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新生那一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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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慢慢暗淡，温度也开始大幅度的下降，飞坦在芬克斯大声的——“你想连我们也一起杀掉吗！”的叫嚷声中，拖着自己受伤的左腿走到了已经有些焦溶的敌人尸体前。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而是缩卷成了一团。
像一个蛋一样。
飞坦这么想着呡了一下嘴。他最后倒下时的眼神仿佛让自己想到了什么，但就像敌人生命在眼前的飞速逝去一样，思绪也就这么一晃而过了。完全记不起来到底那些短促的惊恐意味着什么了。还是自己太敏感了吗？飞坦看着眼前的一团焦黑，皱着眉头。
“怎么了？”是团长的声音，大家都侧过头去，看见右手捧着一本黑皮书的团长，还有身后跟着的帕克诺坦。
感到众人慢慢集中到自己手上的目光，团长笑了一下。“刚才偷到了一个有趣的能力。”他又笑了一下，“那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呢。可惜…”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极小，习惯性的用左手捂住了嘴，视线低垂了下去。“可惜，最后竟然还是跑掉了。”这时他才突然看到了飞坦脚边的焦尸。“这就是那天你找我讨论的结果？”他望向飞坦。
“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但大体上已经成形了。”飞坦用脚尖踢了踢尸体，或者说是焦黑的炭块。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次，不过这次针对的对象是飞坦。
“我总觉得他还活着。”飞坦盯着脚边的尸体，语气顿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
“难道最近第六感就这么流行吗？”信长凑了上来，紧跟着聚过来的芬克斯。“飞坦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这些女人的玩意了？”
芬克斯怪笑了起来，飞坦和信长间的气氛一瞬间变得紧绷，帕克诺坦还是站在库洛洛身后。库洛洛死死盯住尸体，手又捂上了双唇。“难道是……”他沉吟着，“飞坦，他可能真的还没死。”
“啊？都熟成这样了还活着？他是什么？怪物吗？”芬克斯低下头观察着焦块。
“这应该是个妖魔，未成年的不完全妖魔。”库洛洛蹲下身子，用手在焦块上摸索了一阵。然后在紧紧团成了一个球形的表面摸搓着。一个壳一样的东西显现出来。身旁众人眼中都掩不住的惊异。
“因为你差点杀死了他的不完全形态，他被迫进入了向可以保命的完全妖化的进化……”他停了一下，去思寻更适合的词汇。“他还活着，不过你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他。”库洛洛用指节敲打着坚硬的壳面。“毕竟等到他再孵化出来就要麻烦得多了，妖魔都是最难对付。”
“那现在还等什么？让我来敲碎他吧。”说着芬克斯抡着拳头站到了团长身边。
“不，我们不能杀掉他。”库洛洛站起身来，“在战斗中杀掉一个妖魔是没关系，但如果是在一个妖魔孵化期的时候下的手……会被所有妖魔死死的缠住的吧，太麻烦了，还是不要管他的好。好了，再拖下去再慢的警察也要赶到了。你们自己挑选一下战利品吧，还是老规矩，我要最中间那个展览柜里的《阿纳密斯宝集》，剩下的你们自己决定顺序去选吧。”
众人简单答了一声是，就四散开来了。但飞坦还是站在那里，盯着那个现在真的变成了一个蛋躺在那里的物体。
“怎么了？”这是今天他第三次这么问了，平时库洛洛并不是这么好问的人，他习惯亲自去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制造他想要知道的结果。今天真是充满意外的一天。
