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汐》三千繁花剑song

1、引子

　　我听到远处人群喧闹的嘈杂声。
　　我现在呆的院子很偏僻，大概在宅子的最深处，下等仆役也很少来的，所以总是很安静，自从千藏没了之后，就再难听到人声。我的胃痛得厉害，千藏在的时候，虽然也常常不得不挨饿，可千藏总是有法子的，总还是会讨到一口饭吃。从前我的嘴很刁，挑肥拣瘦的吃，这些年越来越没要求，我觉得这很正常，毕竟今非昔比，然而千藏似乎很不能接受这件事，她常常偷偷哭泣，她刻意躲着我哭，其实我都是知道的。
　　这些年我的眼睛已经很不好，比烛火微弱的光就看不见了，不过，听力却反而越来越好。这个院子不大，所以不管千藏在哪里做什么，我都可以仅凭听觉辨识。我尝试起身离声源更近一点，却狠狠地从塌上跌了下去，头痛，大概是磕出血了。腿，是早就不中用的，从前只是跛，千藏没了之后再不曾动过，竟然已经僵硬的几乎没了知觉。
　　嘈杂声越来越大，女人的哭泣声、东西碰撞破碎的声音、犬吠声……各种声音刺激着我早已习惯安静的耳朵。我用手肘撑着身子，一点一点地蹭出门去，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刺刺得痛，我不去思索继续一寸寸地爬。凭着记忆终于出了院子，原来人已经离我这么近了。
　　一个女人，一群人，很快地从这里过去。为什么我知道是个女人？我碍着了她的道，她一脚踹在我的头上，尖利的声音撕扯着说：“啊呀呀，我是被火烧死了呦，你要来索我的命！”我才意识到是着火了。人声越来越远，周身如同被炙烤一般，眼前已经依稀辨得到红光。我的眼泪从早已干瘪的眼窝落下来，大颗大颗砸在尘土里，激起层层飞沫，我想：“小淇，终于是成了。”
　　我仰面躺倒在地上，任眼前的火舌吞吐，轻轻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