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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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沈初并未在意，他确实没有见过清凉殿的实物，但不巧，他曾研究过，还是在未来世界的时候。
那是他毕业于马尔斯军校机甲制造系后的头一份工作，在一个边缘星系的要塞上服役，要塞修在一颗十分荒凉的星球上，星球气候恶劣，仅供居住的一块陆地上头常年笼罩着副热带高压，炙热难耐。要塞内的军人因常年进出于干燥的空调和炙热的陆地之间，身体内常有湿气沉积，诱发骨骼间的小疼痛。这类小疼痛在以更换躯体为主的未来医学中，属于不予受理的病痛范围。
为解决这个问题，要塞机甲团团长，沈初的好友之一，恬不知耻的磨着他，要他改进下设施，制造适宜人类生存的清凉环境仪器。
这类仪器在星际联盟的高端奢侈品中很常见，但要塞穷，根本买不去。
当时的沈初也穷，甚至凑不齐制作这类仪器所需的材料，他只能退而求其之，研究从古至今的各种纳凉之法。这期间，他就研究过清凉殿的制作方法，最终也是以清凉殿的结构为雏形，制作了一整套生态平衡的小型环境仪器。
清凉殿的主体框架是古代宫殿样式，沈初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宫殿样式接近唐制式，顶部高深，飞檐长翘，这种屋顶结构天然就具有高深清凉的优势。这样结构之下的清凉殿，附件只需增加天然水幕和水驱动风扇。
至于殿主体制式，考题上未做具体规定，沈初研究之后决定采用可供自由隔断的框架式结构，这稍微增加了对水幕和风扇的要求，因为自由隔断可能会隔出一个很小很偏的空间，但这样一个空间也要同样清凉。
仔细思考完设计之后，沈初就开始埋头绘制了。
这次实操考核需要绘制详细的设计图，是因清凉殿占地面大，但越溪镇境内的溪流并不宽阔，无法提供足够大的场地，因此现场考的是按比例缩小的模型，材料要与真实的一致，评判的时候图纸模型两方面皆有。
之前尚在担忧并气愤中的明轩堂众人一见沈初的从容不迫，立刻暗暗夸赞，小师叔就是厉害。更有甚者开始回击其他门派的冷嘲热讽。
离霄躲在人群里笑看，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悠闲敲着桌子，哼！本座徒儿的能耐远不止这些呢。
想毕，沈初就已完成了绘制，率先走向实操场地，招出了一干工具偃甲，与上两回考核那具简陋的杠杆工具偃甲不同，这回的偃甲是沈初特意设计的，偃甲用到了法阵，一部分是用贡献点换的，一部分则是离霄特制。
偃甲招出的瞬间就引来不少偃术门派弟子的羡慕，这具工具偃甲已不逊于唐麟的那具。
唐麟亦完成了绘制，也走向了实操场地，同样招出了工具偃甲，现场陡然安静，唐麟的工具偃甲已然不是当初那具，是更为高级的六级偃甲臂，这类偃甲臂几乎可以满足整个偃术中阶制作偃甲所需，价值不菲，放眼扬州境内，也只有天目堂那种一流名门弟子才拿得出几具。
可见唐鉴之野心。
再看唐麟摆出的材料，皆是四级以下最珍贵的木材、石材等。培养一个偃师需要大量的资源，对每一个门派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名门大宗也不例外，因而不少名门招弟子时，不断会考虑弟子的优劣，也会考虑弟子所属家族的实力。
唐鉴此举即是展现唐家实力，可见他对唐麟入名门一事志在必得。
现场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纷纷就唐鉴之举议论了起来，离霄不屑看了他们一眼，呵？就这么点东西也敢炫耀？不及本座万分之一。再说了，有钱找材料算什么？创新改进材料才是能耐。
想着，他看向了沈初。
沈初丝毫没有在意唐麟展现的那些东西，只按部就班的摆出了一大堆竹子，削片摁压制作。
不少人看不懂，便开始嘲讽：“竹子那么脆，压了还能用吗？这小子真笨！”
明轩堂众人大都未见过如此处理竹子的方法，想为沈初辩解，也不知如何辩。倒是坐在嘉宾席上的明轩堂掌门杜湘士，并两位长老冯湘碧、赵湘水不禁坐直了身，定睛看着沈初。
竹子摁压成木？
这件事他们，以及明轩堂的先辈们都曾有设想，并尝试过，但多少年了，都未曾有人成功过。眼下这么个小孩，竟也尝试了这件事，不知结果如何？能不能成？
唐麟率先一步完成了材料处理，开始搭建框架。
沈初这边也不慢，趁着摁压间隙，先将石制地基安装了起来。
清凉殿和歇脚亭不同，其一般位于庭院内，不会像歇脚亭立于江河之上，会受到洪水冲击、船只冲撞。因为清凉殿的地基基本依照传统，采取固定式，不需要像之前的歇脚亭那样做成浮动下沉式。防火问题也会因为雨幕的存在，和殿内不会生火这两个原因降低不少要求。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竹材已全部摁压完毕，沈初开始组装，让人惊讶的是整个殿的木结构部分，沈初竟全部使用摁压过的竹材，连主梁也是。