飞坦低吟了一下，有时候就连库洛洛也没办法真正弄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看上去好像很简单，但有时候却又显得格外复杂，有时候仿佛什么都没办法惹他注意，有时候又敏感得可以把所有人吓到。
这是个奇怪的人。
在南西第一次把他带到自己面前时，库洛洛就这么告诉了自己。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旅团里又有哪个还能称作正常不成？所有人都是疯子，这样子的团队才能最大限度的胡作非为下去不是吗？
“我要这个。”
“嗯？”库洛洛愣了一下，又望向飞坦。飞坦把盯着蛋形的视线收回投向库洛洛。“我要这个。”这次他明确的把手指向妖魔的蛋。
“啊？”芬克斯已经结束挑选，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有着法老头像的蓝宝石项链。“不要开玩笑了，你要养这玩意？你连老鼠也养不活。”
飞坦没有搭理芬克斯，只是盯着库洛洛。
“随便你吧，反正他本来就是你的战利品。”而且自己也有些好奇呢，会变化出什么样的妖魔呢？妖魔的进化前期都是无法变化原形的，而通过新生而拥有原形的妖魔在力量上会有质的飞跃，很少有人真正看到过妖魔的原形，原因可能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暴虐。会是怎样奇特的生物呢？自己也忍不住会好奇呢。“不过，如果你因此惹下了麻烦……”
“我会自己处理的。”飞坦快速的答道。
“很好。那么，现在大家解散吧，下次的活动是两个月后的二十七号，地点还是和上次一样。好。”库洛洛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笑了一下。“解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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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这次捡到了一颗妖魔的蛋。”一个有着绿色双眼的少年站在了飞坦的门口。他们有时会这样聚在一起却不是因为任务。飞坦住在这个临时会所二楼最左边的一间，这是同层里采光最差的一间，飞坦把它改装成了一个简易的刑讯室。
“是啊。”飞坦靠在房间稍靠右的旧沙发里，手上翻着一本紫色封面的画册，淡淡的搭腔道。对上了少年好奇的眼神，他用手指了一下一旁的解剖台上蛋形的物体。这个蛋说大不大，说小又不算小，可能勉强可以塞进一个飞坦这般体形的人类。蛋体在银色金属台面的冷冷映衬下带着淡淡的蓝灰色泽。与其说是一个蛋，不如感觉更像一个过分光滑的石头。
“嗨，飞坦，你的妖魔宠物还没出来吗？”芬克斯探进身子，一把揽住了绿眼少年。“侠客，我还以为你只对你那些破铜烂铁感兴趣。”
被称作侠客的少年耸了耸肩，“妖魔的蛋可不是随时都可以见得到的。”他移开芬克斯掐住他肩膀的手，向着解剖台上的蛋走去。“飞坦，你就这么一直把它这么甩在这里的？”
飞坦干脆放下了画册，专心的把目光集中在侠客身上，他的眼神表明着他并不明白侠客为什么会这么问。
侠客用手摸着壳面，“嗯……我的意思是说，难道它就只用这么放着，而不用……嗯…一点温度？”
“哈哈哈，”侠客一直极力避免的事情发生了，芬克斯在听到他的话后疯狂的笑了起来。“侠客说得对，哈哈…笑死我了。飞坦，你应该试着孵孵看，哈哈哈…一点温度……哈哈哈哈。”
侠客的脸变得有些青，笑容也僵硬了好多。“我只是怀疑这个蛋已经死了，毕竟离飞坦拿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它完全没有动静。”
飞坦看了看那颗灰蓝色的蛋，然后重新把目光放回了手里的书上，淡淡的说道：“它还活着。”
侠客无所谓的又耸了耸肩，但，突然，他不动了。他转过头去，死死盯住了台子上的灰蓝色。他的手缩回去了一点，然后又慢慢放回蛋上。“抱歉，飞坦。我想你说的是对的。它确实还活着。”侠客扭过头看向飞坦，又看向芬克斯。“我想它要出来了。”他收回双手，把它们向上举着，向着芬克斯的方向退了两步。
