅迹。

　　董鱼刚走进锦城的城门，一股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他看来，当初的云城已经可以算上热闹非凡了，可这里，街道上望不到尽头的集市，人声鼎沸的样子却胜过云城太多太多。

　　不过此刻的他，却没有心情惊讶和感叹这幅场景。

　　"古玉。你说在这里能找到我家公子？"
　　董鱼绷着小脸，有些担忧的说道。

　　一旁风度翩翩的古玉摇了摇扇子，满面笑容，"当然，小鱼啊，我可从来没骗过你。"

　　董鱼嫌弃的瞪了他一眼，心里也没有主意。想起刚刚通过城门时，城墙上贴着的柳清风的通缉令，又有些担心，"我家公子又不傻，怎么可能来着么多人的地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小鱼，你这就不懂了。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方是森林。你家公子如此才智，可定会在这锦城多休养些日子的。"

　　虽然有些不乐意，董鱼还是点了点头。董鱼跟着古玉有一段时间了。
　　一出无龙谷，董鱼他们就遭到了围攻。慌乱中他和副堂主叶杰分开了。追兵在后，也容不得他思考太多，只好一个人突围而出。还好追兵不是很多，虽然受了些伤，还是逃了出来。
　　不过，却恰好撞上了药王谷回程的一拨人。

　　古玉带着董鱼单独离开了，说要帮他找柳清风。因为董鱼对江湖上的事一无所知，只好跟着古玉，到处乱跑。
　　半个月过去了，却还没有柳清风的一点消息。

　　想到这，不禁心里有些气馁，董鱼撅起嘴，"我饿了！"
　　"哦？"古玉收起扇子，斜眼看了看董鱼的俏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锦城有名的然香居，他们家的醋鱼做的最好，肯定和你的胃口。"

　　古玉笑吟吟的出声。
　　一听到醋鱼的董鱼，登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遮不住的渴望。古玉笑着摇摇头领着董鱼向城内走去。

　　与此同时，柳清风，顾秉年还有东青云赶着一辆马车缓缓接近了锦城城门。

　　"顾秉年，我就这么藏在车里没有关系么？这很容易暴露吧？"
　　柳清风轻轻挑开一侧的车窗的帘子，观察着锦城城门前长长的队伍。

　　顾秉年赶着马车，最终叼着一截干稻草，面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有些含糊不清的答着话。
　　"东青云不是去前面说了嘛，咱们就安心等着进城就好。"

　　柳清风又看了几眼跑去跟城门士兵不知讲着什么的东青云，放下帘子，坐在车内思量着接下来的事。

　　一路上，他们走的尽是些偏僻小路，没有遇到像样的城镇，也没有无龙谷的据点。柳清风虽然趁着顾秉年和东清风不注意，便在一路上的树木岩石上做些标记。虽然数量稀少，也隐蔽难寻，却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能与无龙谷取得联系。

　　虽然顾秉年表现得一点都不明显，柳清风还是感觉到了，他好像并不想让自己与外界取得联系。所以，他也不打算明目张胆的与无龙谷的人相见。
　　锦城繁华，又正值多事之时，倒是一个好地方。

　　无暇多想，顾秉年吆喝着赶着马车渐渐走近城门。

　　"你，下来，车内需要检查！"
　　守门士兵不客气的说道。

　　顾秉年斜眼看了东青云一眼，吐掉嘴里叼着的干草，骂骂咧咧的下了车，站在了一边。
　　士兵刚刚掀开车帘，只看清了车里坐着一个人，未等他看清，一阵喧闹声立刻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你们看，那驾车，是不是南宫卓婉的车？"
　　"这。。。不是吧！万华大会三天后就开始了，她不是应该早就到达锦城了？"
　　"我也听说她已经到了，而且还亲自为锦城的武林世家之人演奏过一曲。"
　　"那，车里那个美丽的女人，又是何人？这种阵仗倒是少见。"

　　城门另一边，一行人被拦截下来，要接受检查，却遭到拒绝。议论从人群中纷纷响起，柳清风也好奇的探出头去看。

　　一架奢华的马车上，淡紫色的纱帐内，一个女人端坐在宽大的软榻上。
　　一袭红衣，长丝如墨，双眉如柳，目染清霜，竟是位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最令人心动的不是她绝美的面貌，而是身上那种清冷的气质。