现场不懂门道的纷纷嘲讽，懂门道的却各个昂着头，盯得死牢，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很快，沈初完成了组装，启动了殿内装置，雨幕和风扇运作良好，完全达到了考题中清风习习、凉意阵阵的要求。
唐麟也完成了组装，一样达到了制作要求。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众考官，询问何时开始考核。
众考官也十分顺应民意，虽然考核时间尚未到，其余考生尚在组装之中，但毕竟他们和沈初唐麟的目的不同，便做了区分对待。
尚未完成组装的考生可继续，他们先审核沈初和唐麟的偃甲。
对于唐麟的设计，众考官基本没有什么意外，他们早已不动声色让唐麟去了解了清凉殿，知道唐麟做出来的绝对没问题。
对于沈初的，众考官就意外了，不仅设计到位，挑不出一丝毛病，部分运转结构方面还有创新，使得殿内的雨幕和风扇运转更为灵活方便安全。
众考官围在一起商议了一番，最后由一位特意从扬州都府请来的考官宣布了结果：“唐麟、沈初两位考生，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真乃天纵英才，我等众位甚慰，全票同意予以通过。但论优劣，我等更倾向于唐麟之作，沈初之作虽然出色，但在取材上却有瑕疵，竹材因先天之制约，不宜用于建造此类宫室，尤其是经过摁压之后的竹材，更为脆弱。这清凉殿刚做好看来是不错，但不久便会出现诸多问题。因此……”考官故意顿了顿，看了其余考官一遍，“我决定将优秀之评价给予唐麟，诸位可有不同异议？”
其余考官刚要回答没有，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我有！”
是沈初！
刚才说话的考官一愣，他来自扬州都府，去越溪镇这类小地方监考还从未有考生敢异议他的结果，当即有些不爽，想挥斥。不想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老夫也有异议。”
是杜湘士。
杜湘士自嘉宾席站起，走到前头笑说：“我这个徒儿历来聪慧务实，断不会做出徒有其表的偃甲。他既然敢用这样竹材制作清凉殿，必然具备应有的底气。我建议，既然诸位考官对这类竹材有异议，那就来个现场测试，若失败，自然是我徒儿技不如人；若成功，那边是造福百姓，添增偃材之妙举。竹子可以这么处理，木材呢？石材呢？甚至金属……”
“杜掌门。”考官忙打断了杜湘士的话，“我知道你爱才心切，可实操考核现场测试新材料这种事从未有过。”
“未有过又如何？技艺自先辈传承而来，创新却是人独有。”杜湘士辩，顺道看了眼现场其他嘉宾，尤其是自越溪镇外来的其他门派，这些人慕唐麟之名而来，试图将其收入自家门派，但方才唐麟之显摆，显然已将大部分门派拒之门外，让他们平白成了陪跑。眼下得不到唐麟，却能见识到一种新材，更有可能从中领悟全新的处理技法，这些人自然偏向于杜湘士，纷纷开始点头。
飞椽门主见状心知不妙，忙从嘉宾席上站起，走下来一道劝杜湘士：“杜老头，鉴定新材就该去县城，那有专门供鉴定的地方，在这像什么话？你就不怕被人偷了技艺？”
飞椽门主之所以非要说这番话，一则是因为他和唐家关系不菲，自然不能坏了唐麟的好事，二则，他感到了威胁，若沈初所制竹材当真可以比拟木材，那明轩堂将一举突破竹材之制约，将竹材之利用发挥到极致，在偃术界异军突起。届时，他飞椽门在越溪镇的地位就不保了。
杜湘士自然清楚飞椽门主的心思，他虽因竹技艺这点经常忍让其他门派的倾轧，但他绝不是好欺负的，尤其是这种干系徒弟前途，门派前途的事情，他绝不让步。
便道：“偃术之所以能传承至今，那千万偃师相互切磋，共同推进，若为一己之私，藏掩技能，乃对偃术之不敬。”
杜湘士话一落，唐鉴的脸色顿时不好，飞椽门主看到忙数落杜湘士：“杜老头，你这么拆人家台子没好处的。”
“只有技不如人才担心被人拆台子，真材实料的怕什么？”
“你！！！”
一众考官也看到了唐鉴的脸色，他们都是事先通过气的，自然不会让此事发生，而坐在一旁的离霄同样不会让这些人得逞，他悄悄看了眼嘉宾席上一人。
那人会意，立刻站起，朗声道：“在下天目堂掌火阁弟子孙玉，亦对这新材感兴趣，想开开眼界。”
话音落，嘉宾席上不少人皆对孙玉投以崇拜的目光，天目堂乃扬州境内第一大宗，其下分外门，内门和入室三类弟子，外门内门皆只属天目堂，只有入室弟子方才分属五阁。掌火阁就是其中一阁，入其内者即便是记名弟子，亦是一名出色的偃师。
这样的人物，唐鉴是接触不到的，他苦心请来的天目堂之人也不过是一名内门的教习师父，即便他在内门中地位不错，但见到孙玉还是得称呼师叔。
“孙师叔在，师侄居然未看见，真是失礼。”一位中年男子赶紧站起向孙玉行礼。
孙玉微笑摆手：“我坐得偏，你未曾看到情有可原。”
“失礼失礼，怎可让天目堂的贵客坐在角落？”唐鉴忙说，亲自上前将孙玉引至主位。
孙玉未动，而是指着沈初道：“先看新材吧，我素来只喜偃术，不喜俗礼。”
“好……”唐鉴只得答应。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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