侠客退开后，飞坦和芬克斯也看见了，那个蛋裂了一条缝，从那条贯穿整个蛋身的裂口中，蓝色的液体慢慢渗了出来，在银色的解剖台上铺展开，像天鹅绒一般柔软的垂下，铺卷到灰色的地面，并在灰尘的簇拥下形成珍珠一般的形状四溅开去。
这时，飞坦仿若听见了从硬壳里传出的一阵阵瓷片摩擦般的尖锐声响，然后，紧接其后，所有人都听见了，一阵只能用来象征痛苦的声音就像划开硬壳的刀锋，在撼动着那裂口的同时也插进了众人的耳膜。随着裂口越来越大，声音也变得更加尖利，直到把喜欢独处的库哔也从房子的另一端召到了现场，那声音才缓和了少许。接着是浅浅的喘息声，好似刚才的尖叫已经用掉了它太多的力气。
一只手终于从壳中探了出来。
那是一只极瘦的手，与其说是手，在旁人感觉看来，它更接近于是一只手骨。在手的指端，生长着白色骨质的尖利指甲，把这只苍白得几乎放出蓝光的人类前肢称得更加诡异纤长。
那只手努力向外探着，在空气中挥舞，就像急于抓住些什么，好把它那不可思议的纠在壳内的身子也顺利拖出外来。手在空中开合了一下，然后忽然就那么停住了，它垂了下去，搭在台沿上，就像极力忍受着什么不知来自何处的疼痛一样，它紧握着，轻轻颤动，积存着新的力气再去开始新的一轮徒劳的尝试。
第二轮尖叫开始了，这次的更加尖利，仿佛妄图把肺中的空气，连同其它听者体内的空气通通抽离。声音一路拔高，一直向上而去，到了极高的地方遥遥悬住，死死的把旁人的灵魂勾在了高处。
但这回好像又有点不一样。声响，这种已经脱离人类音域的声响，这回是戛然而止的。就那么停了下来，断掉了，让人不免有一种心脏也跟着停了下来的错觉。
又是一阵浅浅的喘息声。那垂在外面的手现在变为了两只，它们又开始使力——在金属的桌面上一阵疯狂的抓挠。在快有人要因为忍受不了而上前砍去它们之前，那双手终于顺利攀住了桌沿。它开始使用更大的力气。而因为这种强大而勉强的动作，细瘦的手臂上浮现出了一根根青紫色的筋络。这时候它反而是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蛋壳在这种拉扯中的破碎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形成一种诡异的静默。
它的上半身终于全部顺利爬出，这时大家才终于大概看清它的面目。
这是一种十分古怪的生物。它的应该是耳朵的地方伸出了两支长角来，那种长角呈现出一种柔和的白色，和它的指甲一样，角非常细长，纤纤欲折。它们就像从身体里刺破头骨支出体外的两条细骨，顺着头侧的弧度延绵至脑后。他抬起头来，让人们看见它的脸，那是一张美丽的人类脸孔，侧在解剖台上被映上了青紫色。一双蛇一般冰冷的蓝色竖瞳镶在了眼睛的位置，细长的眼线在眼尾被拖拉着向额角攀去，蓝色的唇上闪动着毒药一样的紫光，隐约可以看见那些腔内锋利的犬齿。
他费力的趴在台子上，张着嘴，仿若要撕裂它们一般张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他努力搅动着自己的上身，企图把自己整个拖出这个曾今的保护现在的窘境牢笼。随着头部的晃动，那些细密垂顺的白色长发缠绕到了脸上和背上，脖子和胸口，因为台子上和壳内的蓝色液体，头发粘贴在身体上，交织出古怪的复杂花纹，奇异而不乏美感。
等到终于彻底摆脱了那个坚硬的壳，而它也因为打滑的台面一下子摔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腐旧的木头被砍成两段的闷响。它在脸颊的四周生着细密的青色鳞片，它们顺着脖子细长柔美的线条生长，在肩部较之一顿，才重新显露出接近于人类的苍白肌肤。它匍匐在坚硬的地面，下身那条纤长的蛇尾缠绕搅动着，让附在上面的青色鳞片折射出的妖异紫光恍惚了人们的眼，它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嘶嘶声，就像大多数蛇类所做的那样。它那两条细瘦的胳膊支在地上，试图撑起还未掌握平衡的纤长身躯，尝试用尾部站立。
看着眼前滑倒又重新开始新的一轮尝试的妖魔，芬克斯吹了声口哨，他用肘子捅了捅已经站到他身旁的飞坦，声音中消不掉调侃的笑意。“你捡回了不得了的东西呢，飞坦。”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新生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