　　如火的红衣，却不能感染她分毫一般。
　　红衣女子斜眼看了一边议论纷纷的人群，冷哼了一声。

　　立刻人群就变的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有震惊的意味。其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却被这一声冷哼震荡了体内的真气，有些不知所措。
　　柳清风在顾秉年的保护下，到没有什么问题。两人互望了一眼，都看出了一丝凝重。此人，内功深厚的不知到了何种地步。

　　"锦城城主既然已经到了，何不出来相见。要躲在后面看热闹吗？"
　　红衣女子再度开口，语气淡淡的，却有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独孤谷主居然重出江湖，来到锦城，辛某荣幸之至。"
　　不一会儿，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出现在城门之上。辛乐哈哈大笑了两声，向红衣女子拱拱手。
　　"独孤谷主大奖光临，有和事，进城在叙如何？"

　　红衣女子敛了敛眼神，淡淡的说了声"也好"。辛乐城主发了话，守城士兵自然不敢拦。一行队伍，便在众人的目光中进了城。

　　从红衣女子一行人出现到离开，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却给所有见过她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美丽，冷清，强势！锦城城主都要亲自迎接。

　　柳清风坐回车里，拧着眉头想着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来历。车外顾秉年拉着马车，慢悠悠的向城内走，不经意的向马车内看了两眼。
　　东青云不知何时也回到了车旁，眯起眼睛盯着顾秉年。

　　"走吧。我知道有一家饭馆的醋鱼特别好吃。"

　　对于东青云如此表现，顾秉年没说什么，车上的柳清风也只是笑了笑。一路上几人一直吃些干粮，找些水果，最多打两只野味，吃了那么几顿。着实辛苦了他。如今进入这座繁华的锦城，自然要好好的享受一番。

　　柳清风下了马车，三人沿着锦城的主街道一直向前走，没人多看他们一眼。柳清风自己也觉得颇有些不可思议。明明自己是在被通缉的状态，画像再离谱，也有几分相像之处，竟没有人发现他？
　　不过，这样也好，乐得轻松自在。

　　三人一边走，一边打量沿路的商铺和小摊。柳清风和东青云时不时还站下，对摊子上出售的东西点评一番。摊贩上没有太多好东西，惹得摊子的老板好大的不高兴。不过在顾秉年大眼一瞪之下，嘟囔几句，撵走几人也就算了。

　　接近然香居，东青云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用好听的声音对柳清风说道，"清风，你可知，醋鱼的由来？"
　　柳清风笑笑也站下，"愿闻其详。"

　　"醋鱼，原本不叫这名字。锦城地处中原腹地，流经这里的水系，错综复杂，水产之物也颇为丰盛。据传闻，做醋鱼的鱼，本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不知何时，锦城周围水系突然多了一条，其内的各种淡水鱼也渐渐融入了这片水系，竟衍生出一种新的鱼种。当时城主为了查看这种鱼是否能食用，亲自取鱼烹煮，竟出奇的美味，最后竟不再吃别的鱼。而其他的鱼便不高兴了，天天吃它的醋，最后便将那道菜称为醋鱼了。"

　　"这鱼儿也懂得吃醋不成？不过，既然醋鱼已成，其他的鱼儿不是可以自由自在，不用填他人口腹之欲了？"柳清风笑着问道。

　　"话是如此，不过决定吃什么鱼的始终是人，不是么？只吃一种鱼，总归会让这鱼越来越少消失不见。只有一起吃，让所有的鱼保持一定的数量，才能永远都有鱼吃。"

　　东青云的一番话若有所指，却没能让柳清风的表情发生什么变化。
　　顾秉年有些不耐烦，"吃饭就吃饭，说什么鱼不鱼的。掌柜的，三位，要单间。"

　　说完率先走进了然香居。

　　柳清风和东青云互相看了看，同时笑了出来，谦让着进了店门。

　　然香居二楼的窗边，古玉的脸色变了变，"他怎么就真的来这了呢？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上？"
　　看着吃的津津有味，，满脸油星的董鱼，古玉心里的念头又转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能让董鱼见到柳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